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听见田绾绾身边那丫头喊添香,一时又心痒,招手叫过添香,看了看道:“也是一个不错的。”因低头和田绾绾道:“田姨娘,我那儿有一位红袖,要是加了添香,就真正是红袖添香了……”
田绾绾听着这话,居然是想讨了添香的意思,不由大急,打断甄玉的话道:“夫人,添香自小跟在奴家身边,奴家实在离她不得,还请夫人……”
“好了好了,不过开个玩笑,何必着急?”甄玉笑道:“这丫头虽好,毕竟是歌馆出来的,见得东西多,其实也不适合到我房中服侍。”言外之意,便是田绾绾和添香这种,只有王正卿消受得起,她甄玉是消受不起的。
王正卿一听,脸色微变,有些微恼,到底又不好发作,只低头喝茶。
甄玉损了田绾绾几句,又折腾了她一番,自觉代原主出了气,倒是有些笑意,一时又道:“田姨娘,别捶了,且拿了萧管来吹一曲。抬了你进门,就等着晚晚吹萧呢!”她说着,意味难明的瞥一眼王正卿。
王正卿先前确然有点小心思,这会听得甄玉的话,俊脸莫名一红,轻咳一声道:“这么晚了,下回再吹罢!”
甄玉却坚持道:“今晚月色不错,在院子里摆几碟瓜果,听姨娘吹一曲,最是消乏的。三爷这是心疼姨娘,却不知道姨娘只鼓着劲,就想吹一曲给三爷听听呢!田姨娘,你说是不是?”
田绾绾正愁甄玉在,不好向王正卿诉情思,这会一听,自然道:“三爷和三夫人赏脸,自然要吹一曲的。”
听得妻妾一个要听萧,一个要吹萧,王正卿也就不再反对。
一时丫头们安排妥当,众人便挪到院子里。
田绾绾一萧在手,借萧传情,却是边吹边觑王正卿,红唇凑在萧管之间,玉手轻移,自有一股魅惑之处。
一曲下来,王正卿轻鼓掌道:“竟是比上回还进步了,情愫隐隐,动人心弦。”
甄玉也承认田绾绾吹奏得妙,一时起兴,吩咐立夏道:“去,跟胡嬷嬷说,把前些日新得那支萧管,送来这边。”
田绾绾一听,这是要赏赐她的节奏啊!只是,谁稀罕什么萧管,把三爷留下是正经。
王正卿暗喜,妻妾和睦,后宅安宁,这才是好事。
很快的,立夏就取了萧管过来,递给甄玉。
甄玉接过,掀开盒子拿出萧管来,笑道:“这一支萧管呢,却是名师所雕,流落在民间的,上次偶然见了,只花费一点儿银子就购下了,倒是白占一个便宜。”
田绾绾本来不稀罕什么萧管,一见甄玉拿出萧管,再听了听来历,这才郑重起来,啊,是管大家亲手雕的萧管啊!先前一直寻,却没寻着。那会还有贵家公子送了一支,却是仿品,哪儿及得上真品呢?不想三夫人好运道,竟得了一支。如今这一支呢,可能就要落在奴家手中了。为了这支箫管,今晚且给三夫人一个面子,不跟她抢三爷了。
田绾绾瞪着那支萧管,只等甄玉开口赏赐给她,马上就要上前道谢的,不想甄玉却是一笑,把盒子递给立夏,自己持了萧管站到院子中间,笑向王正卿道:“三郎应该没听过我吹萧吧?”
“玉娘还会吹萧?”王正卿极是意外,“从前为何没听你吹过?”
“从前纵是我吹,三爷会听吗?”甄玉笑吟吟道:“应是田姨娘这般相貌的吹一吹,三爷才会听。”
王正卿被噎了一下,心下无奈,玉娘啊,你这醋,要吃到什么时候呢?
甄玉说着,心下有淡淡忧伤,为着原主。原主先前便是这般被王正卿厌弃,这般被田绾绾欺负,才会气死的罢?可怜的原主啊!
