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份奏本放在这里一对比,牧景自然就能明白这其中的认识了。
刘劲把自己的儿子送去了六扇门。
又上了请罪奏本。
他这是主动把自己的把柄给丢出来了,根本不需要上廷议,他这个的政事堂主事的位置,就已经可以撸掉了。
可这一下,倒是让牧景略显得为难起来了。
“以退为进,高招啊!”
牧景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未必是刘劲自己的想法,但是一定是胡昭的建议,只有胡昭才能在这样的关头,压住刘劲,而且冷静的将自己一军。
“朕要是批了,是不是显得凉薄一些啊?”牧景眯着眼眸。
**真刀的干起来,他倒是不怕。
可他都还没有开始的干,结果人家已经举手投降了,这让他情何以堪,是继续一刀砍下去,还是沽名钓誉学一学楚霸王呢?
世人都知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钓誉学霸王。
可这是战场上。
政治场上,讲究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而且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的刘劲是得人心的,他执掌政事堂从政事堂的前身南书房开始,已经很多年了,下面大大小小这么多的官吏,百分之八十都是经他的手提拔起来的。
虽然大明的制度之下,他想要玩谋逆是不可能,但是逼急的,一封血书下去,牧景名声全毁掉,也不是不可能的。
名声这东西,以前可以不在意,可当了皇帝,是全大明百姓聚焦的亮点了,也是所有大明百姓的榜样。
他不能太过于声名狼藉,这对他统治江山不好。
“陛下,刘相难道不知道,即使我们都察院拿住了证据,这场官司,他未必会输的,虽然说教子不善,有过,可在某种意义来说,他儿子的错误,并非他的错误,他背后还有的胡相,哪怕过廷推,也未必输,可他突然上奏一封请罪奏本,这样等于把政事堂拱手让出来吗?”蒯良这时候,不是高兴,而是疑惑,非常的疑惑,因为想不明白,刘劲这等于还没有开战就认输,在战场上,真懦夫行为啊,但是在**,却显得非常的诡谲,让蒯良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咬一口。
这就是**,**,一个绝对的龙潭虎穴,不到最后一刻,都未必会知道结果的世界,做任何事情都不能小看任何人。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如果......”
他看着牧景,突然假设起来了一个事情,咬着牙道:“胡相在这个时候,突然再上奏一封请罪,然后联合文武百官,上奏请罪,那他们是不是准备联合逼宫啊?”
这话是非常大胆的。
无异于谋逆。
“想多了!”
牧景笑了笑,道:“先不说胡昭有没有这么愚蠢,要是他当真这么愚蠢做出这样的事情,那朕就顺应天命!”
“顺应天命?”
蒯良闻言,瞳孔微微一变。
他迅速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他可以猜测刘劲,猜测胡昭,但是不能猜测牧景,牧景控制不住朝堂,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要是真发生了,那只能说胡昭愚蠢的让人不敢相信。
在牧景面前逼宫,那是自寻死路。
这个十二岁上战场,十六岁当主公,奋战十余年,从南阳到汉中,从汉中杀入荆州,再从荆州跳入益州,并不刃血夺益州,建立了大明的根基,到如今,奋战大汉诸侯无所败绩,是一个不可战胜的一尊帝皇。
在这样的帝皇面前**宫,那就真的是自寻死路,真惹怒了牧景,牧景的屠刀有多么的凶狠,这可是谁都预料不到的事情。
“那么这样说来,刘相是真心想要退下来了?”蒯良有些喜出望外,胜利来得太突然了,让他有些难以相信。
“应该是半退!”
牧景想了想,走到窗前,双手背负,眸子深邃,凝视脚下的街道,低沉的说道:“他上奏认罪,教子不善,家事不安,难以许国,请求退出政事堂休养身心,但是他从来没说,退出昭明阁!”
“参政大臣?”
