幽幽的红色纱帘晃动着,轿撵走的很平稳,洛无忧一袭素色锦裙坐在轿撵之中。这是她第三次上这轿撵,前两次却都只有跪在恶魔脚边的资格。
此次虽坐着,可她却宁可不进这轿撵。
看着强行坐在自己身边的妖娆男子,便让她有种恨不得将他踹下去的冲动,聪明如洛无忧,虽一时未想明白这男人到底是想做什么,可自他出府之后强行和她坐在一方,还有意无意时不时的想要触碰她的举动。
她若再看不分明,她当真便是蠢笨如猪了。
侧头避开恶魔再次伸过来的魔爪,洛无忧挪动身子想再让去旁边,却发现自己已让到了边缘,根本无法再让,而那恶魔身子旁边的华丽椅榻却是空出好长一大截。偏这软榻只置了一方长榻可以坐人,让人根本再移无可移。
洛无忧清冷的面色已冷若结霜,侧首,一双幽眸看向旁边妖娆贴过来的男子,声音清冷已极:“殿下,可否劳您大驾往那边移一移,无忧身上的伤还未愈,您坐的这般近,已让无忧无法呼吸,亦会影响到无忧身上的伤势。”
她这是在影射他污浊了她面前的空气?
君惊澜高挑浓密的眉峰一笑:“爱妃放心,本殿一会儿就会宣诏我北国所有的御医前来替爱妃看诊,绝对不会让爱妃的身子有半点不适,亦绝对不会影响到我们七日后的大典,届时,本殿与爱妃成亲的婚礼也会同登基大典一同举行。”
“本殿还想牵着爱妃的手,一起走上那最高位,又怎么会让爱妃的身子抱恙呢?有爱妃站在本殿的身边,陪着本殿一起看遍这万里河山如画,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这种感觉,啧啧,本殿便是想想也觉得,那大概会是本殿这一生中,最最最,最美的事了。”
男子音调变得柔软至极,妖冶的面庞之上绽着艳丽的笑,张口便吐出一连串的甜言蜜语,一口一个爱妃叫得极为顺口欢实。
狭长凤眼紧紧凝视着少女的眼睛,里面似乎氤氲着无尽柔情,想要将少女紧紧的束缚,让她再无法逃离。
那凤眼眸底却是闪过一抹幽暗的流光!
女子,他见的太多,对付女人的手段,他这个被世人誉为举世无双的第一风流下流太子爷自认为,他若称第二,这天底下还没有人敢认第一。
洛无忧,洛无忧,他便不信还她能逃过他这般温柔的攻势!他堂堂未来的北国帝王,若然拿不下这个小女子,传出去颜面何存?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他君惊澜在女人面前何曾这般伏低做小过?
不过无妨,他有的是耐心和手段和她耗,他能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忍了这么多年才一举夺得帝位。自然也可再花同等长的时间来俘获一个女子的心,反正,大局已定,他亦是无聊的很。
与她,与容狄,便来这么一场持久战,反倒是让他空闲的脑子有了消磨之处,还真是,很期待他们三个人之间的这一场角逐。
最后,到底谁胜,谁又负?
君惊澜笑意加深,心中升腾起一股兴意和战意。人生,总是要多几个旗鼓相当的对手,那生活才更加的有乐趣。能够让他一生中唯二吃瘪的两个人,他就不相信,最后输的会是他。
他君惊澜的人生中,还从来没有过输这个字!
赢回来,那是必须的!
男子突如其来的温柔却只让洛无忧眸光微暗,听着男子的话,看着男子志在必得的眼神,连呼吸都已停滞:“太子殿下说,成亲婚礼和登基大典一同举行?为什么本县主会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决定的?”
成亲,举行婚礼仪式?
实未想到君惊澜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以为他下诏便已算了,绝对不会想到这茬,毕竟登基大典已在即,他隐忍那么久才得到帝位,自然会极其看中,就算封后也不会将仪式一起举行。
一定会押后,毕竟登基之事何其庄重,乃举国大事。若那样的话说不定她早就拿到九天明月心,而后借机脱身了,也必不存在这个担忧了。她先前一直未下定决心,便也是因此。
君惊澜下诏极快,她心存着一丝侥幸,却不想,那侥幸最终还是被打破,虽然她只顶着一个虚无的莫言的身份,可是,她却万万亦不愿意嫁给除了容狄以外的任何人。
她更不愿意,让他亲眼看到她嫁给另一个男人!
哪怕,这一切都只是假的!
可是若不如此,她便要放弃这个机会么?放弃得到九天明月心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八个月的时间,加上在路上耽搁的,现在已去近两月,只剩下半年,半年时间,除了容王府中已找到的万年火狐血,千年冰魄,血月圣莲,以及她凑巧得到的麒麟墨参,还有从君惊澜手中得到的彼岸之魂。
他们也才拿到五样,极北之地的绝地赤焰籽还不知容狄那边有没有消息,柳随风那里亦还不知道有没有进展。无忧城大表哥和流云那边她亦是送了信,让他们全力帮着找寻。
只是,找这些东西都要花时间,一时半刻哪有那么巧就能寻到?
