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皇后白氏极力周旋按压,三王爷和九江王的关系稍缓,两派人马也不再剑拔弩张,动不动斗殴生事,京城紧张的气氛舒缓了不少,各府郎君和娘子出入也安心了许多,皆议定过年时要照往年那样会亲宴友,热闹一番。
九江王府上,却比往年更加热闹,各地方上京城孝敬的人皆托走在他门下,冰碳孝敬费也比往年丰厚。
又因紫砂矿开采速度进展快,紫砂壶已是烧制出炉,成批运往各地销售,渐渐回本,王府财困得解。
九江王更是收到许多地方富商的投诚状,一时笑向王正卿道:“状元爷先前说道要向富商借钱养兵,许他们子弟一个闲职,本来还怕他们要挣扎犹豫,不想皆痛快答应了,果然官职之事够吸引他们。”
王正卿笑道:“这些商贾之人,有的是钱,缺少的是名,虽是闲职,于他们来说,却是不得了的事,莫要说只是借一部j□j家之财,就是倾全部家产,有些人也舍得的。”
九江王笑道:“如此,再有人想谋闲职的,就让任师爷提高价钱,省得将来大事成,闲官太多,尾大不掉。”
任达良因为全权负责和富商联系,这阵子捞了不少好处,只他怕瞒不过王正卿,又想着若是九江王大事成,更大的好处还有得拿,索性把所得的私财献了出来,说了经过,引得九江王赞叹。九江王现下除了王正卿之外,第二个赏识的,便是任达良了。
王正卿本来对任达良稍稍持保留意见,但见任达良这阵子办事确实稳妥,便不再说什么了。
随着九江王财困得解,兵力渐强,三王爷府中,却是愁云密布,几位谋士束手无策,皆想不出好法子助三王爷摆脱目下困境。
三王爷也知道,现下形势一面倒,且安慧公主和九江王联手,皇后自然也站在九江王那一边,他是再无胜算了,只是这样认输,未免不甘心。
腊月二十九日,三王爷进宫,当晚,没有出宫。
第二日是大年初一,各官员照例到道观外叩头,给皇帝拜年,又到宫中领宴,一时只见九江王和安慧公主,却不见三王爷,免不得奇怪,待问得三王爷二十九日晚在宫中喝醉了酒,因安歇在宫中,第二日起不了床,倒是释然。从前三王监国,也偶然安歇在宫中,宿醉不醒的。
王正卿给皇后拜完年,再到九江王府上一趟,至下午才回府,一进门就去找了甄玉,遣了丫头们道:“大事将成!”
甄玉松口气道:“不枉你这几晚彻底不眠谋事了。”
王正卿一时坐下,细细说与甄玉知道,“年二十九晚,三王爷进宫和白贵妃会面,被皇后娘娘带人当场堵住了。及后,三王爷被软禁在宫中,暂时不许出宫。白贵妃自尽。因今儿是大年初一,皇后自要掩下此事,过几日,必然上折子到道观中。三王爷是废是贬,只在皇上一念之间了。”
他们夫妻说话,却有各府官员来拜年,一时忙整装出去待客,倒无瑕再多说。
转眼年初五,道观中忽然发出一道圣旨,贬三王爷出京,让他到封地就职,无谕不得回京。
消息传出来时,九江王府中一片欢腾,现京城只剩下一位王爷监国,这皇位,自然是九江王囊中之物了。
九江王当晚喝得大醉,拉着王正卿道:“本王先前有甄榜眼辅助,如今有状元爷辅助,才能成大事啊!论起来,本王才识未必比得上三皇兄和四皇兄,但本王有一个优点,便是识人唯明,用人得当,在上位者,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只须手下有得用之人,把事情交与手下的人去办,自然成事。”
王正卿道:“臣下也幸得遇明主,才能一展抱负。”
另一头,宁老夫人却是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再三问大夫道:“可确诊了?”
大夫再次给甄玉把脉,把完点头道:“老夫人,夫人确实是喜脉无误,若老夫人不信,可再请大夫诊断。”
宁老夫人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搓着手道:“是喜脉,这就好,这就好!盼了一年多,终于盼来了。”
胡嬷嬷等人也惊喜交集,一时不敢高声说话,也不敢乱走,深怕惊了甄玉。
甄玉愣愣的,有喜了?肚子里有一个娃儿了?好生神奇。
她这几日饮食渐少,肠胃略不适,今儿更是吃不下,还呕了一口酸水。胡嬷嬷见了,福至心灵,忙忙去禀了宁老夫人,请了大夫进府给她把脉,这一把,果然把出一个喜脉来。
宁老夫人送走大夫,果然不放心,又令人再去请一名妇科圣手,让他赶紧进府来诊脉。
妇料圣手很快来了,诊完也道:“确实是喜脉。”
这下合府欢腾,纷纷笑道:“府中要添丁了,定然要厚赏咱们,大喜啊!”