蒯良也是非常非常聪明的一个人,如果之前还被迷雾给笼罩,那么现在,他倒是看清楚了:“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嗯,应该是胡相的意思,退一步,避一避朕的锋芒,但是又不等于全退下来,保持昭明阁参政大臣的位置,一样有权力参与昭明阁会议!”
牧景点头:“所以朕才苦恼,朕的意思本来是把刘劲直接一脚给踢下来了,让他安静几年时间,不要出来妨碍我们的新政,可这样以来,效果折半,刘劲可是掌控了政事堂很多年了,他哪怕不在位置上,也有决策力,另外作为参政大臣是可以决议昭明阁的政策推动的,他要是跳出来坏事,朕不等于白忙活了吗!”
有时候真的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事不随人愿。
但是他又不能继续穷追猛打,不然显得他过于凉薄,失里不仅仅是民心,还有军心,毕竟现在还不是马放南山的时候。
“陛下为难也对,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的,臣认为,想要束缚刘相的手脚,还是有办法能做到的,刘相之子的事情,闹的非常大了,就算六扇门愿意只眼开只眼闭,大理寺可不见得会放过他,判罪是肯定的,刘相虽不参与,但是为其之父,责无旁贷,这个名义,可以陛下可以趁机让他在府上的圈禁一段时间,以教育儿子为名,不许参与果实,哪怕就算他还肩负参政大臣,只要不出来,他也未必有太多的影响力能让政事堂对新政抗拒!”
蒯良如今是牧景狗头军师,倒是担当起了这个责任,想了一个有些损的招。
但是对于牧景而言,招不怕损,只怕不管用。
如果管用,那就一切都安好。
“倒是一个办法!”
牧景眯眼,眸子闪过了一抹精芒:“事情宜早不宜迟,你亲自走一趟大理寺,三天之内,让刘劲儿子的案子判下来了,公平公正,不需要的添油加醋,也不需要减免罪行,朕要在渝都立一个榜样,大明的子民,不允许任何人逃离明科之外,天子犯法,庶民同罪!”
这件事情还真怪不得的牧景,刘劲自己不会教儿子,把把柄留下来了,这还是后还不一箭双雕,等得到什么时候。
他一方面要通过这件事情,把刘劲拉下马。
另外一方面,他就要在大明树立一个的法治的精神,儒家讲仁道,可过于仁,就是人情了,治天下,法治方为上策。
当然,如果真想要做到天子犯法,庶民同罪,那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这毕竟是一个封建时代,鲜明的阶级之间,是很难有公平可言的。
“是!”蒯良领命。
“判了之后,立刻找大明所有的报纸刊登出来,朕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朕可以让一些人知道,他们父辈的功勋,是不可能为他们当挡箭牌的,咱们大明,谁敢触犯明科,就必须要伏法!”牧景强硬的说道。
“明白了!”蒯良这一刻倒是有些可怜刘劲,渝都城里面多了不少的纨绔的,刘劲的儿子不是唯一,但是却成为了杀鸡儆猴的一个代表。
“都察院那边也加快结案!”牧景道:“既然胡昭认输了,你们也不能太过分,都察院是悬在大明官吏上的一柄刀,但是必须出师有名,不可任何诬陷,不然朕饶不了你!”
一个萝卜一个坑,既然要***刘劲这颗萝卜,必然带出不少泥土来了,为了迅速的战局政事堂的这个坑,这些泥土必须要迅速的洗掉。
“臣,领命!”
