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师妹,你怎么了,想什么呢,想这么入神?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莫寒一连喊了好几声,洛无忧竟是毫无反应,直到莫寒有些焦急的伸手推她,她才回过神来。
看着眼前男子担忧的脸庞,无忧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师兄,我无事,我们还是先去前面吧,十四皇子还在前厅,另外,我还要去看看你们从荒园带回来的那个女子,我要拿她换青鸾回来。”
少女说着转身朝前厅走去,莫寒眉宇紧蹙,怎么可能会没事,师妹刚刚的脸色难看至极,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到底是什么事,居然让师妹连他也不肯说?
洛无忧脸色依旧铁青,长袖之下双手紧纂,她希望是她想错了,她不想去怀疑,可是,事实就这样摆在她的眼前,她无法不去怀疑。
那样明显的漏洞,她怎么就会忽略了呢?
如果容狄的上古奇毒真是打娘胎便有,那么,生养了容狄的容王妃呢?
她怎么可能没有受到半点的影响?
那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就算那上古奇毒是自母体转移到胎儿的身上,可那七彩金蚕盅呢?七彩金蚕乃与容狄相伴而生,自也该存于母体之内。
七彩金蚕乃本命之盅,若离体,不可能不对寄宿者产生影响!
可她见过容王妃,身体康健,还身怀武艺,那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健康人,甚至比一般人还要健康,还要精气神佳,还要嗓门哄亮!
唯一只可能,容狄并非容王妃亲生!
洛无忧深深的吸了口气,可若容王妃不是容狄的生身之母,他的亲生母亲又是谁?既然容王妃不是容狄的生母已成事实,那么容王爷呢?他又会是容狄的生父么?
勿怪她有此猜想,帝君对容狄的态度,很难不让她生疑!
他会不会……
容狄,容狄,洛无忧心中仿佛若压上一块巨石,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此刻她才发觉,那个不惜一切守护她的男子,她自以为已完全了解的男子。
其实,却是一个,谜!
“洛无忧,你们教授完了?快过来,你们看,这个女人可真好玩儿,居然一动也不动,就像个木头人一样。”
前厅,南宫景皓瞟到正走过来的男女,顿时朝两人兴奋的招手,也打断了洛无忧的思绪,少女撩眼一看,那前厅之中还有一个女人。
一动不动的坐在那红木椅上,头发很长分向两边撒着,因坐着都拖到了地上,也挡住了她两边的少许脸颊,从她们到外面,一直走进屋子里,站在她面前打量了一盏茶的时间。
她也只那样静静的坐着,背挺的笔直,手放在膝盖之上,就仿佛不会动的一个木偶一样,若非在她们出现时,她睁大的眼瞳里闪过些许惶恐之色。
只怕连她,也会把她当成一具木偶!
人形木偶。
“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女子,很面善?”洛无忧疑惑的蹙,眼前女子的肤色很苍白,露在外的手和脸,都透着异常的不健康的苍白的。
这可能和她长欺被禁闭在那狭小而阴暗潮湿的空间有关,然,她的五官,却长得很细致,微挑的凤眼,修长的柳眉,小而挺的鼻翼,好看的唇形,唇畔有些薄,且也透着那种病态的苍白。
看她的年龄并不大,最多二十几岁的样子。
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五官有些熟悉,一时半刻却又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一张与之相似的脸!
“咦,洛无忧,你也觉得她面善么?其实,本王也觉得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有些面善,现在听你这样说,那种感觉更浓了,本王保证本王一定曾经看到过她,到底是在哪里呢,本王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呢……”
南宫景皓一脸疑惑的看着那女子,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他就有那种奇怪的感觉,不过,却也没有多想,此刻听到洛无忧这般说,他才仔细的看来,却是越看,越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看过同样的一张脸。
“可是,我看她好像很普通,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也确实没见过,如果见过,我肯定会记得的。会不会,是你们……想多了?”
莫寒蹙着眉也看了过去,看了半晌,却是什么也没看出来,她对着这女子好几天,整整花了三天的时间,才让她弯下了身体,而且还需要丫鬟的协助,天天对着这张脸,他也没觉得有什么面善或不同的啊?
若非说有什么不同,便是她皮肤异常白,还有,长得也还算漂亮!
“啊……对了,本王想起来了,本王想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了,洛无忧,本王想起来了,是在慈安宫里的画卷上,本王看到过,对,就是一张画像里,那画像上的人,和她足有八分像,真的,本王真的看到过!”