见甄玉要吹萧,田绾绾不由瞪大眼,笑话了,奴家在摘月楼学了十几年,还是有天份,才吹出这样的曲子来。你也要吹一曲?吹吧吹吧,吹破了才好。
甄玉一萧在手,忆起当年,千万种情绪突然涌上心头,半闭了眼睛,吹了起来。
萧声在月色下悠扬,高山流水,往事如尘,忆念旧主,功名未就身已死,再回首百年身,重睁眼女儿闺中细数英豪……
王正卿越听越惊奇,这曲子不同田绾绾吹的那般儿女私情,柔音绕耳,而是心怀大志,偏生不能得舒之曲。
甄玉一曲终了,王正卿并不鼓掌,只道:“这曲子是从哪儿学来的?太过悲壮,并不好。”
甄玉一笑,并不答他,反是道:“好久未吹了,却是生疏,不及先前。”说着把萧管递给立夏,令她收好。
田绾绾这会倒没了话说,虽说甄玉吹的和她风格不同,到底功底摆在那儿,只有比她好的,绝不会比她差。这个甄氏,还真不愧是才女。怪不得三爷当年弃了京城许多贵女的爱慕,硬是到江南迎了她为妻。
立夏却是呆在一边,三夫人虽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可那时学乐器,却是嫌萧管不雅,学了一半便弃了,转而学弹筝。这会怎么突然能吹这样好听的萧曲呢?罢了,不多想,反正三夫人能压下田姨娘,引三爷注意,便是好事。
看看天也不早了,甄玉终于站起身准备走了,王正卿也跟着站了起来,却是一副要和甄玉一起走的模样。
田绾绾不由大急,百折千转喊道:“三爷~”
王正卿瞥她一眼道:“天也不早了,安歇着罢,得空再来瞧你。”说罢负着手,先行出了门。
甄玉回头看一下田绾绾,用手指指她发髻道:“歪了!”说着也负手走了。
田绾绾怔片刻,突然蹲到地下,狠不得捶地大哭。
还是添香机敏,赶紧去扶起她,劝道:“还得送送三爷和三夫人,不落话柄。”
田绾绾咬牙切齿的,终是站了起来,扶在添香手臂上,走出去恭送王正卿和甄玉。
目送王正卿和甄玉走远了,田绾绾一回身,摔了甄玉喝过茶的杯子,狠狠道:“这贱妇,这般折腾我,将来总要叫她吃我的苦头。”
添香见小丫头不在跟前了,房中只有她们两个,犹自怕田绾绾骂得太大声让人听了去,只去捂她的嘴,小声道:“姨娘且小声些,现还不得三爷的喜欢,不是说嘴的时候。”
田绾绾发了一会儿脾气,这才感觉好点了,问添香道:“进来这些时候,三爷可有瞧过我?”
添香也知道田绾绾忙着服侍甄玉,却是没空向王正卿抛媚眼,只她也存了心眼,递茶端水的,自然小心观察着,这会听得询问,答道:“三爷眼睛在姨娘身上沾了好一会呢!若不是三夫人在,三爷一定会留下来的。”
田绾绾脸色这才好点了,她在摘月楼是红牌,不知道多少权贵公子想纳她进府为妾,都被她所拒,只不信王正卿瞧不上她。
添香说着话,又悄悄道:“我打听了一下,章公子却不在府内,似乎是让三爷派到了庄上办事去了。听闻秋后会回来的。”
田绾绾并不知道章飞白是因着上回帮她,被王正卿撵到庄上的事,这会听得章飞白不在府中,寻思了一回,倒认为现下不宜太过嚣张,待章飞白回了府,寻他问个计,央他再帮忙一回,不定就得了王正卿的心,气着了甄玉呢!
那一头,王正卿满腹疑虑,却不忙回书房,只跟着甄玉到房中,两人坐下说话。
甄玉见王正卿欲言又止,便问道:“三郎有什么要问的?”
王正卿叹息道:“玉娘,你到底还有多少才艺是我不知道的?”
甄玉和王正卿对视,正色道:“三郎,假如我身为男子,绝不比你差,你信不信?”
“信!”王正卿点头道:“从前只觉你爱吵爱闹,太过无理,这会想起,你这样的,若安份待在后宅,只作着寻常妇人,反不正常了。”
甄玉寻思着,以后要对付安慧分主,要帮助九江王,皆不是容易的事,一介后宅妇人,是插不上嘴的,就是说什么作什么,也不定能让王正卿认可,只有这会表现出不同来,表现出才华来,以后说话,才能得王正卿重视。
但这表现,又不能太急,须得一步一步展现。且,也得让胡嬷嬷和立夏等人适应,适应她们的主子原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只要学过的,现下拣起来,便能胜人一筹。
据胡嬷嬷说,原主本也是一个极聪慧的,只是太过心重,才会多疑多病。
王正卿终是道:“曲为心声,你身为女子,却心有志向,这般的,如何能够畅怀?玉娘啊,只怕你是投错了女胎。”
甄玉垂首,隔一会道:“三郎,让我当你谋士可好?相信我不会比章飞白差的。”
王正卿不置可否,却是伸手摸摸甄玉的头,良久才道:“不好!”我娶的是妻子,可不是谋士。
甄玉一听急了,拍开王正卿的手,哼道:“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天天折腾你心爱的妾侍们。”
“你现下不是天天在折腾她们?”王正卿笑得奸滑,“你越折腾,她们反倒越娇艳,偶然见了,个个人比花娇,可不是怪了!”
