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麻省总医院，普通外科的手术台数在全院绝对是名列前茅，虽然不以手术台数论英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正因为普通外科医务工作者的医德高尚，医术高明，才使得全球各地的病人们，慕名而来。

刘川刚到普通外科，就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他的老师史蒂芬，是一个白人，在美国，种族歧视问题一直没有得到有效根治，连医院都是，但凡是这里正式的工作人员，清一色的都是白人。

特别是在外科系统，更是如此。

老师史蒂芬是一个工作狂，据说，他每天近一半的时间都在工作，而且一旦工作，完全是那种忘我的，疯狂的状态。

见到刘川时，老师史蒂芬直接开门见山：“你来自中国，应该上过手术台吧。”

望着史蒂芬有点质疑的目光，刘川坚定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史蒂芬的言论更让刘川惊讶：“在你们中国，西医是不是才刚刚起步？”

这话说的，刘川立刻否认，说了一声no，西医传入中国至少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建国之后，各种公立医院更是如雨后春笋吧，此起彼伏，而这些公立医院，十有**都是西医为主。

像中国协和医学院，像湘雅医院，像东方肝胆医院，这些医院在国内乃至全世界都赫赫有名，正是因为有这些牛掰的医院，才使得中国越来越的西医人才出现在世界舞台上。

但老师史蒂芬，显然有点消息闭塞，在他的主观里，仿佛中国还处于原始社会一样。

刘川的坚定回答，维护了国家的尊严，也让史蒂芬改变了对这个年轻人的看法，他顿了一下，然后对刘川说：“等下就有一台肠癌的开腹手术，你准备一下，跟我一起上台吧……”

麻省总医院手术室，刘川已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但每一次来到这里，都会为这里精妙绝伦的设计而佩服的五体投地。

在无影灯打开的一瞬间，普外科所有的手术医生各就各位。

所有人都全副武装，手术帽，外科口罩，无菌手术衣，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这是一个老年男性，是因为黑人，因为便血2月入院，起初住在消化内科，通过一系列检查，包括肠镜，发现了位于乙状结肠的一个菜花样肿块，当时在肠镜下取了活检，活检后送病理切片，最后明确为中分化腺癌。

开腹手术是切除肿瘤的一种方式，这在全世界都通用。

这个手术虽然比较大，但是普外科的术者都是经验丰富，技术娴熟，所以很快，他们就已经打开了腹腔。

作为一名外科医生，首先得不要怕血，很多人会晕血，这是万万当不了外科医生的，刘川记得大学实习的时候，那是在肝胆外科，和刘川一起实习的有一个一米八五的大个，打篮球时英姿飒爽，到科室后也深得主任的喜欢。

本来寻思着能做重点人才培养，哪知道，第一天上手术台的时候，刀子一划开皮肤，看到鲜血的一瞬间，那小子白眼一翻，身子的重心后移，扑腾一声倒在了地上……

刘川虽然不晕血，但是一进手术室，他感觉自己的神经就紧绷了起来。

而鲜血，看起来则是触目惊心。

在美国，牛排，炸鸡，汉堡，还有各种各样的酒类制品，是美国人最喜爱的食物，长期这样饮食，导致他们的皮下脂肪特别厚。

在手术的时候，用电凝刀切开皮肤，伴随着电凝时呲呲的声音，除了一股烤肉的味道，还会看到有黄色油量的东西出来，医生们俗称板油。

有时候医生做久了，更多的不是创新，而是按部就班。

就像乙状结肠癌的根治术，这么多年，反反复复论证，最佳的手术方案已经形成，全世界各地，便一直沿用的都是这种手术，老师史蒂芬技术娴熟到，他甚至闭上眼睛，都可以将手术完成，腹腔里，大网膜，肝胆脾胰，胃，小肠，大肠，这仿佛一个下水管道一样，弯弯扭扭。

看似错综复杂，但对于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来说，却是轻车熟路。

很快，找到肿块，判断并没有远处转移，在离肿块上下各30cm的地方，进行切除。

接下来就是肠吻合，在以前，自动吻合器还没有问世之前，肠吻合必须要手工吻合，这对于医生的技艺要求非常严格，肠吻合必须要做到天衣无缝，这一点没错，稍有疏忽，术后一旦导致肠瘘，那后果不堪设想。

最近几年，随着医疗器械的飞速发展，在市面上出现很多吻合器材。

这其中，以美国进口的最为成熟，即便在麻省总医院，专家们也热衷使用吻合器，方便快捷，两截肠子，用吻合器这么一吻合，咔嚓一声，完美无瑕。

吻合后肠瘘发生的几率很低。

刘川本以为这名黑人也会使用自动吻合器，但是老师史蒂芬却突然问了刘川一句：“刘川，你准备一下，进行肠吻合。”

原来这名黑人因为家庭条件不好，之前在医生在谈话的时候，黑人明确拒绝使用自动吻合器，在美国，一个自动吻合器需要至少两万美元，对于一般的工薪家庭，这不是一个小数字。

老师史蒂芬的信任让刘川诚惶诚恐，说句实话，刘川有过肠吻合的经验，但有点难以启齿的是，那只是对狗的大肠进行过吻合。

而在人体身上，刘川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不过一切都难不倒刘川，他拥有无与伦比的至尊修炼系统，当系统开启的瞬间，在刘川的大脑里，开始出现3D画面，那是有关肠吻合的，一招一式，清晰可见。

而有了系统的辅助，刘川如鱼得水，穿针引线，在肠腔之间穿梭。

这好比在习练一套精妙绝伦的剑法一般，刘川早已胸有成竹，一招一式，都格外熟练。

这看的老师史蒂芬也是目瞪口呆，按说，史蒂芬从事工作已经有二十年之久，在普外科，他也是一颗明日之星，但是，史蒂芬从来没有想到，像刘川这样的年轻医生竟然会有如此高超的技术，老天，他有点难以置信，这是真的吗？

