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场讨论,到如今朝堂上来俊臣针对玄世璟提出的罪名,饶是李承乾心中向着玄家,也不得不好好斟酌一番,在对待玄家的问题上,是否还能像从前那样子。
从武德年,到贞观年,再到现在,朝廷受制于世家的时候还少?
李承乾可是经历过的人,所以他不会给皇室再造出这样一个强大的“敌人”来。
关于玄家,李承乾也曾想过,自己在的时候,玄家断然不会有什么问题,玄家是皇室的“朋友”,能够帮着朝廷解决许多问题,而李承乾也能够控制得住玄家。
但是以后呢?他要是不在了呢?
玄家便是朝中的一大势力,这是一个留给后继之君的难题啊。
也正是因为考虑过,所以李承乾让玄世璟做太子太傅,教导太子李厥,这是要让太子与玄家拉进关系。
但是现在李承乾觉得,这个方法似乎不太保险。
看着内侍呈送上来的锦盒,李承乾眯了眯眼睛。
轻轻的打开锦盒,李承乾见到了锦盒内放着的奏折,压在奏折下头的,还有一些信件和册子。
李承乾拿起了锦盒内的奏折,打开快速浏览了一遍,奏折上所写的,跟来俊臣方才所说的,大差不差,重要的应当就是底下的这些信件了吧?
也不知这来俊臣是通过什么手段给弄来的。
也是,自从窦家的事儿结束之后,百骑司倒是有好几天没有来跟他通气了,可能是没有找到什么来俊臣的把柄,或者是来俊臣安稳的很,但是如今一看,他可是一点儿都不安稳啊。
这事儿自己竟然不知道,实乃百骑司的过失啊。
李承乾看完奏折之后,不动声色的将奏折放了回去。
“此事,朕会仔细斟酌的,至于来爱卿弹劾齐国公的事,此事朕未曾有主意之前,就莫要再提起了。”李承乾说道:“并非朕偏私,朝中的诸位爱卿也看着,诸位也放心,此事,朕会给诸位一个交代,退朝吧。”
“臣等恭送陛下.......”
今天的早朝结束的匆忙,就是因为来俊臣弹劾齐国公玄世璟的事儿,就像是一颗巨石一样,扔进了湖中,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湖面,再次泛起了巨浪。
就是不知道这股子巨浪,什么时候能够平息下去。
李承乾走在前头,临安抱着那个锦盒跟在后头,一路上都是沉默的,临安也不敢说话。
他也没想到,朝堂之中竟然有人跳出来弹劾齐国公玄世璟。
临安对齐国公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不管是在外头还是在宫中,又或是在陛下身边,都没有听到过一句关于齐国公不好的,而陛下显然也十分器重齐国公,不然钱庄这么大的事儿也不会让齐国公自己一个人全权决断了。
但是现在,陛下会怎么想,会因为来俊臣的弹劾而查处齐国公吗?
若是连齐国公都被查了的话,那这朝中,还有什么人能让陛下完全信任呢?
含元殿退朝之后,狄仁杰匆匆的回了大理寺。
玄世璟可是他的恩师,若是这个时候不帮忙的话,不给他通个风声的话,那也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狄仁杰自己也是身正不怕影子歪,他相信自己的恩师绝对不是来俊臣说的那种人,所谓的结交朝中勋贵,谁在朝中还没个人脉圈子?他来俊臣没有吗?若是他敢说没有的话,那平日里往他宅子里送东西的那些官员,又是去干什么的?
狄仁杰奋笔疾书,写了一封信,并没有派遣大理寺的人去,而是让自己的家奴送到了东山县庄子上,好让玄世璟知道今天早朝上发生的事儿。
而程知节回到自己的府上之后,气的一连摔了三个茶碗。
“老爷,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儿?”程夫人走在后头的时候就听到了前面大厅的动静,赶紧进来看看。
“哼,今日在朝堂上,来俊臣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参奏了璟儿。”程知节说道。
“朝堂之上,御史言事,这不是挺正常的事儿吗?而且以前璟儿也不是没有被御史弹劾过,他当初年轻的时候,被御史言奏的事儿还少吗?不也一样,陛下都不会放在心里。”程夫人说道。
“这次不一样,以前都是小打小闹,御史看不惯他,所以才在陛下面前给他上眼药,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陛下自然不会怎么着,毕竟璟儿也是功臣之后,又为大唐做了那么多事儿,但是这回,来俊臣那混蛋诽谤璟儿,桩桩件件,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程知节说道。
“啊?这么大罪过?璟儿都干什么了?”程夫人问道。
她在长安城,也没有听说什么关于玄世璟的大事儿啊,去年就查了个钱庄案,虽然得罪了不少人,但是现在事情都平息了,被他得罪过的权贵,要么死了,要么被流放了,谁还有功夫报复他?再者说,钱庄的事儿,不是陛下授意的吗?到最后就算得罪人,这罪过也不能算在玄世璟头上啊。
“来俊臣弹劾他在去年钱庄案的时候,滥杀地方官员,前一阵子不是窦家还出事儿了吗?来俊臣还弹劾璟儿包庇窦家,现在玄家跟窦家是姻亲关系,这罪名若是陛下真认真追究的话,怕是要坐实,另外两条更狠,欺君之罪,结党营私,意图谋反。”程知节说道。
“怎么会这样?”程夫人闻言,面色也焦急了起来:“陛下应该知道,璟儿根本就没有那个想法的。”
“现在猜不透陛下是怎么想的啊。”程知节说道:“或许,老夫真的老了。”
陛下心里肯定是清楚的,但是今日在早朝上,并没有表明态度,而是先将这件事儿给搁置在了一边儿,也就是说,陛下也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儿,也不可能说玄世璟完全无罪。
那么陛下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我现在派人到庄子上走一趟,至少给他先通个气。”程咬金说道:“另外,从今天开始,对外就说老夫病了,病重,不能上朝,家里闭门,不见客,谁来都是如此。”
程夫人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