除了九天明月心,也还有剩下的三样东西,双翼地龙须,地狱黄泉水,还有胭脂血泪,她都还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再加上绝地赤焰籽,算起来,十味药,他们还差整整四样。
就这还得算上他们拿到九天明月心以后。
然则,等拿到九天明月心,时间已绝然不足半年,在那短短的时间内,她又要去何处寻那其它的四样东西?
若拿不到,容狄就会死,他就会死……
洛无忧脸色煞白,刹时间,只觉自己的心脏都已停止跳动,血液凝固,似无法再动弹呼吸,那个字她一直不敢去想。可是,她不去想它也一直存在,一直存在她心底。只不过却被她一直刻意的忽略。
而此刻,这个问题她却不得不重视。
少女刹那间的脸色大变,以及那眸底氤氲的浓浓惶恐和害怕,让君惊澜一愣,不管何时何地,她似乎都是平静而从容的。便是她拿走彼岸之魂,被他一掌一掌差点生生拍死也没有怕过。
也便只有在被他强行喂下朱砂泪时,她的眼中才浮上慌乱,恐惧……
可此时那眼中的恐惧和慌乱竟是比那时的还要深!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慌乱什么?害怕和他成亲的仪式被那个男人看见么?会是这样么?
或许吧……
君惊澜眼中闪过一抹阴色鹜,眨眼之间,却又掠过一抹不对劲,总觉得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若真是如此,她大可选择昨夜和他离开便是。
以那个男人的武功,若真是想要强闯,在他昨夜准备并不充分的情况下,他想闯出去,其实并不难,若不是她的反抗,容狄只怕早就成功了。
可她为什么如此执意的留在他身边?到底她想在他身上得到什么?还有她那般费尽心思想要得到彼岸之魂又是为了什么?彼岸之魂于她来说,到底有何用处?让她为了拿到,不惜拼上性命?
在他看来,她似乎并不像是一个会这般冲动的人才是!
“自然是刚刚了,本殿方才想起,虽然本殿已下了圣诏立你为妃封你为后,可立妃封后这般的大事,自是得有隆重的仪式了。人生两大喜事在即,本殿自要让它喜上加喜。这样才够热闹不是么?”
君惊澜压下满腹的疑惑,伸出手指轻挑起少女一缕发丝轻柔的抚弄,脸上复而挂上一抹邪肆而魅惑的的笑意。不管她有什么目的,他总有一日会查清楚的,便如她说的那般,届时,一切自见分晓。
反倒是容狄,不知得知这个消息,会不会气到内伤?
试问,这世间又有哪个男子可以容忍自己的女人嫁与别人?亲眼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穿上嫁衣,站在别的男人身边还能忍下去?
除非他不是人!
君惊澜的声音终于让无忧回神,压下满腹忧虑,抬眼看着君惊澜,她沉声道:“殿下似乎忘记了本县主今年还未及笄,无忧方才十二岁而已。”
“本殿自然知道,你的年纪本殿怎么会不记得?本殿时时刻刻都记在心中,更是一天一天的盼着你长大。不过这于我们举行成亲仪式有何关系?民间早嫁的女子也不是没有,不是么?”君惊澜回的一脸无辜,看来,她亦是无计可施了,竟也只能一次次拿年纪来说事。
若真的在乎,当日在秦宫大殿他便不会当殿请婚了,虽说那时候不过作戏的成份居多,可或许是一直以来演戏演的太久。连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什么是作戏,什么又是现实。
连带着,他的骨子里也被染了那残暴不羁的气息!
“……”
洛无忧凝视男子,眸光清冷无垠,半晌无话,这个男人作了决定,是不会更改的,便之如他要带她出府一般,便是她拒绝也无用,他既说了会一起举行仪式。想来也不会再更改,这仪式是不可能会取消的。
说来他突然有此想法,还有他今日这些反常的举动,为的也不过是想打击容狄,击垮她罢了。终究,还是因为昨日容狄的出现,让他改变了态度,也改变了对付他们的手段。
而不管他如何做法,她都只能以一个字应对。
忍,除了忍亦只能是忍!
为了九天明月心,她再如何不想忍,都得忍!而她,也相信容狄,他一定会了解,一定会体谅。他把自己看的那般重,他一定可以体谅的!她一定会尽快的拿到东西,然后脱身,一定会!
“言儿,你干嘛用这般露骨的眼神看着本殿?你用这春水般柔软,含情脉脉眼睛看着本殿,本殿可真是有些消受不住了,怎么,你不信么?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本殿可都是已经起反应了?”
少女那沉静的目光让君惊澜极为不喜,帘外那道阴冷的视线,却又让他嘴角浮上一抹灿然的笑,身子微微前倾,放开手中那一缕少女的绣发,他转而握住了少女的手一拽,便直直的探向了自己的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