本来，史蒂芬不过只是想考验一下刘川。

有一些进修医生，做起事来，笨手笨脚，一看就不是那块料，通常，只是这么看一眼，史蒂芬就会断然接手，但现在，他和刘川的关系也仿佛颠倒了一般，他静静地欣赏着刘川的精彩操作，如同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般……

“perfect！”当刘川完成的时候，包括史蒂芬在内，所有人都冲刘川竖起了大拇指。

手术已经收尾。

史蒂芬准备让刘川一气呵成，但是刘川皱起眉头，直说了一句慢着。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刘川，大家不知道，这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到底怎么了。

原来，因为刘川是第一次在人身上进行肠吻合，他非常清楚，肠吻合虽然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但是一针一线，都极其精密，决不允许有半点失误，虽然在临床上，即便使用了自动吻合器，也无法完全避免肠瘘的出现。

但刘川非常清楚，一旦出现肠瘘，对患者将可能是致命一击。

医生的严谨，让刘川不得不留下一个心眼。

所以，他开启了视觉加强系统，通过视觉加强系统，刘川的视线可以轻而易举地穿透肠壁，不但可以看到那每一处缝线，还能发现潜在的微小间隙。

的确，在系统的辅助之下，刘川肠吻合完成的非常漂亮，通过视觉加强系统，也丝毫没发现有任何漏洞，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忽然，在另一个部位，刘川发现了异常。

如果按照肠道的解剖位置来说，那不是大肠，而是小肠。

小肠又分为空肠和回肠，产生病变的位置，则是在回肠。

按照刘川所说的，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在小肠，竟然还潜藏着一个肿瘤，史蒂芬当外科医生当这么多年了，多处癌的虽然也碰到过一些，但一般术前就已经发现，或者肿瘤的距离都不会特别远，就比如大肠癌，因为大肠的解剖位置分为直肠，乙状结肠，降结肠，横结肠，升结肠，有时在乙状结肠发现肿块，继续往上走，降结肠或者横结肠都有可能出现。

这叫多点癌。

但是这种大肠有，小肠也有的，的确有点少见，而且小肠比大肠还要长，位置更加隐匿，在临床上，小肠常常是禁区，在胶囊内镜和小肠镜没有问世之前，对于小肠的疾病，完全无从下手，近些年，因为这两种技术的发展，才使得小肠的神秘之门打开。

但即便如此，小肠疾病的诊断还是难中之难。

即便有胶囊内镜和小肠镜，可还是会有一些禁区。

大家惊讶的是，这个黄皮肤黑眼睛的人，他是如何一眼就看出，小肠有问题的。

他是神吗？

虽然大家都难以置信，但既然刘川提出来了，麻省总医院的医生做事都非常严谨，他们也愿意听从别人的意见，哪怕只是一名小小的进修医生。

所以老师史蒂芬说了一句：“暂时不要关闭腹腔，探查小肠。”

要说刘川神，就神在，他说的一切，决不是信口开河，完全是有证据的。

顺着刘川手指的方位，史蒂芬老师用夹肠器小心地将肠子分出，刘川所说的病变位置隐藏的很深，再加上，肠子有蠕动功能，即便是手术过程，肠子也会时刻蠕动，这对医者的耐心和细心，还有眼疾手快，都是极大的考验。

刘川当然也知道，猜对了，这对患者来说，可能是一个福音，一台手术，发现两个问题，也就意味着能解决两个问题，避免第二次开腹的痛苦。

可是万一猜错了吗，刘川无法想象后果。

很快，史蒂芬找到了刘川所说的那段回肠，这段小肠从外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肠壁的蠕动波也格外正常。

但是用手触诊的时候，却分明能够感受到一个东西的存在。

只是，这与患者乙状结肠的肿块不同，乙状结肠那里是菜花样的，摸起来会有种质地坚硬，表面凹凸不平的结节感。

但是这个肿块，还是比较光滑。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即便是拥有视觉加强系统，但刘川也不能完全肯定，毕竟，小肠的肿瘤并不多见，但一般，可能会是间质瘤，平滑肌瘤，或是血管瘤。

所有人都望着史蒂芬。

等待他的决断，开吗，这要是在中国，还真的会有点模棱两可，身为医生，刘川非常清楚，国内的医疗环境不好，医患之间的矛盾越来越集中，这已不仅仅是医生和患者之间的问题，还有很多深层次的原因。

在国内，如果事先没有告知患者或家属，贸然再行一次切除。

切的好也就算了，万一手术失败了，那后果可想而知。

但美国，则完全不同，患者至少对医生是格外信任的，即便偶尔也会发生不愉快事件，但那也是个别的，在美国，医闹会被理解为一种不可思议的行为，如果你对医生或者医院有意见，那么可以，美国人更愿意使用法律来维护自身的权利。

所以史蒂芬坚定地说了一句：“让我们继续战斗。”

切开肠壁，肠壁四周已经做好保护工作，所有人这个时候都聚精会神，这原本是一次很乏味的肠癌根治术，但是术中新的发现，却让大家为之一振。

很快，一个圆溜溜的东西暴露在术者面前。

那有鸽子蛋那么大，表面的质地非常脆，稍微碰一下，就会血肉模糊，老师史蒂芬用生理盐水+去甲肾上腺素小心地冲洗着肿块，去甲肾上腺素可以收缩血管，从而达到止血的功效，冲了一番之后，很快，肿块停止了出血。

“是血管瘤吗？”这是刘川的第一感觉，毕竟血运这么丰富。

但好在不是，如果是血管瘤，那反而会非常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