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

眼见齐嬷嬷吐血飞了出去,洛仙儿伸惊叫了一声。

眼中满是震惊和挣扎,泪水更是不停流了下来:“嬷嬷,你怎么会这么傻,你怎么会这么傻,那是仙儿的嫡亲祖母,你怎么能对祖母……怎么能对祖母下毒,你怎么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小姐,若非大小姐,小姐的郡主封号怎会被皇上削掉,看小姐日日难受的样子,老奴心疼啊!”

齐嬷嬷愤的剜了一眼洛无忧,道:“小姐本才是天之骄女,她洛无忧算个什么东西,竟处处在小姐面前摆架子,还敢教训小姐,小姐乃堂堂相府嫡女,还要看一个庶女的脸色,小姐心善,可老奴实在看不下去。”

“所以老奴才想除掉她,可不曾想……”

红锦闻言,立时愤声反驳:“齐嬷嬷你别血口喷人,东崊书院之时,我家小姐也是受害者,你凭什么把污水往我家小姐身上泼,还有,我家小姐素来尊敬公主,与五小姐更是姐妹情深。”

“怎么的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了我家小姐的不是?削了五小姐郡主封号的是皇上,皇上圣明,如此做,圣上定有其深意在,这与我家小姐何关?”

红锦冷哼了一声反问,顿了顿,又道:“嬷嬷前些日子,给小姐送来血淋淋的狍子,我家小姐亦忍气吞声,把那委屈咽了下去,心知嬷嬷对小姐不满,小姐也只下令约束我等一众无忧阁的下人,恪守礼仪,安守本份,绝不能对五小姐和嬷嬷无礼。”

“怎知,你却如此的歪曲事实,将一切都归咎于我家小姐身上,你觉得五小姐受了冤枉,那我家小姐的委屈,冤屈,又能找谁人去说?”

“为了不破坏姐妹感情,小姐还不是只能和着眼泪往自个儿的肚子里咽,你们又知道她心里有多苦吗?”

红锦越说越激动,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哼,我家小姐以前也没少参加聚会,次次都没事,可偏偏的,洛无忧出现,便出了事,若说和她无关,那怎么可能?”

齐嬷嬷强辩,言词间丝毫不掩对洛无忧的憎恨。

“原来竟是如此……原来竟是如此……”洛无忧脸色白如宣纸,倒退两步,差点儿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剪秋连忙伸手扶住了她,眼看她嘴角再次溢出血迹,连急声相劝:“小姐,您别这样,您别这样,你不能自责了,这件事儿和您无关,都是那个老刁奴做下的好事,您千万别再自责了。”

洛无忧摇了摇头,却是一把推开她,走到齐嬷嬷面前,眼神阴冷的看着她,恨不能将她剥皮拆骨。

抬手,便狠狠的煽了她两个耳光:“那是两条人命,你怎么就能如此的狠心,就算无忧有过,与我娘又有何关,与安儿又有何关,我娘偏守一隅,安儿尚不足周岁,他们又有何错?

洛无忧突的抓着齐嬷嬷的肩膀,剧烈的摇晃着,“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错也没有,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你想要报复,就冲着我来便好。你冲着我来啊,你冲着我来啊!”

“为什么要害死我娘,为什么要害死安儿,为什么要害死他们,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噗……”心中悲愤难抑,一股腥甜再次嗵上喉头!

少女竟是再一次,喷出一口鲜血。

血雾如火,洛无忧面色却苍白如纸,纤细的身体如断翅的蝶,软软的倒了下去。

“小姐,小姐……”

“无忧……”

“师妹……”

“洛无忧……”

数道声音接连响起。

红锦,剪秋连忙上前,却是晚了一步,少女已落在一袭黑袍的男子怀中,男子明明坐着轮椅。

却快若闪电。

众人竟是未看到他到底如何出现在少女身边的。

南宫景璃神色微黯,脚步移动却终是慢了一步,不动声色的收回脚步,男子握在袖下的手,微微蜷紧。

容狄伸手轻轻替少女拭去嘴角的血迹,少女的身体很轻,比之之前抱起来,轻了不少,那小脸儿也似乎瘦了一圈儿。

男子墨眸眸底,闪过一丝疼惜。

寿堂之中,到处都是哀凄的哭声。

“嬷嬷,你糊涂啊……”

洛仙儿眼看着这一幕,悲凄的说道:“嬷嬷,仙儿与大姐姐之间,不过一些小误会,姐妹之间,哪有隔夜仇的,可你却……嬷嬷你从小奶大仙儿,你我虽名为主仆,实际,仙儿却早把你当成了半个亲人,可你,却置仙儿于不孝不仁的境地,让仙儿再无颜面对姐姐,嬷嬷,你怎么忍心……”

洛秉书怒声截住了洛仙儿的话:“什么半个亲人,仙儿,你是本相的女儿,是这相府的主子,怎可被如此老刁奴蒙骗,像这等犯下如此十恶不赦大罪的刁妨,来人啊,给本相拖下去,乱棍打死,尸体丢进乱葬岗。”

一句话,便定夺了齐嬷嬷的下场。

洛仙儿惊呼了一声,“爹爹,不要……”

“怎么,这等谋害你祖母的恶奴,你还要替她求情吗?”洛秉书一脸怒容,看着洛仙儿的眼神也是带着明显的不悦和怒火。

“爹爹,仙儿……仙儿不敢求爹爹饶恕嬷嬷,只想求爹爹,给她一个痛快。”洛仙儿咬了咬唇,说着,不忍的撇过了头。

“哼……此等恶奴搅得我相府不得安宁,本相,怎能让她使的那般便宜,来人,把相府所有的人都给本相叫出来……观刑!”