甄玉一想也是,自己不舍得她们吃苦,天天好肉好菜供养着,好衣裳穿着,好首饰送过去,她们可不是活得滋润极了?不对不对,这些妾侍们,虽然说是王家的,也算是自己这一房的人,但到底还是王正卿的妾侍,自己帮他娇养着侍妾,所为何来?
王正卿见甄玉不说话了,又有些不忍心,道:“我书房那儿有许多不常见的孤本,若闷了,何防过去拿几本看一看。”
书房重地,向来不许妻妾随便进出的,但玉娘么,让她进出倒无防。王正卿隐隐觉得,自己这位妻子的才艺,可能还不止于此。一时感叹:甄榜眼啊,你家师妹可不输你半分啊!
说着话,因见天晚了,甄玉便赶王正卿道:“还不回书房?我被你家妾侍闹了半晚,也困了,熬不住了呢!”
究竟是谁闹谁啊?王正卿轻笑,现下倒不觉得甄玉无理取闹,反觉得她这样说话,另有一份可爱之处,一时执了她的手,放在嘴边一亲,接着放下,迅速转身走了。走时难得还心跳了一下,俊脸红了一红。
甄玉被他一亲,待反应过来,却是迅速进了帐内,揉着胸口深呼吸,有些心乱。
另一头,添香却是天天打探章飞白的消息,这一天便来禀报田绾绾道:“姨娘,章公子回府了,在外书房中呢!”
田绾绾大喜,令添香再拿银角子赏通风报信的看门婆子,一面嘱道:“你寻个机会溜出去,见着章飞白时,递个话,只说我现在府中,三爷却一直安歇在书房,他听着自然会寻机来见我一面。”
添香有些犹豫,小声道:“姨娘现下不是歌姬了,而是三爷的姬妾,再见章公子会不会不妥?”
田绾绾叹口气道:“虽则只进王家几天,却似度日如年,再不想法笼住三爷的心,让他进房,我在王家,只怕再无立足之地,更不要说……”
添香一听田绾绾的话,忙应了下来。
田绾绾又打探王正卿的行踪,问得已回府,正在书房中,便有些坐不住,再三寻思后,终是狠下心,不对自己狠点,怎能引三爷留意,怎能气着那贱妇?因吩咐添香道:“走,到三夫人房中请安!”
“这么晚去请安?”添香不解。
田绾绾也不与她解释,已是重新对镜整妆,准备出门去了。
甄玉这会正歪在床上看书,一边问立夏道:“三位姨娘都安份么?”
立夏答道:“夏姨娘这几日忙着学画画,又在外间淘了几本书,抄抄写写的,忙得很,看着却是想学三夫人写剧本。”说着忍不住笑了。
甄玉也笑了,忙着学习呀,这个好。
立夏又说周含巧道:“至于周姨娘,却是忙着学双面绣,起因是上次老夫人生辰时,有人送了双面绣屏风,老夫人喜欢,令人收着,一时想起周姨娘最擅长针线,喊她过去观摩了一遍双面绣,让她学着点。周姨娘一听,不敢怠慢,这些时候就一直跟绣娘讨论着这些针法的,也是不得空。”
甄玉点头,这两个算是比较贴心和省心了,现下只剩下那个刺头的田绾绾了,若也收服了,这府中也就安宁了,不会拖王正卿的后腿。
说起田绾绾,立夏立即不屑了,俯在甄玉耳边道:“镇日拿乔,指使这个指使那个,要吃这个要吃那个,又让丫头进进出出的,和守门的婆子嘀嘀咕咕,不知道要搞什么?”
甄玉一笑道:“自是打听三爷的行踪,这个也理解。”说着微微侧脸,避开立夏凑近的嘴唇。。唉,这丫头就是不知道避嫌,每次说话凑这么近。甄玉有些小无奈,正要暗示立夏几句,却听外间半荷的声音道:“大半夜的,姨娘来请安?稀奇了!”
“咦,是田姨娘来了!”立夏站直身子,听了听声音,回头朝甄玉道:“三夫人,要不要赶她走?”
“美人有心,怎能拂她的好意?放她进来!”甄玉乐了,正闷着呢,有人来解闷岂不是好?