南宫景皓一拍大腿,兴奋的叫嚷开来,少年声音传入无忧耳中,却是突的让无忧一个惊灵,仿佛突然间笼罩在她周围所有的迷雾被拔开,眼前一切都清晰了起来,不错,这女子的容颜的确与慈安殿那位有些相象。
尤其是这面无表情的样子。
不同的是,这女子虽发丝花白,面貌却是极其的年轻,而那位,却是经历过一系列的宫庭争斗,多了上位者的端庄威严。
再有就是,那位眼神犀利,只一眼便能让人胆寒发颤,而眼前这女子,眼瞳虽大,却是半点无神,根本不具备任何的威摄力。
南宫景皓一脸兴奋,洛无忧与莫寒却是一脸震惊,两人对视一眼,莫寒却是突然出手如电般点了南宫景皓的穴道。
“莫寒,你干什么,还不赶快放开本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点本王的穴道,你信不信一会儿本王能动,定会拔了你的皮?”南宫景璃顿时再兴奋不起来,阴沉着脸,怒吼。
“王爷稍安勿燥,无忧与师兄不过想确定一件事,等我们确定了,自会解开王爷的穴道,届时,无忧再向王爷陪罪。”
洛无忧说着朝同样震惊的剪秋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剪秋便已端来一碗青水来,放在了女子坐身旁的小几之上。
莫寒拿出银针,将女子手指扎破,挤出一滴鲜血滴进了碗里,又用同样的方向,取了自己与南宫景皓各一滴鲜血滴进碗中。
几人瞪大眼睛看着那青花瓷碗,便是南宫景皓亦是如此,方才太过兴奋,他未反应过来,此时看莫寒的举动又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他们这是在滴血验亲!
他们居然在怀疑眼前的女人和他的皇祖母有关系!
这怎么可能?可眼前女子的面象,的确与之他在皇祖母房中曾看到过皇祖母年轻时的画像太过相象,这世间只怕也很难找到这么相似的一张脸!
难不成,她皇祖母年轻的时候,真的在民间生过女儿,遗留了一颗明珠?
啊呸,若真是如此的话,只怕是孽种,而不是明珠,是皇室的耻辱,只有先帝的种才能算是明珠!那会不会,是皇祖母,母族的亲戚呢?好像也有这个可能,可是,不对,若真是,没道理他不知道的啊?
这么多年来,他也没听说过皇祖母外族有谁丢了女儿的啊?
南宫景煜眨眼间脑子里已闪过无数的怀疑,一双眼瞳灼灼的盯着那瓷碗,仿佛,放着光一般,太好了,他就知道,跟着洛无忧,一定不会那么无聊!
洛无忧与莫寒却是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位十四皇子的想法,两人四只眼紧盯着那碗中的血珠,眼看着那清水之中,两滴血珠融合在一起,还有一滴,与之泾渭分明,莫寒满脸的震惊。
洛无忧却反而平静了下来。幽幽明眸之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脑海里所有的思绪全都串联在一起,同时有了答案。
原本,她一直怀疑永昭的目的,却又觉得她不可能是想谋逆反自己的亲生兄长和亲生母亲。此刻,她却是明白了。
堂堂一个公主,皇家金枝玉叶,生在深宫长在深宫,怎么可能会有那般庞大的暗势力?她一度怀疑那些势力隶属帝君,永昭不过是在替皇帝办差。
可显然,她却是大错特错了!
这融合的血滴就是最好的证明!永昭今日在殿前的失仪也是最好的证明,难怪她总觉得宏帝与永昭之间的气氛极为古怪。
永昭看宏帝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亲兄长,反而,像在看着心爱之人,那眼中的嫉妒和幽怨,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深宫怨妇一般。
那样的眼神,她见的太多,太多,也太明了。
就连在相府时,她的亲生女儿洛仙儿被抓,她也没有那般的愤恨到歇斯底里的疯狂。至少还保持着理智,可是,在见到宏帝之后,在宏帝拒绝她的请求之后,她却是完全的失控!
她甚至还以为,永昭爱上了自己的亲兄长,她对宏帝有着不伦的禁忌之念,可显然事实并非如此,永昭极有可能根本不是皇家公主!
她与宏帝之间,也不是亲兄妹!
虽然眼前她还没有确实的证据来证明,可是,光凭永昭将这个绝对与皇家有关系且与端贤太后至少八分相象的女人囚禁起来的举动。
她至少有七成的把握,永昭,并非皇家公主!
脑中所有的谜团都似已厘清,然则,洛无忧很快冷静下来,心中却是浮现起一个又一个更加大的疑惑,如果,一切真的如她所料那般,永昭又为何要苦心积虑混进皇家,混淆皇室血统?
或者应该问,她到底是谁?
为何又要布这样的局?又为何想要逆反朝庭?她,会是所谓的前朝余孽么?还是有着其它不为人知的身份?
她的背后,又还有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