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启用翰林院的那些历练了有年头的年轻人,就是要在朝中扶植起一批新的人来,来顶替世家出身的那些官员。
说到底还是那句话,一朝天子一朝臣。
贞观年已经过去了,现如今是永辉年,贞观年的那些旧朝臣,跟如今的天子之间可没有什么大情分,而且还搀和进了钱庄的事儿,陛下能容他们吗?容他们干什么?继续祸害钱庄,祸害国库,祸害大唐?那不能够。
另外,看来东山县的书院是真的要起来了啊,这些年,给朝廷培养出来不少人才,除却少数已经外放到别的地方或者是入了哪个府门做差的,其余的,都在翰林院呢。
这下好了,就着钱庄的事儿,翰林院这下要启用大量的年轻人了。
“陛下所说,臣能明白几分,这事儿是好事儿,但是臣这边也有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要与陛下说。”于志宁说道。
“老师请讲。”李承乾说道。
“这年轻人的确是有些才华,但是毕竟年纪尚轻,经验欠缺,这在翰林院之中待着,那肯定是相安无事,但是外头不比长安城之中啊,出了长安城,没有人给这帮年轻的后生保驾护航,而且,臣这么说吧,钱庄的事情牵扯的实在是太过广泛,下面的地方官员好说,裁撤了,翰林院的这些后起之秀补上去,可是若是朝中的这些大员裁撤了,陛下要如何补?”于志宁问道。
就比如说,朝中三品大员,牵扯到了钱庄之中,被罢免了,下了天牢,那他的缺谁来补?总不能还是翰林院的那帮后生吧?他们可没这能耐,没这资历,不在外头熬上个十年八年的,这位子,他们坐不了。
至于朝中其它人,如今整个朝堂上人人自危,十成的官员有七八成跟钱庄的案子有牵扯。
说到之后,还不得是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该过去的就过去,至于那些犯了小错的,不是主犯的,也就不必深究了,真要追究起来,偌大的一个含元殿之中站着的,还能剩几个人?
倒不是于志宁偏私这件事儿,事情的真相和结果就是这么回事儿,再怎么想要处理这事儿,也得从全方面来来考虑,从朝廷官员的运转方面来考虑,官员都没拿下了,谁来做事?
“老师的意思是,此事,朕还需主意分寸。”
“正是,事儿要办,但是可以不急于一时。”于志宁说道。
“这倒不像是老师了。”李承乾笑道。
其实于志宁能说出这番话来,李承乾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于志宁的性子,李承乾太了解了,他就怕于志宁一旦倔强起来,拧起来,要把所有涉及钱庄的大臣依法查办,秉公处理了,那朝堂可就真的乱了。
事儿要办,人要办,还是那句话,掌握好度。
李承乾一直在琢磨这个度,他知道光是自己琢磨不成,所以就拉了于志宁过来。
于志宁算是三朝老臣了,打武德朝那会儿就在朝中做事,再往前追溯起来,可要从前隋那会儿说起来了,于志宁原本是隋朝冠氏县长,后来投奔了大唐,担任渭北道行军元帅府记室、天策府从事中郎,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
所以在贞观朝的时候,得了李二陛下的重视,派遣到东宫,教导太子李承乾。
“是,陛下不是以往的东宫太子,臣也不是以往的太子太傅了。”于志宁说道:“这件事儿在陛下的心中多么的重要,就在臣的心中有多么的重要,于公于私,臣,都是站在陛下这边的。”
李承乾笑着点了点头,看来,他找于志宁来,算是找对了,于志宁也没有让他失望。
有于志宁跟他一条心,从旁帮衬,李承乾的心里也就有底气多了。
“至于翰林院那边的那些后生,就有劳老师多多费心一二,用些心思,看看他们能适合哪些位子,从长安到洛阳,这一路上各个州县,撤换掉的官员可不是个少数啊,这也能看出来,钱庄的事情,的确是糜烂之极,大唐的一部分官员,着实让人失望啊。”李承乾说道。
“是,陛下放心,臣定当尽心竭力。”
历朝历代的吏治都是个大问题,大唐以往在这方面上下的功夫不够深,但是现在,钱庄的事儿,把这些隐藏在阴暗地方的问题全都牵扯出来了,这也不算坏事。
至少贞观朝为大唐打下了雄厚的基础,李承乾可以这么折腾,他有折腾的本钱,有折腾的底气。
而且说起来,整顿吏治这种折腾,对大唐是有好处的。
许敬宗到了洛阳,在洛阳的驿馆官舍之中落了脚,这府衙之中的宅子,是留给未来的洛阳县令的,长安城那边已经派了人过来,许敬宗当然也就不好住在县衙的宅子之中了,因此,就在驿馆之中凑合住下了。
这刚住下没两天的功夫,郑家那边就派人过来了,还给许敬宗带了丰厚的礼物过来。
显然,郑家人到洛阳的时候,长安城郑家那边儿,已经被李承乾给针对了,但是出来办事儿的人不知道。
许敬宗看着摆在自己房间里的两口小箱子里的金银珠宝,眼眸微垂。
虽然箱子小,但是分量可不轻,价值可不小啊,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不过,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郑家也是真的着急了,不得不这么做了。
心里如此想着,但是脸上依旧是装出一副疑惑的模样,看向来人。
“这是何意啊?”许敬宗问道。
“这是我家老爷让小的给许大人您带的一些小小的见面礼,还望大人笑纳。”
“小小的见面礼?你们家老爷手笔倒是不小。”许敬宗笑道。
许敬宗贪财不假,但是什么能收,什么不能收,他心里有本账,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记着呢,就眼前郑家送来的这些东西,虽然诱人,但是不能伸手,不能去动。
“无功不受禄,你家老爷不会无缘无故的给许某人送这么多好东西。”许敬宗说道:“应该是有事儿吧,得,你也别说是什么事儿,我全当今天你没来过,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