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寒铁心为了表现出他很听海棠的话,顺从的依她所说换下了衣服。海棠在为寒铁心整理衣服的时候一直沉默,似是想说什么又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终于,在她拿着寒铁心的湿衣服走到门口时,回头朝着寒铁心说了句:
“虽然我知道这话你会觉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但孩子已经没有了,你们再难过再折磨自己他也不会回来,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毕竟,以后得日子还长着呢。”
海棠的话像是一盏指路的明灯,照亮了寒铁心面前那条看不清楚的混沌道路。她说得不错,孩子已经没了,再也回不来了,不管他再怎么逃避,这都已经成了现实,但是日子还是要照常过的。
寒铁心拍了拍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走进里屋看到空荡荡的床,想起那个面冷心更冷的萧凤翎,心中不禁又是一阵懊恼:“萧凤翎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非要现在去处理不可呢?他的脑子里,究竟是在想着些什么?”
与此同时,萧凤翎正蜷缩在书房的一个角落中,将头埋在臂弯之下。房间里没有点灯,又黑又冷,萧凤翎并不是没有感觉,他的身体已经开始不自主的颤抖,但他却没有起身生火或者加一件外衫。他不想动,仿佛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一般,只想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静静的待着,脑子里在想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或许脑子里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只是那样石像般的蜷缩坐着,在颤抖中将将自己的双臂一次次收紧。
这一夜,寒铁心躺在床上望着窗外,一夜未眠。这一夜,萧凤翎瑟缩在书房的一角,同样一夜未眠,未出世的孩子的离开,在他们的心里都刻上了一道不愿被人察觉的难以愈合的伤口。
以后的三天中,寒铁心觉得,萧凤翎在刻意避开他,不仅仅是他,他在刻意避开所有知道他小产了的人。每天都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知道忙着什么,但是仅仅三天的时间,青萍教已有近二十名教众被他关押了起来,无论是直接或者是间接,只要和唐潇这两个字沾上一点儿边的,都被他当做奸细抓了起来,大有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的架势,搞得青萍教上下人心惶惶
三天后,萧凤翎才再一次出现在寒铁心面前,仅仅三天的时候,萧凤翎瘦了整整一圈,寒铁心怔怔的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萧凤翎的脸如同寒铁心初见时的冷峻甚至冷酷,那一张精雕玉琢的完美面容,却没有任何“人”应该有的生气,如同巧匠手中的作品一般,再美艳绝伦,也不过是个没有生命的死物。
萧凤翎走到寒铁心面前,冷漠而木然的说道:“收拾东西,随我去青云岭。”
“青云岭?现在就去?”寒铁心说道,“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已经无碍了。”萧凤翎冷冷的说。
寒铁心见他去意已决,便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这便去收拾。”
萧凤翎身后的海棠一边收拾着包裹一边嘟囔着:“为什么要带他去啊,连马都不会骑,功夫又那么差,一路上岂不是带了个累赘。”
寒铁心没有问萧凤翎为什么要带自己去青云岭,他想萧凤翎定是因为知道麒麟山庄企图对青萍教不利,怕自己与他们里应外合才带着自己上路。
萧凤翎,终究是不相信我的。寒铁心这样想着,心中竟有一些莫名的失落,但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处处提防着他,这么看来,两个人似乎是扯平了。没有了孩子的纽带,两个人不过是表面举案齐眉实际上互相提防,这或许才是孩子离开的真正原因吧,没有真心的两个人,凭什么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教主。”一位侍女走过来,将一封信递上前说道,“这是我刚刚在门口发现的书信。信封上写着是给你的。”
萧凤翎接过信封,上面凤翎亲启四个字遒劲圆润,正是温玉的字体,而字迹未干,可见他是刚刚留下的信。
萧凤翎打开信一看,原来是向自己辞行,但这信似乎写得甚是匆忙,落款处还有几滴墨汁染在纸上污了一片,萧凤翎心中正奇怪,只听外面有人喊道:
“蝎子!好多蝎子!”
萧凤翎急忙跑出去问道:“哪里有蝎子?”
“温、温公子住的房间里。”十几岁的侍女哪里见过那么多的毒物,吓得都快哭了出来,哆哆嗦嗦的伸手指向温玉住过的房间,却始终不敢回过头去看。
萧凤翎跑到房间一看,果然半掀的被褥里,有十几只黑色的指头般大小的蝎子在缓缓的爬着。
“这是怎么回事?!”萧凤翎想到什么似的问身旁人,“幽厉呢?那个赤焰教的大护法呢?”
“回、回教主,今天早上起就没有看到过……”身旁的侍女喏喏的说道。
萧凤翎脸色变了变,命令道:“快去看看其他房间有没有类似的毒物!”
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人回来禀报说:“没有,除了温公子的房间,再也没有找到什么毒虫。”
“奇怪……”萧凤翎心想,这个幽厉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教主,马车和行李都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海棠在不远处喊道。
“马上就走。”萧凤翎不想耽误去青云岭的行程,对身旁的人说了句将这件屋子烧了,便转身急匆匆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