蒯良领命而去。
牧景坐下来了,开始了一天的办公,这一场博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也不需要把自己的所有的精力都投注进去。
大明的事情多的去了。
他这个皇帝,每天要批阅的奏本,多不胜数,哪怕有昭明阁辅政,可大方向,还是要他亲自的来把握的。
不过如今而言,除了政事堂的事情之外,还有就是外面的事情,官渡什么时候决战,河北什么时候败亡。
这都和大明息息相关。
牧景的目光,自然要注视起来了,不能只是盯着内部的发展,而忽略了外面的形势变动。
谁知道这时候的确打生打死的,突然之间的说不定曹操和袁绍就握手言和了,直接调遣兵锋对准大明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世界,正因为有意外才有惊喜,很多时候你觉得理论上不可能,可他偏偏发生了,你觉得百分之九十九都不会发生的事情,却在百分之一的几率出现了意外。
当然,这种机会太微小了,几乎不存在,曹操必是要吃掉河北的,袁绍的性格也不是一个服软的人。
牧景要做的,是盯紧,避免任何这种可能性的出现。
下午,赵信前来禀报情报,都是一些关于内部的情报,倒是没有多少是关于外面的情报,毕竟右司职责对内。
“目前河北方面的形势,如何?”
牧景对内部的情报现在不太感兴趣,他还没有拿下政事堂,大锤子还没有砸下去,地方不会有过激反应,等到他的大锤子打下去之后,到时候盯紧就行了,他现在关心外面。
赵信拱手回答:“左司倒是送回来几次情报,但是好像他们的进度不是的很好,而且谭指挥使说,邺城的气氛是越来越不好了!“
“什么意思?”
牧景眯眼。
“可能有人想要在邺城闹点事情出来?”
“谁?”牧景问。
“一般人撼动不了邺城的根基,但是有些人可以!”赵信隐晦的提醒。
“袁谭,还是袁熙?”
牧景灵光一闪,笑着问道。
“可能都有!”
赵信道:“袁谭在青州被太史慈杀的大败,夺青州无希望,如今却被袁绍下令,死压着青州,如同找死的行为,他未必愿意,若是他带着残部,返回河北,那么有些事情就会发生,另外......”
“袁熙在的巨鹿已经惶惶不安了,河北大将颜良都已经战死在界桥,他根本没办法挡得住燕军兵锋,燕军如今不过只是被河间的城池给缠住了,不敢调动主力而已,一旦主力调动,巨鹿必破,他首当其冲,未必敢在巨鹿待下去!”
“而且我们打听到消息,袁绍向来偏心小儿子,对袁谭才能视而不见,对袁熙更是不待见,恐怕已经引起了两人之反叛心!”
牧景听了,笑了起来了:“真是一出好戏啊!”
这就是儿子多了才有的好戏,争家产那是多么正常的事情啊,袁绍也是王,他们争的王位。
杀的血流成河那是必然的。
只是可惜了袁本初,一代**,却虎父犬子,没有一个能撑得住场面的,小儿子倒是可能有点能耐,可年纪太小了,镇不住群雄。
他如今在官渡绷紧的局势,要是在邺城突然泄了一口气,那么他就真的是输的一塌糊涂了。
“既然是好戏,不能错过!”牧景想了想,说道:“传书谭宗,可以适当的拉拢一下,大明兵锋进不去河北,但是可以通过商旅支援他们一些粮草兵器!”
“诺!”
赵信阴阴的一笑,道:“要不属下亲自走一趟,左司对韩氏投入太大了,目前未必能脱身!”
“韩馥也是一代**!”牧景想了想,道:“让谭宗善待其子,可用,不可弃!”
“诺!”
“至于这件事情,还是让谭宗去吧,他比较擅长布局,你的精力留着为朕的新政待命,右司接下来的任务很重,人心难测,朕不能单单用信任而让群臣信服,该用了手段,必须要用!”
牧景眯眼,声音有一抹激动,道:“政事堂一旦拿下来了,朕就再也不会束缚自己的手脚了,朕要大动干戈,尽快的把新政落实在大明的每一寸土地之上,到时候,右司也是主力先锋之一!”
“臣,恭候圣意!”
赵信的眼瞳里面没有恐惧,没有阴森,只有激动。
阉臣之身,若能为陛下成就大业,何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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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大理寺把一桩案件匆匆的判决下来了,然后报纸上直接刊登出来了,一夜就**了整个渝都城。
不用两日,整个大明都陷入了议论的风暴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