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儿本以为将苟小小撂到床上以后自己会一身轻松,然而随着怀中陡然一空,他心中竟生出一丝让他摸不着头绪的异样感觉。
这种感觉……很陌生,似乎也有一点熟悉。
他犹记得去年自己因为不小心搞丢了一枚珍藏版的毛爷爷像章而患得患失了好一阵子——那时候的心情跟他这时候感觉到的,有一点像。
他之所以会变得在意这丫头,一定是因为之前受了她不少气!
思及此,小哥儿心里顿时窜上来一股无名火,抬手没好气的往苟小小脑门上拍了一下。
这轻轻的一下,在苟小小的梦里,却犹如附着万钧之力的沉重一击,都快把她整颗脑仁儿拍成脑花儿了。
报复过后,小哥儿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扬,幽黑深邃的眼中泄露出丝丝笑意,如雕刻般分明的轮廓一时变得柔和许多。但见苟小小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痛苦之色,他胸口蓦地揪紧,脸上的微笑也随即不见。
小哥儿不禁想要靠近一些,而就在这时,一声怒喝自病房门口传来——
“阿良!”
小哥儿偏头一看,只见抱着药箱的刘护士和另一位中年女大夫进到病房里来。
刘护士抱在药箱上的双手由于箍得太紧而关节泛白,整张脸也由于绷得太紧而变得僵硬。
要是没有刘护士那一声喝止,小哥儿这会儿恐怕已经坐到苟小小的病床边上了。
跟刘护士一道进病房来的那位中年女大夫姓洪,就是之前小哥儿跟刘护士交代事情时口中提到的洪大夫。洪大夫是红星医院,乃至整个安丰乡唯一的外科大夫。
洪大夫留着一头精神利落的短发,大概是疏于打理的缘故,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她皮肤暗沉粗糙,脸色泛黄,但她慈祥的面目使她的脸部轮廓看上去很柔和。
洪大夫在病患之中的人缘颇好,甚至可以说,整个安丰乡就没有不知道她的。她甫一进来,房里那些病患和病患家属便向她友好的打招呼。
她微笑着向那些跟打招呼的病患和家属颔首致意,一边向苟小小的病床边走去。
刘护士紧跟在她后头。
待洪大夫与刘护士走近,小哥儿叫了洪大夫一声“姑”,没有理睬刘护士。
刘护士怕小哥儿没有瞧见她,于是抱着药箱往前凑了凑,依然没能吸引到小哥儿的注意。
见小哥儿都不往她这儿看一眼,刘护士心中有些挫败。她脸上闪过一抹灰暗的情绪,不过很快振作起来,不气馁的叫了一声小哥儿的小名儿:
“阿良……”
洪大夫的声音骤然响起,截断她软糯好听、甜死人不偿命的话音:“任良,叫你去城里拿药,我咋听说你还带了个姑娘回来?”
小哥儿姓任名良,虽然与洪大夫不同姓,却是洪大夫的亲侄子。
第一个知道他带个姑娘回来的人是刘护士——除了她,任良想不到还能有谁专门跑到洪大夫跟前说道这事儿。
他也能想象的到,刘护士跟洪大夫提起这事儿的时候,说话的口气可不会像洪大夫刚才说话的口气那样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