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璀璨的宝殿,明黄绸幔无风亦轻轻飘摆,金龙盘刻鼎炉之中香雾袅袅,整个大殿,静谧的落针可闻。

李淳于轻轻的推开殿门,走进大殿,轻手轻脚,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行至御桌前,看着御桌上批阅奏折到已经然睡着的帝王,不由轻叹一声,这段日子政事繁忙。

皇上好多时日都没有好好的睡过了,如今,竟是伏在御案睡着了,想叫醒皇上,侍候随至寝宫休息,却又怕惊拢了圣驾。

想了想,还是没敢出声,他拿来一块细致的虎皮裘毯轻轻的盖上帝王之身,转而,又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行到殿中,看了一眼那蟠龙小鼎,用细小的金钳拔动了下香珠。

轻轻的嗅了嗅,别说不愧是内务府新进贡的香珠,宁神安神的效果的确不错,放下手中的金钳,他轻手轻脚走出去,并将殿门重新带上,守在了殿外。

椅榻之上,帝王沉睡。

外面依旧漆黑前伸手不见五指,不知过了多久,天空渐渐亮了起来,东方旭日升起,金色的光芒沐浴大地,映着那洁白的雪地原野,泛着星星点点的光晕,美丽的如梦似梦。

眼前,积雪融化,万物复春。密林青葱,延绵不绝,流水潺潺,碧湖倚绿,山水湖涧升腾起白雾袅袅,那白雾之中,却似有亭阁楼在那雾气中若隐若现。

恍若瑶池天阙,瑰丽宏伟,缥缥缈缈,尤胜仙踪。

蔚蓝的天幕之上,七彩祥云缭绕,一条金龙绕着祥云烨烨腾飞九洲,虎须鬣尾,身长若蛇,龙目威威,一路摆尾,煞是壮观,威严不凡。

然,突的,天空却陡的响起一道清啸,其声若萧,微含尖锐,一声声,响彻底大地,啸声每每落下,大地便是一个震颤。

七彩祥云不再,天空陡然变得一片赤红,天幕尽头,一庞然大物飞腾而至,细看之下,那庞然大物,鸿前、鳞后、蛇颈、鱼尾、燕颌、鸡喙,双翅大张,乃是一只凤凰,却又浑身墨黑,戾气缭绕。

那黑凤,竟是凌驾于那金龙之上,一喙袭向金龙,那方才威严无比的金龙竟是被一喙之下,怦然从九霄云空,直直坠落下来。

嘭……

宏旁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了过来,浑身已浸出了一身冷汗,帝王脸色有些发白,回想到刚刚的梦境,脸上布满了阴鹜。

凤凌龙身,喙死金龙!

实乃大大的不详之兆,这梦到底在预示着什么?

宠帝伸手,一把揭开了身上的虎皮裘毯,冷喝了一声,“来人。”

殿门应声而开,李淳于快步走了进来,跪在帝王面前,“陛下,老奴在,陛下可要回寝宫歇息么,老奴已让人备好了轿撵。”

宏旁却是沉眉冷声道,“给朕即刻传司命钦天鉴入宫见驾!”

“奴才谨尊圣谕。”

李淳于应了一声,倒退着出了大殿,眼中却是布上了一丝疑惑,也不知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三更半夜传司命钦天鉴入宫?

摇了摇头,他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李淳于敛下心思,连忙快步下去命传旨太监前去宣昭,伴君如伴虎,君心难侧,身为内侍,他一直禀持着七字真言,莫问少说,多做事!

他入宫这么些年,自然明白,不该知道的不要多问,不该说的一个字别说,否则,只怕你一句不经意的话,就可能要了你的脑袋。

圣上的旨意,想让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不知道的时候,你就算猜破了脑袋也没有用。

约两柱香后,司命钦天鉴,出现在了帝王的面前。

“微臣参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司命钦天鉴朗青不过是个不到三十的青年男子,天庭饱满,长相俊逸,着一身道袍,手中还拿着一个拂尘,一身气质淡定如华,倒颇具高人风范。

并未行跪礼,只是微微弯腰向帝王以示恭敬。

钦天鉴五官正各一人,领正六品官衔,主掌观察星象,推算气节,制定历法,然则,司命钦天监,却是大秦帝王特设的官职。

司命钦天鉴,从一品官衔却是不上朝,不参政,主掌风水,测吉凶。

说来,其职权与历代皇帝所尊的国师相同,只是,在百余年前,有大能国师犯上作乱,大秦先祖皇帝,一怒之下,废黜国师尊位。

从那以后,大秦再无国师。

后来便慢慢的演变成了司命钦天鉴,不过,为了杜绝前车之鉴,帝王剥夺了许多原本国师能享有的权力便是。

帝王有些怔愣,回神轻揉了下太阳穴,看向道袍男子,沉声道,“朗青,你来了,平身吧。朕记得朕的旨意刚下达不到小半个时辰,你竟这般快就入宫了,这是为何?”

“谢陛下,陛下,今夜臣夜观天象之时,有所发现,正要入宫禀明圣上,没想到,陛下已传臣入宫见驾。”

帝君问道:“哦,你有何发现?”

朗青神色一肃,道,“回陛下,臣今夜夜观天象之时,发现紫微星芒减弱,北极珠联,五座庭闱之势渐破,北辰之位,突现七杀之星,夺去紫微星芒,北辰之位,本无星座,天降异象,此乃大凶之兆!”

“七杀之星,夺紫微星芒?大凶之兆……”

帝王脸色暗沉,声音冷戾,狭长如鹰鹫般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暗芒,大凶之兆,今夜妖凤入梦,凤凌龙身,喙落金龙,此也乃大凶之兆。

朗青意思再明显不过,有人会威胁到他的帝位!

宏帝大怒,随即说了自己方才所做的梦,“那你可算出七杀之星落在何处,又是……何人?”话语中带着一股杀伐狠戾。

“这,恐怕臣得开坛做法,才能知晓!”朗青沉声回答,“陛下放心,陛下乃真龙天子应世,当执掌天下,实属天意,即使有妖凤入侵也是必难成器。”

帝君声音里带着浓烈杀伐之气,“那好,你就开坛做法,尽快卜算出来,不管那人是谁,给朕……宁杀错,勿……放过!”

“臣谨尊御令,请陛下容臣先告退下去挑选时辰准备开坛一应事宜。”

“你且下去吧!”

宏帝声音极冷,待朗青走后,便一直坐在御椅之上,久久都未有所动作,一双狭长的眼中,情绪莫变,脑子里回荡的都是方才所做的那个梦。

妖凤入梦,妖凤指的又是谁,是他的哪个儿子又或者是亲王?

亦或者是……另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