田绾绾领着添香进了房,向甄玉行礼问安,又细声道:“却是做了一些点心,特意拿来孝敬夫人的。”说着令添香提了食盒,揭开给甄玉瞧。
甄玉略瞧一下,见是厨房平素做的那些点心,知晓她不过到厨房顺手要的,并不是亲手做的,一时也不揭破,只笑着喊她坐下,又让立夏去倒茶。
田绾绾忙拦立夏道:“不敢劳动姐姐姐,奴家自己去倒就是。”
“怎么,姨娘怕我在茶中下毒么?”立夏看不惯田绾绾,有些没好气。
田绾绾忙道:“姐姐误会了。”说着便不再相栏。
立夏出了房门,跟半荷道:“要是有泻药的话,真想放点给那田姨娘尝尝。”
半荷知道立夏是气不过,说的气话,一时道:“三夫人都不理论,你气什么呢?”
立夏又哼一声道:“倒茶给她喝,她也配?”说着叫过一个小丫头,“去,把你们往日喝的粗茶,倒一碗过来!”
小丫头仰脸道:“立夏姐姐要改喝粗茶了?”
“让你倒就倒,废话什么?”立夏喝斥小丫头。
小丫头一溜烟去了,很快端来一碗又浊又浓的茶,递到立夏手中道:“泡了半日的,味道可浓了。”
“这个好,最宜那个田姨娘喝。”立夏接了碗,转身进了房,却见田绾绾半坐在床边,正给甄玉捶腿,一时不由一愣,好嘛,这就上床了?
田绾绾见立夏端了一碗茶进来,也是一愣,这是给我倒的?
一时却听门外又有请安声,是王正卿来了。
田绾绾猛地坐正身子,伸出右手,往自己的左脸颊上狠狠一扇,接着足尖一踮地,整个人下了地,软坐在地下,尖叫道:“夫人因何打奴家?奴家好歹是宫中赏赐下来的,这样说打就打,传出去可是有碍三爷官声。”
王正卿还没踏进房门,就听得一声掌掴声,接着是田绾绾的尖叫声,不由一把掀开帘子,喝道:“玉娘,怎么又动手了?”打夫婿也罢了,现下又打妾侍,成何体统?
添香本来候在一边,这时早冲上去扶田绾绾,一边也哭道:“姨娘,姨娘你没事么?”一时又朝王正卿道:“三爷,姨娘先前在摘月楼中,是从没挨过一个指头儿的,不想进了王家,成了三爷的人,却要遭这样的罪。三爷可得为我们姨娘作主啊!”
田绾绾捂脸哭道:“三夫人,奴家知道因上次之事,您记在心中,可那时奴家并不知道您是夫人,且又……。现下夫人巴掌也赏了,可解了恨?只盼夫人再不要记着那事。”
田绾绾这番话,落在王正卿耳中,便是甄玉记恨上回被田绾绾打了一巴掌之事,今日是报复来着。
王正卿一听,略有不快,玉娘啊,事过境迁,且田姨娘现下总归是我的人了,你这样说打就打,委实不像话。
立夏在旁边瞧得真切,早把茶放到了案上,气得直发颤,代甄玉分辩道:“三爷,是田姨娘自己打自己的,三夫人并没有动手。”
田绾绾一听又哭了,“立夏姐姐这话好没道理,我自己打自己?我图什么呢?”
“是啊,你图什么呢?”甄玉却不生气,笑着唤添香道:“过来!”
添香扶起田绾绾,看看王正卿,再看看甄玉,作出胆怯不敢违抗的样子,站到甄玉跟前去。
甄玉示意她坐到床边,添香不解,却依言坐下。
甄玉待她坐定了,这才突然伸出右手,在她左脸颊上狠狠一扇,直把她扇得一个趄赼,滑了一下,摔在地下,发出尖叫,这才吁了口气,甩着手道:“打人也手酸哪!”
“玉娘,你……”王正卿目睹这一幕,不由大怒,正要说话,就被甄玉先扬声拦住道:“三爷且先看看田姨娘脸上的红手印,再看看添香脸上的红手印,自然知道适才是谁打了田姨娘。”
王正卿闻言,方止了声,上前看了田绾绾和添香一番,这一看,脸色不由变了,冷冷一哼道:“田姨娘,你大半夜闹这么一出,所为何来?”
