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把窦家的少爷给打了,窦家的人不会找你的麻烦?”李二陛下问道。
“这件事情臣走到哪儿都是有理的一方,窦家抓不到理,想要动臣,也得掂量掂量,这件事儿,本就是窦孝果的不是,窦孝果自己怕是也没脸再提起这件事了吧。”玄世璟笑道:“一个大男人,吓唬一个几岁的小姑娘,说出去都丢人。”
“所以你就当街下狠手揍人?你是忘了当初你在庄子上殴打窦逵的事情了吗?若是这一次你不知轻重,再把窦孝果给打死,你让朕如何保你?”李二陛下怒道。
“陛下息怒,身子要紧。”玄世璟笑道:“臣下手知道轻重的,臣让手底下的人揍他,就没动武器,都是拳脚,打不坏的,至少没有到了要躺在床上养伤的地步不是,而且,这件事儿臣有理,臣怕什么?”
“有理?”李二陛下见玄世璟这模样,想想他当街殴打窦孝果的事儿,气就不打一处来:“窦家是像讲理的人吗?当初朕刚刚继位的时候,那就是个无理搅三分的主儿。”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啊。”玄世璟笑道:“窦家的辉煌,已经过去了,而且,现在陛下不着手压一压窦家,将来太子殿下,可能会很难做啊。”
李二陛下闻言,点了点头,他心里还真有这么个意思,否则今天就不会让德义把玄世璟给叫过来了。
窦家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他现在还坐在这个位子上,窦家不敢动,但若是将来,太子继位,窦家可就趁着新君上位,得到喘息的功夫了,再发展壮大下去,还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被控制在皇帝的手里,因此,李二陛下不得不防。
想要对付窦家,那就要让窦家与朝中的大臣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帝王的制衡之术,李二陛下玩儿的也是贼溜,自己能制衡的了的,无需让别人来,若是自己制衡不了的,那就扶持,到最后两败俱伤的时候,做皇帝的,再坐收渔翁之利。
李二陛下自信能压得住窦家,但是对太子能否压得住窦家,还是持怀疑态度的,无他,就是这几天太子在朝堂上对上窦家的表现,让李二陛下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在面对窦家这样底蕴深厚而且势力巨大的世家的时候,底气还是稍微有些不足。
所以李二陛下打算,让玄世璟这个滑头,帮着太子对窦家,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玄世璟在街上就把窦家的窦孝果给揍了,加上先前窦逵的事情,窦家无论如何也不会跟玄家靠近,两家的新仇旧怨,这下可都齐活儿了。
“看来你小子心里是门儿清啊。”李二陛下说道。
“不敢,只是臣在朝堂上看太子对上窦家,现阶段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的。”玄世璟如实说道。
若是太子能稳稳的压住窦家,那在朝堂上窦家说窦尚烈的案子的时候,李承乾也就不用逃避了,直接面对窦家,硬气一些,也没什么。
或许李承乾的底气不足,也在于他现在的身份,太子终究不是皇帝,他的头上,还有个李二陛下,虽然李二陛下说放权给他去做,但是后宫之中还有李二陛下这么一尊大神,李承乾可做不到放飞自我。
说起现如今的情况,李二陛下的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复杂,他何尝不知道,现在太子在朝中难做,只是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难不成要让他真的退位让贤不成?
李二陛下也纠结,还想多活两年好好的看看大唐,一边还担忧着大唐能否像他所想的那样走下去,因此,李二陛下现在在这个位子上,继续待着也不是,退一步也不是,这样一来,苦的就是李承乾了。
想到这里,原本李二陛下叫玄世璟过来的目的,也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窦家与李唐皇室相比,现如今不过是个根深蒂固的世家罢了,若是搁在李二陛下手里,想要窦家逐渐败落,不过是要用些手段,多花费一些时间而已,算不得难办,所以对于窦家的事儿,李二陛下也就没那么着急了。
现在最让他纠结的,就是眼前的父子局了。
“太子现在就已经肩挑起大唐了,连窦家这个坎儿都过不去那怎么能成?”李二陛下笑道:“也罢,反正大唐的将来,都是你们这些人的,随着你们去折腾去吧。”
李二陛下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无非就是想结束这一次会面,而后自己回到后宫之中好好静静罢了。
所以,这句话说出来,也带有些逐客的意味。
玄世璟也听出了李二陛下的意思,就是这事儿他不管了,让他们折腾去,他要好好的在后宫之中修养身体,要多活两年。
世人都怕死,连李二陛下也不例外,能多活两年,谁会着急去死呢?
人就怕松一口气,李二陛下绷紧自己,绷了三十多年了,时时刻刻不敢让自己放松,与一帮朝臣肩负着大唐推着大唐这辆战车走上坡路,现在李二陛下的位子上,有了太子李承乾,李二陛下就能歇息歇息了,这一歇息,就松了一口气,这一口气松掉了,再想要回来,也是要花费些功夫付出些代价的。
而这代价,就是他的身体健康,简单一句话,再次临朝,那是要命的买卖。
以往李二陛下可以为了理想而不要命,现在李二陛下的理想大多已经实现了,剩下的,还有李承乾呢,所以这命,送的值得吗?
现在宫中太医对李二陛下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再忧心政事,连长孙皇后都说,既然前头有太子主持,他只需要坐镇后宫之中看着太子就是了。
但是现在却是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若是不将权利和名头,完完全全的给了太子,那太子在做事上,终究会被束缚着手脚,所以这个问题,李二陛下需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罢了,你先退下吧,让朕先静静。”李二陛下对着玄世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