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是棵树。
当然以前他不是一棵树,他是个人,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毕竟他现在就是一棵树,还是一棵活了差不多一千年左右的树,还是一棵活了差不多一千年左右刚刚被雷劫劈焦了的树。
而这棵树大概是比较笨,屯了一千多年的灵力也刚刚开灵识,灵识一开也有点傻乎乎的,结果就被雷劫给劈死了。
然后沈越就变成了这棵挨劈的焦树了。
毕竟活了一千多年,这棵树扎根够深,长的也够大,如果树冠没被劈飞大半的话,现在应该是颇有点垂天之翼的意味。但事实上,沈越现在是棵只剩半截歪歪扭扭树干的大树,而且还有几条根须似乎还残留着雷劫的雷霆,在地下深处滋滋作响,不断的修复又枯焦。
除了那个还被雷霆折磨的根须让人……让树有点不开心以外,其他日子还是挺惬意的。
沈越成了树,虽说动都不能动,但他本来也就宅,常年除了手指基本其他地方都不动,久了一习惯也就无所谓了。虽说没了电脑,但沈越每天期待期待太阳来光合作用,下雨就吸收水分,晚上就不熟练的动用身体里的灵力吸收一下日月精华,日子倒也过的很快。
如果换成以前,沈越肯定想不到自己晒太阳都能晒一整天。
不过阳光暖洋洋的,雨水则清新自然,甚至连午后的清风都凉爽轻快,沈越的身体也慢慢在不间断的吸收日月精华之下慢慢的长回来了。
时历千年,这棵树当然还是有点邻居跟小朋友的,只不过不是没开灵智被老树牵连着劈死了,就是跑了,所以到最后还是沈越独自轻轻松松。
当树的日子很轻松,尤其是一小窝夜莺在沈越旁的小灌木丛里筑巢了之后,沈越等同买了个定时闹钟般的音乐盒,每天吸收完日月精华就听着夜莺歌唱入睡,生活简直不要太规律。
之后又过了一段日子,树上搬来了一窝松鼠跟一些小昆虫,树不远的地方还有个兔子窝。
沈越的日子彻底热闹起来了。
过了这么久,沈越也从动都不能动到可以适当的活动新生的绿枝,树冠也慢慢的恢复了以往的模样,偶尔这些小动物遇上什么险情,也总算是可以出手帮一帮了。
不过他的化形却还迟迟没有动静,根须上那微末的雷霆之力无论如何也无法化去,只能是由着它继续,反正不影响沈越平日活动。
第二年的春天,沈越开花了。
素色的花穗沉沉的坠在枝头,清香扑鼻,蝴蝶与蜜蜂相继而来翩翩起舞。沈越瞧得挺有意思的,也就看它们飞来飞去,没有多加阻止,却冷不防被刚出生没多久的小松鼠啃了一小朵花去。
“这小家伙……”
沈越与这些小动物相处久了,也不生气,只是伸出刚抽出不久的柔软新芽把小松鼠拨了个个头。小松鼠灰头土脸的滚了一圈,吱吱叫了两声,两只黑晶晶的眼睛眨巴眨巴的,扬起大尾巴跑回正在晒食物的大松鼠们身边啃树皮磨牙去了。
花开的很密,没过几天就缀满了枝头,清风一吹,空气里几乎全是这种淡淡的香气。
这香气也引了不少蝴蝶过来,好几天都绕着沈越飞来飞去的,而值得一提的是,有个孩子被蝴蝶引了过来。
那小孩子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模样,穿着个红布兜兜,扎着冲天辫,长得圆圆胖胖的,光着俩小脚丫,可爱讨喜的不得了。他是追着一只紫蝴蝶跑进来的,结果一进来反而忘了小蝴蝶,跳起来打算拽沈越的花穗,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跟喜悦。
沈越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人了,不由激动的厉害,只是他又不能化形,二来也只有几根树枝能动,怕吓着这个小孩子。最后他就只取了一串花穗装作无意间掉落一般落在那孩子的怀里,倒没有再做什么了。
那孩子抱着怀里的花穗微微歪了歪头,然后喜悦的将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甜甜道:“谢谢树爷爷!”然后就欢呼着抓着花穗跑出去了。
树爷爷?!
沈越下意识用树枝擦了擦树身,有点忧郁:哥哪有这么老啊。
之后那拿了花穗的孩子来的特别勤快,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他拿去的那串花穗居然一直没坏,被他像是什么手持物似得一直抓在手里。小娃娃特别会玩,每天不是爬树逗小松鼠就是跟夜莺一起唱歌,要不就是去掏兔子窝,偶尔还抓一抓树上的小虫子,有时候还带着几只青虫来喂小夜莺。
在沈越的花期结束后,小娃娃捡走了所有落在地上的花朵,半朵都没留给沈越做化肥。没过两天,他自己就顶着一个大大的花环跑来找沈越了,于是沈越身边的小动物无一幸免,除了小虫子们躲过一劫外,连脑门太小的小松鼠脖子上都套了一个花环。
沈越多了个人陪着,也高兴不已,但他心里始终奇怪这个跟福娃似得孩子到底是哪里来的。
不过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所以沈越也不是非要探究不可,他反而比较在意他自己的状况。直到这一年的冬天,他都没有结果,不知道是还没到时间还是他只是一棵花树所以压根不会结果。
虽说沈越也不知道是能结果好还是不能结果好,毕竟开个花也就算了,结果子总觉得跟生孩子似得,这无性繁殖的多害羞啊……咳,脑洞太大补补先。
不纠结果子这件事后,沈越也迎来了深冬,他成了树之后因为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所以思考或者做事都很慢,有时候一个小问题就花去大半年也是正常的事。
雪下的很大,尤其是这几天积雪特别厚,小娃娃也不怎么来了,动物们该窝着的窝着,该冬眠的冬眠,沈越有点蛋蛋的忧桑跟寂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