田绾绾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犹自哭道:“三爷~”
立夏却是凑近看了看田绾绾和添香,这会失笑道:“田姨娘,你手中戴了两枚玉介子,一时狠扇自己一巴掌,脸上红印可也印上了玉介子印呢!我家夫人最近不爱戴东西,手指上干干爽爽的,扇了添香一巴掌,添香脸上可只有红印,没有玉介子印。你再噱下去,我都代你觉得丢脸了。”
田绾绾千谋万算,没有算着这个,一时半边没有红肿的脸也羞红了,倒是止了哭。
添香也吓傻了,这,这要怎么收场?诬陷主母当场被揭破,三爷这回肯定不会原谅姨娘了。
“蠢货!”王正卿突然为自己受田绾绾相貌所迷惑,差点帮她开口说话而羞耻。
甄玉懒懒道:“三爷,这位田姨娘行事太过离奇,进门几天就敢诬陷主母,你看要如何处理?”
“这后宅之事,本就是你的事,你想如何处理便如何处理罢!”王正卿压下羞恼,看也不看田绾绾一眼,从前当歌姬时还有几分小聪明,尚有几分入眼处,进了府之后,竟变成这样的蠢女人,实在教人扼腕长叹。
甄玉马上吩咐立夏道:“赏田姨娘右脸颊一巴掌,那碗粗茶也让她喝了,再送了她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她随便出来。”
田绾绾无力萎在地下,心下知道再说什么也枉然,只暗恨,原来这贱妇就设着这个局,等着我跳进来呢!我竟不知道,傻傻就跳了,这会三爷厌了我,只怕短时间内再无法有所谋算了。
立夏当着王正卿的面,倒不想太过收拾田绾绾,以免王正卿过后心疼起来,又会怨到甄玉身上,因喊了人进来扶了田绾绾主仆,亲押着送回她们所住的院了,再在院子里,当着几位丫头的面,痛快淋漓扇了田绾绾一巴掌,那碗茶也不要她喝,只一倒,倒在她头上,这才冷然道:“记着,主母不是你能随便诬陷的。今儿这样,是主母心慈,便宜了你。再有以后,只怕你连葬身之地也难寻。”说着扬长而去。
田绾绾又气又羞又恼,这会再撑不住,晕倒在地下。
院子里一片忙乱,好一歇,才恢复了安静。
甄玉那头,王正卿却是又坐了一会,这才回转书房。
此后,若是得了空儿,王正卿便会到甄玉房中坐一坐,以此向后宅女人宣告,甄玉才是他的正妻,让妾侍们不要妄动心思搞事。
他们夫妻这儿多相处了一些时间,谈诗论文的,倒发现志趣相投,彼此也默契了许多。
王正卿近几日渐有感慨,从前为何觉得白谷兰才貌双全,任谁也比不上呢?明明玉娘就比她美貌,比她有才,自己因何为着白谷兰,就冷落了玉娘一年多呢?
就是田绾绾再肖似白谷兰,也不过一个歌姬,自己却为她动了心思,差点蒙了眼睛,冤枉了玉娘,实在色迷心窍了。
胡嬷嬷和立夏等人见他们夫妻和睦,自是暗暗欢喜,待见他们虽言笑款款,偏生又不圆房,私下又着急起来,恨不得给他们下药。
这么一天,王正卿从王府回来,却是告诉甄玉一个消息道:“甄榜眼的兄嫂带同侄儿侄女,一家子全上京来了,王爷令人接待了,安顿在王府厢房中住着。他们倒想扶了甄榜眼灵柩回乡,偏生甄榜眼生前有遗言,愿葬在京城郊外,眼望京城。”
甄玉知道,自己临死那会,是遗言要葬在京城,死后也要等着看见九江王成就大事的。只后面那半句话,却只对九江王说过,九江王自不会对别人提起。
听见兄嫂来了,甄玉难免激动,一时跟王正卿道:“三郎,我想见见甄榜眼的兄嫂,你帮着安排一下罢!”
“也好,他们哀伤悲泣,本就要一个妇人劝慰几句。且你是甄榜眼的师妹,有些话儿由你去说也恰当。”王正卿点头道:“明儿便去见见他们。”
因思量着要见兄嫂,甄玉颇有些近乡情怯,这一晚思绪纷乱,却是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胡嬷嬷听得动静,进房来服侍,轻声道:“三夫人又睡不好了?”自打那回病好后,睡不着的毛病本已好转了,不想今晚又这样,莫不是有心事?
“三夫人,要不要唤周姨娘过来按摩一下?”胡嬷嬷想了想,想起甄玉这阵子倒是没怎么唤周含巧过来了,不若唤了过来服侍。
甄玉还没答,就听得帘子响,王正卿含笑的声音道:“待我来服侍夫人罢!”
作者有话要说:肥章啊,求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