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听闻,年前的时候,来大人的动作不少啊。”玄世璟的目光并没有看向来俊臣,而是在不断的打量殿中的场景。
“看来,齐国公是知道下官在做什么了,那为何不听下官的劝呢?”来俊臣也低声说道。
玄世璟呵呵一笑:“来大人以为,你现在在查的事儿,本公会不知道吗?”
“公爷知道?”来俊臣问道。
“知道。”玄世璟回应。
“那可就不好办了啊。”来俊臣叹息一声:“如此的话,齐国公知道,却不说,岂不是包庇之罪,况且,齐国公又要跟窦家结姻亲,这不免会让人多想啊,这可不是什么行的正,坐的端的事儿,陛下有多重视钱庄,国公爷您也知道,但是在这件事儿上,国公爷,下官不敢苟同国公爷的做法。”
“钱庄有多重要,本公可是比来大人清楚多了,其实,本公倒是有一句话劝告来大人。”玄世璟说道。
“公爷请讲。”
“来大人的目光啊,别仅仅盯着长安城这一亩三分地,多放眼天下,整个大唐啊,大的很。”玄世璟说道。
来俊臣听玄世璟如此说,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
这是什么意思,嘲笑他目光短浅,眼界小吗?
其实玄世璟对来俊臣说这句话,就是告诉来俊臣,像窦家这样的世家,现在还动不得,仅仅盯着长安城,觉得动了这些人没关系,但是放眼整个大唐,现在可是还需要他们,陇右,草原,西面的吐蕃,东面的倭国,哪一出不需要兵力防范?而熟于军阵的将领,可大多都是关珑门阀出身的子弟。
虽说现在有了兵学院,但是一个将才的成长,哪儿会是这么容易,现在最早的一批兵学院的学生,在军中也不过是校尉一类的人物,暂且不能领兵独当一面。
行军打仗,可不是纸上谈兵啊。
而书院的学生,在军队之中磨砺过几年,他们所缺少的,就是一个机会了,但是在时机没有成熟之前,关陇门阀骁勇善战的世家子弟,依旧是朝堂的中坚力量,甚至是国之砥柱。
来俊臣想要动像窦家这样的世家,现在还早了些。
除非陛下心里想要动他们,想要从权利从这些世家手中集中到自己手里,想要大唐高度的君主集权,不然,难。
不过,玄世璟觉得,李承乾心里肯定想这么做,依旧是时机成不成熟的问题。
试问,哪个皇帝卧榻之侧能容他人酣睡?哪个皇帝乐意将权利分给朝中的世家大族,让他们联合起来甚至能反制皇帝的权利?
没有!纵观历史,不会有这样的皇帝想这样。
“下官先谢过公爷的提醒了,只是下官觉得,以下官现在的职位,如此眼界,也足够用了。”来俊臣强行让自己面带微笑的去跟玄世璟说出这句话。
但是他的心里,还是认为,玄世璟这话是在嘲讽他,心中不由得对玄世璟暗生恨意。
好一个齐国公,我好心好意的来提醒你,你就是这么嘲讽我的,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来俊臣端着自己的酒杯,悻悻而去。
大殿之中的百官见玄世璟和来俊臣不欢而散,有的人心中疑惑,有的人则是松了一口气。
虽说玄世璟手中没有什么权利,但是毕竟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只要有陛下支持,玄世璟手中的权利还会少吗?只是看他什么时候愿意认真起来打理朝堂政务罢了,若是真有这么一天,陛下能不重用他?
若是玄世璟跟来俊臣搅合到了一块儿的话,已经了解了来俊臣为人的朝堂官员,可得心惊胆战一番了。
来俊臣不是个君子,他连小人都算不上,他就是一条狗。
说不准为了自己的一根儿骨头就能去咬人的狗,也不看对面是什么人,他就会去咬,关键是陛下还纵容他,因为他听话啊。
朝堂上百官百僚,什么样的官员都有,什么样的人都有,从来就没有干净过,因此步入朝堂的官员,每一天,都得用尽心思去做自己的事儿,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防止小人在背后整治自己。
虽然累,但是在权利场上,他们也是甘之如饴。
玄世璟看着离开的来俊臣,心中冷笑一声。
来俊臣刚刚开始向他示好,他怎么会看不出来?正是因为看出来了,所以才要干净利索的拒绝,明知道来俊臣的下场不过是死路一条,为何还要与他纠缠呢?
元日的宴饮,一直到了傍晚才散去,玄世璟虽说是浑身酒气,但是脑袋还是清醒的,方才在含元殿之中,不少人过来敬酒,玄世璟也都一一回敬了回去,喝了不少。
出了含元殿之后,被冷风一吹,可不就清醒了不少吗?
等候在宫外的常乐,见玄世璟出来,赶紧将玄世璟扶上马车。
“公爷,现在咱们回庄子上吗?”常乐问道:“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今晚就住在道政坊吧。”
玄世璟摆了摆手:“不了,咱们回庄子上,在长安和在庄子上没有什么两样,反正元日之后,咱们的老熟人,是要到庄子上来吃饭的。”
“好。”常乐应声。
玄世璟口中的老熟人,就是他的那帮子兄弟,今年虽然能聚在一起,但是却唯独缺了房遗爱,房遗爱现在还在外头没回来呢,年前钱庄的事儿实在是撵得太紧了,到最后依旧是事情没办完,即便是过年,他也回不来,难不成还要花费一个月的功夫回来,过完年,再花费一个月的功夫回去吗?没必要这么来回折腾,因此干脆就在地方上过年就好了。
元日在长安,初二在庄子上,玄家自家举办宴席,玄世璟的那些兄弟都带着家眷和礼品来庄子上走动,一整年,大家也难得聚在一起。
如今不一样了啊,他们都已经是人到中年了,男人家在前厅喝酒吃饭,闹的欢快,无拘无束,女眷则是在后院儿摆上一席,用完宴席之后,则是一边儿打牌一边儿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