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丹凤很想问清楚,洪秀珍口中的“任少将”到底是何方神圣。
洪秀珍见她一直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有些不适的转向另一边去,听到电话里传来任冠行的声音,她脸上才终于有了些笑容。
“秀珍,是我。”
“大哥,你跟小小见面,也不跟我说一声!”洪秀珍上来就抱怨。
任冠行有些心虚,“这又不是多大的事…”
身为洪秀珍的亲大哥,他自是知道洪秀珍对苟小小视若己出,甚至当亲闺女一样在养着那小姑娘。
接着,任冠行投其所好,来了句:“那小丫头人还不错。”
他以为他这个妹妹好哄?
洪秀珍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洪秀珍能听出任冠行那话中违心的成分。
她现在才知道,苟小小感觉的也没错,任冠行对她的意见大了去了。
眼下却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洪秀珍用余光瞥了一眼薛丹凤,对电话那头的任冠行说:“大哥,我问你个事儿,女兵连要把小小要走,这你知不知道?”
任冠行是谁,军区的大首长,谁会拿小连队征兵的事儿来烦他?
“小小她不愿意去当兵,我也不想让她去,这个女兵连的连长也不知道咋回事,非要把她弄走!”
从洪秀珍的话中,任冠行听出几分不高兴,忙端正态度安抚。
“这事儿我还不知道,我得打听打听。你放心,我不会让女连长把那丫头弄走的,我马上就想办法把那女连长弄走!”
“嗯。”洪秀珍很满意大哥的办事态度。
任冠行对她向来百依百顺,很多时候,她不说自己要什么,他都会为她送来。
跟任冠行通话的洪秀珍,没有发现旁边的薛丹凤脸色在短时间内变了好几回了。
跟任冠行结束通话,洪秀珍看向愣神的薛丹凤,淡漠的说:“薛连长,你可以回去等上级通知了。”
通知?
什么通知?
薛丹凤一脸茫然。
洪大夫走远了,她还愣在原地。
薛丹凤是去是留,她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儿。可她万万没想到,别人一个电话,同样也能决定她去留的问题。
她有后台,而别人的后台比她的更大更硬。她想跟人家硬碰硬,她都玩不起!
薛丹凤现在才知道,苟小小是有多么的不好惹了。
还有这位洪大夫,看上去温和可亲的很,实际上手段厉害着呢,轻描淡写的就把麻烦的事情圆满的给解决了。
中午。
任良把大魔王从雷区牵回洪家,发现苟小小仍在呼呼大睡,没忍心叫醒她。
担心她起来以后肚子饿没得吃,他回工兵营到食堂打了一份饭菜端回洪家,在门口碰着迎面而来的毛妮。
隔着篱笆墙,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院子,毛妮问了一句:“良子哥,小小姐呢?”
“她搁屋里睡觉呢。你找她啥事儿?”
任良倒不是真的好奇毛妮找苟小小所谓何事,他是不想打扰苟小小的睡眠,也不介意当她们两人之间的传话筒。
苟小小在睡觉,不方便接见毛妮不是。
毛妮说:“哦,昨天我们学校下来通知,说高考恢复了。”
任良忍不住惊呼:“高考恢复了!?”
“嗯。”
毛妮是重生过来的,重生以前参加过一次高考的她早就知道今年高考会恢复,所以对这件事并不感到有多惊讶。
昨天,他们学校全体师生听到高考恢复的广播,全体沸腾欢呼,除了她以外…
任良是没有参加过高考的人,他在从军之前上的那个大学,是他爸托关系走后门给他办的。虽然在那个学校里有很多学生跟他一样都是关系户,他还是很不习惯这一种身份,和那些凭借实力走进校门的同学们投来的异样目光。
于是,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休学。
如今,高考恢复了,变得不一样了。
日后,他可以在考场上证明自己的实力,重新进入校园,摆脱“关系户”的身份。
任良心中振奋,欣喜若狂,激动的问神色淡定的毛妮:“你要参加高考吗?”
毛妮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虽然我跳级了,但我现在才是个初中生,还没有资格参加高考。而且,今年的高考考试时间安排的比较仓促,就在一个月以后。我都还没有复习到高中知识呢…”
“一个月!”任良感觉到全身的热血都在沸腾,像是蓄势待发了很久的参赛选手终于迎来了真正比赛的时刻。他终有一日会在赛场上证明自己!“一个月已经足够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等着这一刻!”
没错,一个月,对这些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毛妮莫名的生出自卑感。她一个重生者,知道不少先机,自以为能超在人前头很多步,自然而然的就产生了一种很大的优越感。
然而,就在任良的那句话之后,她所有的优越感统统消失不见。
她一个重生回来的人,没有自信走进一个月以后的考场,但是那些千千万万普通学子却有!
她忽然想到一句诗——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她以为自己经历了太多磨难和艰苦,甚至一度为此怨天尤人,还起了轻生的念头。跟那些时刻准备着的莘莘学子相比,她还远远不够,也算是他们之中最幸运的上天宠儿。
老天并不是给谁都准备了选择重来的机会。
毛妮来之前,用太多的话想跟苟小小说。
可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说了。
毛妮对任良说:“良子哥,那我姐起来后,你跟她说一声,我先回去了。”
她要回去做她应该做的事,而不是在这里无谓的浪费时间。
毛妮离开,就打扰不了苟小小。
任良原本该是要松一口气的,然而看着毛妮离开,他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毛妮像是暗暗下定了什么决心,走的时候,神情郑重,目光凝重,脚步沉重。
怎么回事…
现在年轻的小姑娘都这么稳重么?
直至毛妮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任良才收回目光,接着又看向屋门方向,仿佛在透过那道门那道墙看着四仰八叉躺炕上呼呼大睡的苟小小。
在她们面前,他怎么感觉自己跟个不成熟的毛头小子一样…
这种自卑感,哪来的?真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