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寒冬,漫长寒冷,大雪覆盖了高原草地,崇山峻岭,江河湖泊,显得塞外的凋零之感。
罗昭云暂时不带兵了,专心学习治理民政的事,牵扯到经济、商业、户籍、田地、粮仓、河渠、雪灾等等,不少事情,需要他批阅,哪怕只是八个郡,但是这种政治、军事、法律等都需要他签字的工作量,也不小了。
好在他比这些时代的人,多了一千五百多年的新视野,所以看问题不会狭隘,总能找到解决、稳妥之法,安定八郡,促进发展。
就连长孙无忌、杜如晦、诸遂良等年轻俊彦,饱读史书,才能出众,看到罗昭云的批注,都觉得少帅有治国之才,心中高兴,这是文武全才的英主,最适合当主公,夺天下了。
如果指挥带兵,战无不胜,但若不懂治民,那只会像西楚霸王项羽一般,作战时候勇猛无敌,可是一旦停战之后,治国发展那就不行了,基本上荒废朝政,在书房坐不住,也没有批阅奏折的能力,只懂出去狩猎和陪美人,最后落个垓下之围的下场。
归根到底,不懂治国理政的人,最多是个枭雄,在乱世中风光一时,但最后都会被击败,因为不知民生,也就难得民心。
入冬一个月内,罗昭云忙着扩军定民,制户籍颁新政,划定各郡、县的行政区划,整肃军纪,拉拢人才,遣派官吏到县、乡,系统化地铺开他的领导班子,抓好基层百姓民生工作。
除此之外,罗昭云还有对西北八郡内的一些部族进行走访,比如这里有混居的回纥部落、铁勒部落、鲜卑族、柔然族等山寨和族群,他们在百年前,甚至更久远时候,部落迁徙到这西北,跟着了汉族混居,或是自成一个大部落等。
罗昭云亲自走访较大的部落,接见酋长,了解一下他们的需求,加深彼此的印象,联络感情,有许多需要他们支持、配合、服从的东西,同时,也许诺会不分胡汉,一视同仁,给予照顾,不会压榨少数部落的生存空间。
如此一来,巩固了西北少帅府的统治权,有很大的宣传和安抚作用。
这一日,罗昭云终于慰问几个城县归来,在金城的弘文馆,见到了薛芷箐、虞世南、姚思廉等人,正在煮酒赏雪,听箫赋诗。
走近弘文馆内,忽然听到一阵悠扬动听的箫声,婉转悠扬,如同天籁,罗昭云不由心神一畅,因为思索诸多琐事引起的烦恼也轻快不少。
许多从京城赶来的才子们被安置在弘文馆内,这里除了大儒讲学,还有许多当地的士子前来拜访、交流。
定期有各种职务的应聘信息,打破以往朝廷荐举、庇荫的方式,可以毛遂自荐申请,然后通过考核,就能够破格录取为官吏,派往地方、中枢等上任了。
所以,赶来的数十名士子,很快从弘文馆搬出去,调派到地方做县里的文吏去了。
今日虞世南、孔颖达、欧阳询、姚思廉等人,坐在竹亭之内,在听薛芷箐吹着洞箫。
众人披着棉衣长袍,中间放着炭炉,八角亭四周挂了遮风的竹帘子,透过未挂的亭子入口,可以看到外面的雪景。
亭边有池塘,但池水已结了冰,上面覆盖了一层白雪,里面嶙峋怪石中生出的藤萝也已干枯,上面挂了冰霜。
不过,竹亭旁有几株腊梅,正开着沁人心脾的梅花,浮香暗动。
罗昭云走近,看到了一袭狐裘的薛芷箐,娇颜如玉,气质恬淡,修长的葱白玉指在碧绿洞箫上轻快按动,一缕清清柔柔的声音随即飘荡出来,婉转动人。
他没有上去惊扰,坏了这些文人的兴致,而是站在树下等候。
薛芷箐完全投入自己的演奏中,没有察觉外面有人接近了。
片刻,悠远的箫声收敛,薛芷箐谈完,除了亭内响起掌声,还有亭外的拍手声。
薛芷箐忽然间抬头,看到了少帅迈步接近,那个身影,那个面容,虽然数载未见,但仍记忆犹新,因为在她脑海中的印象太深刻了。
“薛姑娘不但文采出众,箫技也是如此超凡脱俗,让罗某大饱耳福啊。”
“少帅过奖了,其实,芷箐也没想到少帅除了带兵打仗,原来治理民政也是如此得心应手。”薛芷箐按照他的说法,回敬了一句赞美。
“见过国公!”
“见过少帅!”诸才子贤者起身,都拱手施礼。
这些人因为跟罗昭云的关系有近有远,所以称呼也不同。
罗昭云微微一笑,说道:“都称呼我为少帅吧,听着已习惯了,来,大家都坐。”
诸人见少帅如此客气,没有摆架子,也都跟着坐下,围聚火炉旁。
“几位可住的习惯?”
虞世南忍不住道:“回少帅,已适应西北的气候,这里的文教虽然落后,但是现在百废待兴,经济、商业、邮驿、文馆、坊市、医行等,都在城内兴起,听说地方重新开设小学、府学,少帅此举推行教化,将对西北促进更大发展。”
“这里不是我们最终的停留地,却会是我重视的地方,这里的百姓,也是我大隋子民,少帅府的根基所在。我邀请诸位才子俊贤来此,也是希望能更大行文教,提升西北的文化层次,以后,还需要诸位多费心帮忙了。”罗昭云说的非常客气。
“只要少帅吩咐安排,我们力所能及,一定愿效劳。”
“是啊,少帅,我们不能仗剑从军,纵横沙场,平定祸乱,只能在文教方面出一些力了。”
其实虞世南、孔颖达、欧阳询等文采出众、才学知名者,已经从姚思廉这里,了解到西北八郡的变化和新策,对少帅的治理能力感到佩服,心中把他当成了英主,有意效力谋取仕途,自然会更上心了。
只有薛芷箐没有心思在仕途上,只是单纯为了这个人,才来到西北,此刻,她的眼神,有一种复杂难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