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3章 三问

水果然是沙子最大的克星,庞大的沙牢在触碰到江水之后瞬间开始崩裂塌陷,白玉京当然没忘记提前在左侧的沙壁上融开一道逃生的出口。

暴起的流沙彻底失了生息,江水将沙砾彼此黏连一起,它们再也无法肆意妄为。

“你们快看!”破除杀阵之后,眼尖的清雅最先看到了对面沙丘出现的异动。

“轰隆轰隆——”

十几道连绵的沙丘像巨石一样被强制位移,随着一阵规律的响动,三人眼前竟然出现了一条通往地底的通道,顶端的沙子还在扑簌簌地向下散落,前方是一片漆黑。

“这——”

“什么这啊那啊的,走啊!”

对于白玉京这股一惊一乍的劲,赵昊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漆黑的甬道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要不是白玉京手头的皇室夜明珠,清雅一准要被吓哭。

三人走在这条看起来永远不会完结的路上,半个时辰后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些零星的光。

“大殿。”赵昊平静地说道——地图上的标示到大殿这里就全部结束了。

大殿门口是两尊巨大的石狮子,岁月没能将它们伟岸的身躯侵蚀分毫,主体上的石刻还像新雕的一样清晰。

赵昊面前是传统的宫殿建筑,比之白玉京的皇宫肯定不如,但按照这个布局来看,这殿堂的主人生前一定是位大人物。

三人沿着笔直的地毯走到御案前的空地上时,脚下忽然传来一道蓝色的光。

“哇……不是吧!”

白玉京不可能认不出那是什么。

“着了道了,老郑。”

他说完就被传送阵送到了其他地方,连着被一同送走的还有不明所以的清雅。

传送阵一旦亮起便处于不可终止的状态了,所以就算白玉京及时发现也于事无补,赵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个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瞬间消失。

就在白玉京与清雅消失的瞬间,大殿之上忽然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赵昊!”

这声音苍老沙哑,却异常有力。

赵昊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声音,那么在这个古老荒芜的地方,在这远在皇都千里之外的漫漫黄沙下,究竟是什么存在会知晓自己的姓名?

“赵昊!”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昊总觉得这声音是从自己的内心发出来的。

“你是谁?”

赵昊的神经骤然紧绷,面对着完全陌生的对手,他只能尽量让自己保持警惕。

“什么是道?”

“道?”赵昊不解:“什么道?”

“万物的道!凡人修仙,修士问道,仙是虚妄,道为何物?”

赵昊想了想,说道:“修炼的顶点。”

“不对!这不是你的道!”

赵昊答:“我求至高境。”

“何谓至高?若是你先前所说之修炼顶点,则是谬误。”

赵昊反问:“你说凡人修仙,修士问道,二者在本质上不都是同一种追求么?修道本是逆天而行之事,若不为登顶,又当如何?”

“大谬!我且问你,登顶又如何?”

赵昊一凛,这才明白老者要问的究竟是什么。

“登顶之后,自成无双,行他人所不能行,想他人所不敢想。”

那声音似乎有些愤怒:“如此说来,倘若大恶之人得道,天下万民便要跟着一同遭殃,是也不是?”

赵昊答到:“前辈问道于我,我虽胸无大志,亦不做祸害苍生之举,再写,若是心系苍生之人求道不得,何以救万民于水火?”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赵昊知道这一合自己占了上风,对方一时答不上来,但他并不打算就此罢休,而是主动开口道:“晚辈之道,成凡人所不能成,可为凡人所不能为,无双武力本无意义可言,可只有问鼎至高,才能守住本心,心之所向,晚辈叩之无愧!”

“罢罢罢,问道这一关老夫算你通过。”

赵昊一愣:“还有第二关?”

“你说你问心无愧,是无愧本我还是无愧苍生。”

“无愧本我,亦无愧苍生。”赵昊答道。

“你胸中这颗心是善心还是恶心?”

赵昊坦然一笑:“不善不恶,既善又恶,但求无愧,不问善恶。”

“哈哈哈,好!”老者似乎对赵昊的回答颇为满意:“可能守住道心?”

赵昊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晚辈尽力而为,但求无愧苍生。”

“好!”老者再次对赵昊表达出赞许之意。

“问了道问了心,接下来,前辈可是要问情?”

“不错,正是问情。”

赵昊沉思片刻,而后很诚恳地说道:“前辈,感情之事只怕我答不上来,倒是想借这个机会向前辈好好请教请教。”

老者显然没想到赵昊会来这么一手:“几百年来共有三十二人来到此地,我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有趣的小家伙,我还没问你,倒是你反过来要问我。”

赵昊尴尬地笑了笑:“感情之事晚辈实在愚钝,最近又遇到了一个无解的难题,还请前辈指教一二。”

老者哈哈大笑:“老夫不信这世上真有无解之局,你且说来听听。”

赵昊问道:“古语说,太上忘情,非是无情,前辈怎么看?”

“放屁!”老者似乎对这句古语很是不屑:“你莫听外面那帮臭道士胡言乱语故弄玄虚,太上忘情便是斩断了世间一切情根,至于后面半句只不过是为自己开脱的屁话而已。”

“曾经有个道门的子弟在我问情时说了这句话,当场便被老夫抹杀了去。”老者轻描淡写,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

赵昊一惊,倒不是害怕自己也被抹杀,而是担心白玉京与清雅的安危。

老者仿佛能看穿赵昊的心思,接着说道:“不必担心,你若能活着走出此地,自然会见到他们。”

赵昊这才安心,继续说道:“若我已经与某人定了终生,可另有一人也对我有意,而且这人已陪我走过了许多岁月,历经了不少沧桑,我既不能辜负第一人,又不愿舍弃第二人,该当如何?”

“花心就是花心,还说的冠冕堂皇。”老者语气充满了鄙夷,显然看不上赵昊的做法。

“是……前辈教训的是,晚辈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处理,所以才说是无解之局。”

“都娶了便是。”老者答得洒脱。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