王正卿从王府回家时,才在大门外下马,就被一众小厮围住,喊道:“三爷大喜了!”
王正卿笑骂道:“大年赏钱已发了,你们又想讨赏?”
小厮们摆手道:“这回不同,太过不同了,三爷必然要厚赏我们的。”
“你们办了什么好事要我厚赏?”王正卿心情好,倒不和这些小厮计较,且新年么,难得放松一下,他们略放肆一些,也宽容着。
小厮们有忍不住嘴的,已忙忙禀道:“适才大夫进府,给三夫人诊脉,诊出一个喜脉了。”
“当真?”王正卿一听,哪儿顾得给他们打赏?早飞奔进去,一路默念:啊哈,甄榜眼有喜了,她要给我生娃了!这下纵她恢复了记忆,也有娃缚着她,不怕她走掉的。
王正卿飞奔到甄玉房外,又急急缓下脚步,深怕吓着甄玉,一时又掸衣裳,怕自己身有酒味薰了甄玉,只一径傻笑,没了往日的精明样。
立夏隔着帘子见到王正卿飞奔而来,正有些瞠目结舌,待见王正卿猛然止了步子,不由失笑,回头跟甄玉道:“三夫人,三爷来了,却又在外头掸衣裳,样子古古怪怪的。”
甄玉这会坐在榻上,众人根本不许她下地,听得王正卿来了,也松口气,三郎来了,自要遣开这些服侍的人,自己也能舒展一下手脚了。
一时王正卿进房,先喊了甄玉一声,嘴角荡着笑,轻手轻脚挪过去,坐到甄玉跟前道:“有了?”
“嗯,有了!”甄玉对上王正卿亮晶晶的双眼,问道:“不是喝酒了么?眼睛怎么亮得这样可怕?”
王正卿傻傻笑着,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一时只瞄甄玉的肚子,想像着以后娃儿是一个什么样的,想像来想像去,便想像到甄元芳身上去了,嗯,应该是像那个样子的,玉雪可爱,逗人喜欢。
众丫头见他们夫妻相处说话,便悄悄退了下去。
甄玉见王正卿只顾看她的肚子,一时伸手拍了拍他的额头道:“有什么好看的?”
王正卿嘿嘿笑道:“就是好看。”
两人正在你看我,我看你,却听立夏在外禀道:“三爷,三夫人,老夫人过来了!”
话音一落,宁老夫人已领人走了进来,喊婆子把汤搁到案上,笑向甄玉道:“玉娘今儿吃得少,现肚子里有一个,可不能饿着。这是照大夫吩咐熬的汤,喝一盅罢!”
甄玉忙谢过宁老夫人关怀,看着立夏端了汤过来,便就着立夏手里喝了起来。
宁老夫人又朝王正卿道:“玉娘有了,头三个月宜静养。你搬到书房中安歇吧!”
王正卿一怔道:“阿娘……”他想说他不会打扰甄玉,可是一对上宁老夫人的眼睛,马上止了话。好容易玉娘有喜了,众人自然是紧张的,哪儿容得他安歇在这儿?也罢,真想玉娘了,悄悄来幽会便成。
甄玉有喜的消息传出去后,不上几日,各府夫人皆来道喜,又笑着传些育儿经验。
钱氏却是笑道:“玉娘,上回咱们在观音庙让庙祝测字,庙祝给你测了一个梅字,说不日将有喜,那会你不信,说他糊弄人骗钱。现下可信了罢?”
甄玉笑道:“说起来了,这事儿确实悬乎了。”
眼见甄玉有喜了,钱氏便也相信,自己也定然会如庙祝所说那样,很快有喜,怀上儿子。一时和甄玉道:“上回庙祝也说我过了年可能会有喜呢,虽则这会还没踪影,可我却是信的。我说,咱们到时结个娃娃亲罢!”
甄玉笑道:“娃儿还没下地呢,就结娃娃亲?”
钱氏笑道:“上回咱们测字时,那庙祝可是说了,道是梅花属阴,你这胎便是一个女娃儿。我呢,则会生一个儿子。一男一女正好结对,咱们就指腹为婚吧!”
甄玉有些糊涂,那庙祝有说自己这胎是女娃么?当时自己好像没听到呀!莫非是顾着和钱氏说话,漏听了一句?
这里说笑,季氏也来了,一听他们要结娃娃亲,也嚷道:“若是女娃,便与我家二郎结亲罢!我家二郎今年三岁,到时玉娘产下女儿来,两娃儿相差四岁,正正好呢!”
“喂,我先提亲的好么?”钱氏抗议。
“你生下儿子再说吧!”季氏笑道:“哪有儿子还没生,就要定下人家女儿的?”
我家女儿还没生下来,就这么抢手?甄玉笑看钱氏和季氏争论,心下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曾有念头,若有女儿,就要把女儿许配给一个人的。究竟是想许配给谁呢?这念头是什么时候有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累坏了,所以今天只有两更了。从明天开始,如无意外,就是上午一更,下午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