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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望着他离去的背景,心绪复杂,但是她一向自持,没有多久,便神色如常。她正准备回帐时,却被人拦了下来。是赵元一。灵犀疑惑地看着他:“赵将军所为何意?莫不是要欺负一个弱女子?”赵元一沉声说道:“他既不领情,你又何必学她。更何况你才不是一个弱女子。”灵犀淡淡一笑:“奴家不懂将军的意思。”赵元一接着说道:“太子殿下从锦腾离去时,身边众人无一不是精壮男儿,只有你一个女人,这般你还要说自己是一个弱女子吗?”灵犀回道:“多亏太子殿下的庇佑,难道你在质疑殿下吗?”赵元一直接说道:“他才不会庇佑你。”灵犀的脸一下子变得僵硬,她忍不住捏起拳头来,赵元一一下子戳中了她的软肋。她绝不会忘记兵变之时,萧君意从没有记起过她。她一路狂奔,躲过了别人的刀剑与蹂躏,奋力来到他的身边。而他只是皱眉,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是没有想过她能活下来,还是没有想过她会来找他?亦或,他都不记得她还在东宫之中等他呢。最后,他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坐骑上,一路经历风霜才来到大漠,与赵元一会和。她该作何感想,感谢他没有抛弃她吗?可是,她奋力而来时,他惊讶的眼神却是深深地刺痛了她。她感觉自己如同一个玩物一般,不,是一个替代品,等过了一时的兴致,便要丢弃了。她的命运,便该如此受人践踏吗?可是啊,她却也记得初见的时候。她看着赵元一,淡淡地说道:“他与我初见之时,我并不知他是殿下。那日我去集市买胭脂,他策马经过,我躲闪不及摔倒在地,胭脂也弄坏了,那日前不久刚下过雨,胭脂沾了水将地面染得异常鲜艳,他下马将我扶起,眉目温润。后来他见过我身上染了红色,便要拿手帕帮我拭净,我竟无从躲避,只顾着在那里看他。他抬起头来,仔细瞧了我一眼,问我是否愿意随他回府。我以为,他是…爱我的。”赵元一再看之时,她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她接着说道:“所以那次我才会千方百计地来寻他,命运弄人,我顺利地找到了他,但是却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从一开始,就错了。”说到这里,她再也掩饰不住凄然之色,蹲在地上小声地呜咽起来。赵元一没想到灵犀居然会哭起来,他一时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犹豫了一下,才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我不拦了,那小子欠下的债,让他自己解决。我…你可别哭了。”灵犀用帕子拭泪,站起身来,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瞧见他的焦急样子,突然扑哧一笑:“你…这个…呆瓜啊!”

灵犀抬起头看看远方挂着的一轮明月,觉得有点薄薄的凄凉。来大漠的日子不算太久,但是月圆之时,却总是觉得寂寞的。正如她远方的那位男子一样。他已经坐在那里良久,独自一人,不言不语。她不敢靠近他,只是在他的后方,于阴影处静静地陪着他。夜越来越深,远方隐隐传来狼嚎的声音,她叹了口气,向那男子走去。“太子殿下,夜深了,明天还要行军,不如早些歇了吧?”是的,太子,萧君意。萧君意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如同月光一般冰冷。萧君意缓缓说道:“此生,你可知我最讨厌别人唤我什么?”灵犀低了头,不敢言语。萧君意自顾自地说道:“便是太子二字。父皇最初封我为太子时,我喜不自胜,却没有想到多年过后我依然是太子。如今父皇已经驾崩,我还是太子,你不觉得很讽刺吗?”灵犀抬起头来看着他,温柔地说道:“奴家只知道,殿下贵为太子,便是这天下的君主。或早或晚,天下总是您的。既然如此,又何必执着于称呼二字呢?”萧君意看着她:“我自己都没有信心,你哪里来的信心呢?”灵犀娇媚一笑:“因为,你是奴家的君主,奴家自然对殿下深信不疑。”她娇媚的样子很像一个人,一个萧君意忘不了的女人。她说话的嗓音与方式与她皆是相似,他勾起了她的下巴:“你究竟是谁?”灵犀微微愣了一下,垂眼道:“殿下希望奴家是谁,奴家便是谁。”大漠的夜很冷,她浑身冰冷,只有脸颊的两侧嫣红,水色的眼眸,柔嫩的嘴唇,萧君意忍不住想要轻吻上去,却在嘴唇即将碰上之时戛然而止。他似乎有叹息:“你是灵犀。你不是她。”眼泪从她的眼眶落入沙子之中,眨眼间就不见了。灵犀抬起头来看着他,依然温柔:“殿下快入帐歇息吧。”说罢,便要扶他起身。萧君意却躲避了她的手,用剑支撑站起,大踏步地走开了。灵犀一个人被遗忘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