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四王爷被贬到封地后,京城剩下三王爷和九王爷监国,形势更加微妙,原先保持中立的臣子们越加谨慎,不敢轻易投靠到一边,只作出一心忠于皇帝唐习武的样子。
值此时刻,却有一事引开众人视线,使得众人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原因便是领国西鲁国的太子派使者来求娶安慧公主为妃。
西鲁国不过小国,太子也已经娶了太子妃,虽则安慧公主现下是寡居,但也不可能去当一个小国太子的侧妃。西鲁国太子这番举动,倒是激起朝臣的愤概。
甄玉接到钱氏的请帖,到韦府赴赏花宴时,便也满耳听到讨论西鲁国太子无礼之事。
钱氏气愤道:“现下小小一个西鲁国,也敢来求娶咱们棠国公主了?且还是为侧妃。太不把咱们棠国放在眼内了。”
虽则安慧公主骄横嚣张,平素不讨人喜欢,但再如何,她也是棠国的公主,岂能任小国这般小看?众位夫人听着钱氏的话,也一致道:“可不是猪油蒙了心么,居然想纳公主为侧妃?”
季氏是寿王妃儿媳,寿王府的世子夫人,知道的j□j便多一些,闻言道:“据世子爷说,那西鲁国太子此番求亲,似乎是试探我们的态度。若这番不打下他们的气焰,只怕他们更要自大起来。就说这一次吧,进供之物也不若往年精美了。”
说起这个,众位夫人倒是沉默了一下。棠国前些年何等强大,西鲁国每回派了使者过来,无不噤若寒蝉的,自打皇帝信了道,搬到道观中清修,朝政丢给三王监管之后,京城中便有些乱了起来。先是三派争权,拉帮结派,接着朋党相争,各自为政,更有甚者,各条政事朝令夕改,令人无所适从。这一年来,各地方也出现乱象,国力明显不如以前了。就是她们这些女人们,也深深知道,若再不立了太子,统一朝政,只怕天下也要不稳了。如今西鲁国太子说要求娶安慧公主,倒确实是试探这边反应之举。
钱氏说着话,便问甄玉道:“玉娘,听闻这次使者还带了一名女使,说那女使是西鲁国女状元,琴棋书画皆通,因慕状元爷之才名,想以文会友,和状元爷切搓一番,已下了帖子到你们府上,到底真有其事否?”
甄玉笑道:“确实收到西鲁国女使的帖子了,但三郎可不打算理会她。”
钱氏笑道:“可不是么?状元爷要是跟一个女使较量,不论输赢,都只给女使涨脸而已。”
季氏却道:“那女使是昨儿递的帖子罢?她今儿已是到处宣扬了,说状元爷接了帖子,不日将会和她切搓云云。若状元爷不理她,只怕她又有话要说了。”
众位夫人一听,也道:“既如此,便该让状元爷出手教训她一番,让她见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境况。”
钱氏道:“说到教训她,哪儿用得着状元爷出手?榜眼爷出手也一样的。是不是玉娘?”
甄玉见得众人期待地看过来,一时笑道:“既然诸位夫人希望我教训她一顿,自要出手,不使夫人们失望。”
众夫人一听,这才笑了,拍手道:“那么,我们就专等着榜眼爷教训那个西鲁女使了。”
她们这里说话,安慧公主却是气得摔了杯子,恨恨道:“什么西鲁国的太子,配给本公主提鞋不配?居然敢求亲,还让本公主作侧妃?”
红衣等宫女肃立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深怕安慧公主会迁怒她们。
安慧公主发了一通脾气,终是稍平静下来,唤红衣道:“去,请陈师爷过来!”
安慧公主嘴里的陈师爷,却是公主府谋士陈少亭。他和唐晋明身边的谋士陈鸣远是本家,两人当年进京,虽有才干,奈何仕途不顺,最后一人投在唐晋明名下当了谋士,一人便进了公主府当谋士。只陈鸣远得了唐晋明重用,却是得意,陈少亭在公主府一年时间,虽也得安慧公主重用,到底不如陈鸣远闻名。
这番西鲁国求娶安慧公主之事,陈少亭自然一早就听闻了,只等着安慧公主召见他罢了。待得宫女来传唤,他也不意外,整整衣裳就随宫女过去了。
安慧公主等了半晌,见陈少亭来了,便遣开身边的人,直接道:“西鲁国太子求亲之事,陈师爷自然知晓了,如今本公主吞不下这口气,师爷有何法子帮本公主出气?”