观刑二字咬重,洛秉书冷哼了一声道:“本相要他们都来好好的看看,不守本份,谋害主子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洛仙儿闻言有些愣,愣后只哭个不停。

“小姐,不用替老奴求情,一切都是老奴做的,是老奴给老夫人下的药,也是老奴拿二小姐威胁婉姨娘,都是老奴的错,老奴害了小姐,是老奴罪有因得,若有来世,嬷嬷一定还侍候小姐!”

齐嬷嬷苦笑了一声,昏浊的老眼里流下两行泪水,她说着,挣扎的爬了起来,远远的给永昭叩了三个头,看向永昭的眼神里带着丝丝祈求。

“公主,老奴有负您所拖,不止不能好好的照顾小姐,还害了小姐,害得公主名声受损,老奴,老奴实在愧对公主,唯有来世,再结草衔环,报答公主对老奴的大恩。”

“齐嬷嬷,你也是跟在本宫身边的老人了,本宫实在没想到,你竟会做出此等事来,你说的对,你的确有负本宫所拖。”

永昭脸色阴沉至极:“本宫那般信任你,才把你派到仙儿的身边,可没想到,你却背着本宫和仙儿做出这等事来,罢罢罢,你且去罢,看在你我主仆一场,本宫,会好好替你照你的家人的。”

“谢公主大恩,老奴在此,拜别两位主子。”

齐嬷嬷又磕了个头,磕完,却是突的从怀里掏出一物扔进了嘴里,片刻间,嘴角便溢出了黑血,竟是,服毒自尽了。

嘴角淌着黑血,齐嬷嬷看向永昭的眼里迸发出一阵光亮,昏浊的眼底,满是祈求,而后,咕咚一声,一歪头,倒在了地上。

眼看着齐嬷嬷的尸体,红锦却是更加怒愤难抑,两三步冲到齐风面前,锵一声,一把抽出了齐风腰间的佩刀。

动作快到让没有防备的齐风竟也没有反应过来。

待他反应过来时,红锦举刀,便已砍在齐嬷嬷的身上。

一刀又一刀,不停息。

洛秉书沉了沉脸,就要喝止,容狄却是一个冷眼射过去,向来威严的丞相大人,竟是浑身一颤,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巴。

寿堂之中,所有的人都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不忍的别过了头,红锦的举动太过疯狂,下手丝毫不手软。

砍着齐嬷嬷的尸体,就像砍西瓜一般。

鲜血四溢,溅了她一脸一身,她却浑无所觉。

眼中泛着红红的血丝,只有恨,夫人是她的恩人,若无夫人,她红锦早就饿死了,她明知道害死夫人的绝对不止这个老刁妇。

她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还陷害小姐,若是可以,她真想当场拔剑杀了洛仙儿和永昭这两个毒妇。

可是,她不能,她还有小姐,她还要保护小姐,从没有一刻恼恨自己这样头脑清楚过,她宁愿自己现在昏了头,杀了她们替夫人和小少爷报仇。

“够了……”

许久之后,容狄才轻轻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齐风连忙上前,阻止了红锦,几乎没费什功夫,因为此时的红锦,因一顿猛砍,已有些脱力。

而此刻,齐嬷嬷的尸首已是再无完好,肠肠肚肚的流了一地,脑袋也被一刀砍了下来,咕噜噜滚去了一边。

那张泛黑的老脸也再看不到半点原先完好的皮肉。

可谓真真是惨不忍睹。

相府中人,更是看得浑身发抖,纷纷挨在一起,掩面不敢再去看。

相信,这血淋淋的一幕,定会深深的印在他们的脑海里,足以让他们做上好几个月的噩梦,而不得安宁。

真的太残忍了,人都死了,还要砍尸!

谁也不曾想到,平日里柔柔弱弱的红锦,发起狠来,竟是如此的可怕。

哐啷,手中染血的大刀落在地上,红锦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齐嬷嬷,转向容狄,阴冷着脸开口:“多谢郡王出手相助,不过,还请郡王将小姐交还给奴婢,奴婢要带小姐回去。”

声音冷然,却又哽咽无比,红肿如核的眼睛里强忍着泪水。

她不可以倒下,她还要照顾小姐。

齐风齐衍皱了皱眉,红锦的伤心和愤怒,他们可以理解,可是,却还从没有人敢用这样命令的语气和主子说话,当然未来主母除外。

可红锦到底不是未来主母。

他们还真怕,红锦会触怒了主子。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容狄只抬眼瞥了一眼红锦,便将自己怀中的少女,交还给了红锦与剪秋二人。

“你们好好照顾她,有任何事,直接持令牌到容王府来找本郡王。”

容狄说了一句,伸手一拂,空中有一抹黑芒划过,直直划向人群之间,被一只纤纤素手,稳稳的接住。

黑色的玉牌之上,雕刻着一只麒麟神兽,其状威严,栩栩如生,竟似活的一般,麒麟兽下,镌刻着一个大大的容字。

在场之中,识得那黑玉令牌的人,顿时都变了脸色。

那竟是,墨玉麒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