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病房的门没关,梁千歌和薄修沉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刚才那位清瘦的老人,正端着热茶,扶着病床上那位满头花白的老人喝水。
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梁千歌轻轻敲了敲房门。
“咚咚”的清脆声响惊动了屋里的人,盛远峥和林森同时看过去。见到梁千歌的一瞬间,盛远峥搭在被子上的手指稍微紧了下,林森赶紧把水杯放下,另一只手按住老主人的胳膊,示意他不要激动,自己则站直了身体,看着门外的两位
年轻人,笑着打招呼:“……你们怎么过来了?”
梁千歌走进去,把手里切好的水果盘递过去,笑眯眯的说:“我切了点香蕉,剥了点甜桔,我尝了下,味道都很爽口,老人家应该可以吃。”
林森赶紧上前将盘子接下,说:“这怎么好意思。”
梁千歌挠挠脸说:“这都是您送来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林森将果盘端到病床边,跟盛远峥说:“先生,这是住在我们隔壁病房的小姑娘,我刚才就是去她的病房借的水,我把他们送来的果篮送给她了。”
盛远峥一双略微浑浊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梁千歌,脑袋不住的点头:“好,好……”
林森对梁千歌说:“我家先生眼睛不太好,小姑娘你介意走近一点吗?”
梁千歌愣了一下,她就是觉得人家无端端送了她水果,她应该过来打声招呼,回个礼,以示礼貌,但也就是表面上的客气下,没想到还要走近说话。
梁千歌转头看了薄修沉一眼,在薄修沉沉静的目光注视下,她到底还是朝病床前走去。
薄修沉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唇抿得更紧了,但并没阻拦。
梁千歌走到病床边,手规矩的合在前面,弯下腰对病床上的老人家说:“您好。”
盛远峥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他那双浑暗了一天的眸子,在这一刻变得极为明亮。
他看得很仔细,像是要把梁千歌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都仔仔细细,看上十遍,百遍一般。
梁千歌觉得他有些奇怪,纳闷的看了林森一眼。
林森咳了一声,伸手拍拍自家先生的手臂,暗示他:“先生,您要尝尝这位小姐剥的水果吗?”
盛远峥像是这才回过神来,他闭上眼睛,转头面朝林森的方向,说:“好。”
林森用牙签插了一块香蕉到他嘴里,等盛远峥咽下去后,又插了一块甜桔。
盛远峥咽下去后,又点了两下头,音色沧桑的说:“是很爽口。”他说着,又看了梁千歌一眼,说:“谢谢你。”
梁千歌冲他笑笑,这一笑,又把盛远峥笑愣了。
盛远峥看着她灿烂的笑靥,脑中发妻年轻时的样貌,越发清晰。
像,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梁千歌直起身体说:“那您好好休息,我们就先回去了。”
盛远峥顿时抓紧了身下的被子,这是他表达抗拒和不满时的反应。
“咳。”林森又咳嗽一声,不着痕迹的轻拍自家主人的手背,安抚他。
梁千歌听到咳嗽声,又转头好奇的看林森一眼。
林森笑着说:“慢走。”
梁千歌不疑有他,对两位老人又鞠了个躬,拉着薄修沉,一起离开了。
等出了病房后,梁千歌才小声气的问薄修沉:“你觉不觉得,这两位老人家有点奇怪?”
薄修沉皱着眉看着梁千歌,沉默了许久,到底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梁千歌耸耸肩:“可能是我多疑吧。”说着,她也不当回事,又蹦蹦跳跳的回了病房,钻进被窝后,她跟薄修沉说:“我们来联机打游戏吧,我贪吃蛇人机版已经四级了,我
觉得我可以虐你了。”
薄修沉看着她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反手将病房门关上后,走到她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淡声说:“一会儿我还有个电话会议。”
梁千歌撅起嘴,闷闷不乐的说:“哦。”
薄修沉凑上去,在她翘起的嘴唇上咬了一下,低声说:“所以只能陪你玩十分钟。”
梁千歌一下就笑了起来,她搂住薄修沉的脖子,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下。
两人在这边病房里打游戏时,隔壁病房,盛远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摇着头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她到底是谁?”林森犹豫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先生,她是地道的中国人这肯定没错,我派人查到,她的籍贯地址显示她是安城西区环山县客平镇矿山村人,她的父母已于六年前双
双亡故,而她的父母生前,是一对孤儿。”
盛远峥目光一扬:“孤儿?”
林森点点头:“所以,我其实也有点怀疑,难道她的父亲或者母亲,会是老夫人娘家那边逃出生天的哪位后人?”
盛远峥脸上神情顿时豁然开朗,激动的说:“一定是了,你继续查!”
林森回道:“是。”
盛远峥又叹了口气,语气里不免哀伤:“书君要是知道,她家里还有人在,该多高兴啊。林森,等出了院,你陪我去趟墓园。”
林森知道先生这是又得见夫人一面才甘心了,只得允下:“是。”
主仆二人正说话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因为病房门没关,两位老人下意识的朝门外看去,然后便见盛长俞一身风尘仆仆,带着盛敬旸和一溜烟的下属高层,齐齐走了进来。
因为刚刚见过梁千歌,心情本来还不错的盛远峥,突然之间,眉头皱得快能夹死苍蝇了。
盛长俞自然看到了父亲眼中连遮掩都不肯遮掩的浓烈不喜,他有些尴尬,但还是往前走了一步,恭敬的与父亲鞠了个躬,又对身后的盛敬旸使了个眼色。
盛敬旸上前,唤了一声:“爷爷。”
盛远峥神色不虞的看他一眼,掀开被子,侧身躺下,对林森说:“阿森,送客。”
林森是早就见惯了先生对后辈们的冷情,他绕过病床,走到门边,对盛长俞比了个手势,说:“出来说吧。”
盛长俞与林森走到门外,林森小声说道:“先生刚才又想到夫人了,您担待。”
盛长俞抬手揉了揉眉心,说:“辛苦林叔了。”
林森是看着盛长俞长大的,闻言笑笑:“我不辛苦,是你辛苦了,还特地赶来。”
盛长俞问:“父亲的身体还好吗?前不久不是才体检过,怎么又要体检?还特地来纽约?”虽然盛远峥不喜见晚辈,但他的身体状态,却是全族所有人都关心的头等大事,不管这些人是盼着他死,还是盼着他活,总之,每三个月一次的全身体检,最后都会弄得
人尽皆知。
林森说:“是巴迪医生推荐的这家医院,说是有个什么先进的仪器,只有这家医院有。”
盛长俞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林森又看了病房内一眼,说:“没事,你们就回去吧,这里有我在。”
盛长俞“恩”了一声,走进病房,远远的跟盛远峥说了一句:“父亲,您保重身体,我们先走了。”
盛远峥也不回答,理都没理他。
盛长俞叹了口气,这时,盛敬旸的电话突然响起,盛长俞不虞的看他一眼。
盛敬旸拿出手机接听,一边往外走,一边跟电话那边说:“梁千歌在科恩伯格医院?你确定?”
“等等。”本来在病床上装睡的盛远峥突然弹坐起来,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向门外。
盛敬旸被他爷爷那阵仗吓住了,站在原地不敢动,盛长俞也顿时睁大了眼睛。
盛远峥在看了盛敬旸半晌后,又转头看向林森,半晌,话锋一转,改口说:“敬旸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其他人都走吧。”
其他下属和高层:“是。”盛长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