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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公子人呢?”谢鸾因却是转而问道。

齐慎微微一顿,眼里的笑意便是消散了开来,沉声道,“自然是已经送回吉祥坊去了。”

见谢鸾因蹙起了眉心,他又补充道,“你放心!不过是推说他喝醉了,只要他守口如瓶,相信你家里人不会怀疑。”

谢鸾因沉默片刻,“今日的事,多谢。”

“用不着谢。是我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利,他若是警醒着些,也不会出了这样的事。若不是你机灵,找了人来报信,我也不能及时赶到,说到底,你该感谢的,是自己。”

谢鸾因杏眼闪闪,没有吭声,她自然知道他的人跟着她,可不是来监视她的吗?又没有保护她的责任,人家不救她,也是理所应当。

她却哪里知道,跟着她的人,必须护她周全,也是命令之一。

“不管怎么说,今日的事,还是要多谢你。”谢鸾因说罢,便是掀开被子,下了床来。

齐慎见状,也只是黑眸微黯,并未出声制止她。

“既然已经没事了,我便回去了。”

齐慎点了点头,“我送你。”

谢鸾因略一犹豫,倒也没有拒绝。

齐慎转过头,率先迈步而出,果真将谢鸾因一路送回了云生结海楼。

却在转身离开时,问谢鸾因道,“今日……不!应该是昨夜了!昨夜那桩事,你心里可有计较?”

谢鸾因垂下眼,没有回答。

其实齐慎知道,她这么聪明的人,哪里会猜不出个大概,就算没有证据。

“有句话,叫做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究竟该如何做,你得自己拿个章程才是。”齐慎说罢,这才深深看了谢鸾因一眼后,转身走了。

谢鸾因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才回头进了云生结海楼。

云生结海楼里,流萤正在六神无主,见得谢鸾因平安无恙地回来,登时双眼一亮,便扑了上去,“姑娘,你可回来了,怎么样?没事吧?”

谢鸾因眉心一颦,“你知道昨天晚上出了事?”

“昨夜奴婢见姑娘到了夜深还没有回来,还以为姑娘要歇在吉祥坊,正想着收拾东西过去,却没有想到,齐大人身边那个齐永便是来了。说是姑娘出了点儿事,不过不用担心,已是被齐大人救下来了,只让奴婢一切如常,做出姑娘就歇在云生结海楼的样子就是。奴婢虽然照着做了,可这心里却是一直七上八下的,好在姑娘你总算回来了,否则,奴婢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流萤拍着胸脯,还能感觉到胸腔下的心房不安地急跳。

谢鸾因杏眼闪闪,齐慎倒是想得周到,处处都顾及到了。

“你放心吧!我没事!你做得很好。既然我回来了,左右无事,你先下去补会儿觉吧!我也趁着天色还早,再歇一会儿!”看流萤那样子,便知道她昨夜是一宿没睡。

流萤早前心弦紧绷着,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看谢鸾因平安回来了,心弦一松,这困意便也上来了。

说着,便是打了个哈欠,“那奴婢便去歇会儿了。”

谢鸾因点了点头,看着小丫头出去了,这才抬手关了门,脸上的笑容却是转瞬便消失了,“出来吧!”

“姑娘。”屋子里等着的,不只流萤一人,还有不能见光的林越。

虽然,如今林越的存在,只怕已是瞒不住有些人,譬如齐慎,只是,谢鸾因好像也并不想瞒着他就是了。

“姑娘交代我的事,我已是办好了。”说的,便是谢鸾因让他给杨大头送银子去的那桩事。

谢鸾因点了点头,然后,出乎林越意料之外地道,“那个杨大头……你去查一查,这个人,脑筋灵活,敢想敢为,若是能为我们所用,倒是不错。”

虽然有些意外,不过,林越还是应了一声。

“还有事吗?”谢鸾因见林越说完了事,却还杵在那儿,不由有些意外。

林越面上显而易见有些犹豫与挣扎,但最后,还是一咬牙道,“姑娘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姑娘虽然不愿意说,但我如今也能猜个大概了。”

算计她的那人不知,她会不知?夏成勋早夭的女儿名字里便有一个“檀”字,那是夏成勋心底不能碰触的伤痛,他就算是果真动了色心,与旁人去喝花酒,也不会选那檀香楼。

还有,林越最清楚不过,谢鸾因精于药毒之道,那掺了春药的迷魂香根本奈何不了她,她甚至只需要将那香给浇熄了,便没事。

最主要的是,他为了以防万一,放在她身边守护的人,最先发现她身处危境,在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之前,完全有时间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救出来。

可是,事实上,他的人是先到了。她却不肯走。

反而让人给他带话,便是让他去办杨大头的那桩事。

林越自认自己是不若自家姑娘聪明,可他也不是傻子,若是还猜不透谢鸾因想做什么,那他不就跟猪一般蠢了么?

“可是,姑娘,我要劝你,常年打雁的,一个不小心,还会被雁啄了眼,齐慎是什么人?他如何短短时日,便爬到了如今的地位?不用我多说,姑娘想必也是心中有数。姑娘在这样的人面前耍弄心计,就不怕,剃人头者,人亦剃其头吗?”

姑娘自来是个敢想旁人不敢想的,她有这样的心思,林越虽然震惊,却不至于不敢置信,很快接受之后,便是深沉的担忧。

“你是担心我算不过齐慎?”既然都猜到了,谢鸾因也觉着没有再瞒的必要,索性大方地承认就是。只是,语调里却满是嘲弄。

齐慎是个心思深不可测的,她也未必就会输给他。

何况,有心算无心,她未必就没有赢面。

就如齐慎所言,她喜欢赌,碰上他,也总是赢,这回,她便再赌一次,又何妨?

“我不是怕你算不过齐慎,我是怕你要谋齐慎的情,却输了自己的心。”林越头一回,像是一个兄长,与谢鸾因站在了平等的地位。

“是你说的,要演戏,便必须要投入真情,这才瞒得过对手,甚至,瞒得过自己。可是,一旦投入了,再要抽身时,哪里又会容易?你又何必非要将事情弄得这般复杂,将自己给搭进去呢?”

“你是担心我会动了真情,最后取舍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