陈少亭道:“事情起因,却是西鲁国自恃现下国力大盛,人心合一,而咱们棠国人心离散,朝政混乱,因有心试探。求亲一事,只是笺子而已。至于公主想出气,莫过于尽早择定一位王爷,以公主手中财力扶了王爷登位,统一朝政,富国强兵,再一举挥进西鲁国,生擒了西鲁国太子,让他给公主为奴为婢,则那时,什么气也出了。”
安慧公主也知道,皇帝现下年岁已高,又信了道,整天炼丹服药的,这天下,总要交给其中一位儿子来承继。现下在京城中监国的,只剩下三王爷和九王爷,到时自然是在他们中择一人封为太子,承继大统。只这两人势均力敌,到底谁能笑到最后,却是未知数。但若是自己帮了其中一位,此消彼长,局势马上会变化。
陈少亭又道:“公主宜早作决定,这时候出手,却能获得更多筹码,将来公主有功于国,自能继续掌管财政,一世荣华。”
若是等到其中一位王爷势力大增,到那时助了势力大的王爷,对方必不如现下感激,若是助了势力弱的王爷,则事倍功半,敞事情不顺,更是惹祸上身。
安慧公主沉吟半晌问道:“依陈师爷说,该选那一位呢?”
陈少亭反问道:“公主心中难道没有人选?”
安慧公主道:“论起来,三皇兄身边只有一位陈鸣远得用,但他妻室娘家得力,有武将支持着。九皇兄身边倒是人才济济,且他最近得了瓷器经营权,正是得意之时。真要选么,也有些为难。”
陈少亭见安慧公主确实是为难着,这才道:“值这时刻,谁先来找公主,向公主示好,为公主出头,教训那西鲁国来使和女使一番,公主便选谁。”
安慧公主听了,遂点头道:“便这么办,且看三皇兄和九皇兄如何做了。”
正说着,外间已有人禀了进来,“公主殿下,王状元求见!”
安慧公主一听,忙道:“快请他进来。”
陈少亭吁口气道:“状元爷是一个有识之士,却是来得快。”
在陈少亭心里,其实是希望陈鸣远先行到公主府的,毕竟两人是旧识,将来公主和三王爷联手,他们私下也好办事。不想抢先到来的,却是九王爷手下的王正卿,这也只能说,天意如此了。
其实,陈鸣远何尝不知道这回是一个联合安慧公主的好时机,又如何不会向唐晋明献计?但他这头献完计出门,那头就遇上刺客,虽只受了小伤,但这么一拖延,到得公主府时,就被人拦下了。待见得公主府外停着王正卿的马车,一时仰天道:“到底是迟了一步啊!”
那一头,甄玉从韦府中赴宴回府,却是沉思了好久,稍迟些,就召见史铁手,令他去打听西鲁国女使诸般事。自己在众位夫人跟前许诺,要教训那女使一番,现自要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王正卿从公主府出来时,且不回府,先行到王府中覆命,和九江王长谈了一番,这才回府。
他一回府,就见甄玉身边的丫头候在门侧,说道三夫人有请三爷。他不由心里一动,便随着丫头到甄玉房中。
甄玉见他来了,遣了丫头下去,亲手泡了茶递给王正卿,开口道:“三郎,现下却是九江王联合安慧公主的好时机,万不能错过啊!”
王正卿眼睛亮亮的,赞道:“玉娘虽是女子,到底见识还是比许多人高强。”
甄玉笑道:“越来越会奉承你家娘子了。”
王正卿听她自承是他的娘子,心下更是痒痒的,低笑道:“我实话实说而已。”因把下午到安慧公主府中的事说了。
甄玉听完道:“既如此,却又要防着三王爷狗急跳墙。且三王爷身边那个谋士陈鸣远和陈少亭是本家,想彻底孤立三王爷,须得说动安慧公主,让她使了陈少亭去游说陈鸣远,让陈鸣远改投公主门下。至不济,也要设法使陈鸣远离开三王爷,远走高飞。如此,三王爷失了臂膀,再无力跟九江王抗衡了。则九江王大事可成。”
“玉娘啊玉娘,你这般的才智,叫我如何不喜你?”王正卿手一伸,把甄玉抱到膝上,感慨万端道:“你若为男子,我只能屈居于你之下了。”
他说着,嗅得甄玉身上淡淡梅花香,这才想起甄玉之前提过,今儿会赴钱氏的赏花宴,因问道:“花宴可好玩?”
“都在说西鲁太子向安慧公主提亲之事,又提及西鲁那女使无礼,虽坐在梅树下,却无心赏梅呢!”甄玉提起这个,笑道:“那女使不是递了帖子要和你切搓么?就让我去应战,打她一个落花流水,让她哭着回去。”
王正卿凑近甄玉唇边,低声道:“就依你的意思。”说着,已是吻住了甄玉。
两人唇舌交缠间,案上灯花数爆,有淡淡梅花香绕于鼻端间。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