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爵风一声未吭,紧紧的抱住白芷,好似那疼痛不存在。

“受伤了?”他沉声询问怀里的女人。

白芷紧张的浑身绷着力,一张小脸已经煞白。

可她依然强装镇定,从他怀里钻出,看着他的脸。

“我没有,你怎么样?”她能明显感觉到,刚才有什么打在了陆爵风的身上。

对上她关心的视线,陆爵风勾起唇,倏然凑近,“担心我?”

“……”

白芷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这个闲心。

见她不吭声,陆爵风唇边笑意更浓,“我又救了你一次,这次准备怎么谢我?”

他的气息,充斥在狭小的空间里,让白芷感觉浑身发热,甚至不知该如何去接他的话。

突然,她的安全带被陆爵风摁开,开门,推,几乎在一瞬间完成。

白芷被搡出车外,几乎是栽出去,她本能的稳住身体,还没站稳就听他提高音调吼道:“跑!”

他的声音里带着命令,急迫。

这不是平时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陆爵风,白芷的心不由提起。

回身看着他,他也已经解开了安全带,高大的身体往副驾驶的位置倾。

白芷伸手想要去拉他的胳膊,她已经闻到了空气里的汽油味。主驾驶位的车门严重变形,还挡着树,陆爵风只能从副驾出来。

“赶紧走!”

陆爵风推开她的手,眼神里带着警告,一条腿已经跨到副驾驶。

见他动作停滞,白芷毫不犹豫拽上他,使劲用力往外扯。

陆爵风出来后立即拉着白芷向前狂奔。

“轰!”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一股炽热的波浪从身后袭来。

白芷一个趔趄,被巨大的热浪冲击的向前扑去,倒地的瞬间,陆爵风将他紧紧护在怀中。

身后的火光仿佛要冲破天幕。

滚滚浓烟如同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一般,腾空而起,伴随着猩红色的火焰妖艳绽放,仿佛朵朵妖娆艳丽的彼岸花,争奇斗艳。

猛烈的爆炸声不绝于耳,车骸碎片如同流星雨般纷纷坠落,毫不留情地砸向了他们。

陆爵风抱紧白芷在雪地里滚,看着碎片纷纷而至,还不忘伸出手护住她的头。

他二人如同雪球般越滚越远。

洁白的雪地上瞬间多了些斑驳的血迹,妖艳夺目。

只是很快,新的雪花就覆盖住了那殷红的血迹。

仿佛这里不曾发生过那般惊天动地的变数。

只有那零星的火光,在一片洁白中四处飘散。

短暂的耳鸣后,白芷回过神来,很快意识到他们的处境。

这是一个斜坡,他们身边没有任何着力点,根本停不下来!

再这么下去,非滚成雪球不可。

她伸手想要抓住身边的枯枝,根本就是徒劳。

突然,腰间突然传来一阵巨痛,一截尖锐的木桩终止了他们滚动。

她趴在陆爵风的身上,浑身被冻得几乎麻木。

幸亏腿上贴了两个暖宝宝,不然她都怀疑她一会儿是否能够站起来。

“陆爵风,你怎么样?”白芷低头看着陆爵风紧闭着眼,睫毛上的雪花几乎要快结成冰。

下意识的,她伸出手拂去他脸上的雪水。

“死不了。”陆爵风声音沉闷。

白芷缓过气,捂着被树桩戳的生疼的腰,吃力的翻身离开。

虽然浑身疼的仿佛刀割般,但她身上其实并没有受什么伤,车子爆炸后的碎片几乎都被陆爵风挡住了。

陆爵风为了保护她,也不知受了多少伤,思至此,她忍着腰间的疼痛,起身查看陆爵风的身上的伤口。

身边的雪一松,她半个身子陷了下去。

担心自己又滚下坡去,白芷忙伸手去抓树桩。

树桩被她直接连根拔起,白芷一愣。

那根本不是什么树桩,只是插在泥土里的树枝,大雪软化了泥土,被她轻易拔起。

下一秒,她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垂直落下,慌乱之下,一只手稳稳的抓住了她。

不对!这哪里是什么坡!这分明就是断崖!

冰天雪地,白芷的额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脚边没有可踏之处,唯一的树桩被她连根拔起,想要上去,只怕难上加难。

陆爵风紧紧的抓住她,一点点往上扯。

她脚下一次次踩滑,使劲全力想要翻身而上,几次下来,都是徒劳。

陆爵风身下的雪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裂开。

不能再这样下去。

白芷心中警铃响起。

“陆爵风。”她深吸口气,仰起头看着他,“照顾好小可小爱!”

“胡说八道什么?”陆爵风面色不悦,将白芷的手扣的更紧。

“你听我说,这里是个断崖……”白芷努力用看似冷静的语气跟陆爵风分析。

“白痴也看出来了。”陆爵风咬着牙,打断了白芷的话。

“小可小爱不能没有父亲!”白芷急,伸出另一只手去掰陆爵风的手指。

雪堆的裂缝越来越大,白芷心中着急,甚至用指甲去掐陆爵风的手指,想让他放手。

“所以,你这是打算放弃抚养权了。”陆爵风手上吃痛,将她另一只不安份的手也攥在手中。

放弃小可小爱的抚养权?

这句话像利剑般刺入白芷的心脏。

小可小爱。

她的小可小爱。

怎么舍得放弃?但凡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机会,她都不会放弃。

他们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牵挂,也是她唯一为知拼命的动力。

可是来不及了,陆爵风身下的雪堆就要彻底崩散了。

想到小可小爱哭泣的模样儿,她的心脏犹如凌迟般疼痛。

宝贝们,对不起。

白芷闭了闭眼,忍下涌向眼眶的热泪,哽咽道:“我一个戏子,哪能养好孩子?”

孩子已经要失去母亲了,不能再让他们失去父亲。

“我准你这样作践自己了?”陆爵风注视着白芷,扣住她的手加重力道。

女人眼眶发红,就算是在这个时也倔强的不肯让眼泪掉下。

“记住,孩子的母亲,只能是你!”

陆爵风这句话被雷鸣般轰隆声淹没,白芷没有听到。

雪块纷纷碎落,如巨石般砸在他们身上。

不是雪崩,胜似雪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