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工部派人南下收购材料?这当中花费多少,工部的人不清楚?哪个划算,他们算不准?
至于阎立德所说的威胁,关中的材料是源源不断的产出,他们也不可能一直收购,但是他们能霸占长安城的市场,一些人要新宫的生意,那他们就抢长安城的生意,材料照样有地方卖,一进一出,多数时间能够持平,只要耗下去,工部迟早没了耐心,再加上朝中活络,到最后还是会妥协。
即便朝廷不妥协,那他们就效仿玄世璟,材料留在自己庄子上,建设庄子,卖给庄子上的农户,总而言之,出路有许多,不必理会工部。
这些材料商与工部僵持着,这球是越滚越大,他们心里也是越来越忐忑,人的心理防线总是有个底线的,随着商会投入在这上面的钱财越来越多,这些掌柜的心理防线也是越来越脆弱,有几家顶不住的,已经开始往阎立德府上递帖子了。
阎立德自然是高高兴兴的接见了他们。
没到约定的时间却主动的来递帖子,这说明,他们已经快要顶不住了。
若是长安城所有的商人抱成一团,铁通一般,朝廷还真拿着他们没办法,无论是他们按照市场价与工部交易也好,或者是坐地起价也好,工部都没脾气。
可是不是所有的商人,都把利益看的比命都重要,不是所有商人,都不会来事儿。
很多人都知道,与朝廷搞好关系,永远没有坏处,这是商人当中精明的人的想法,若是得了利益,得罪了官家,又没有什么靠山,这又是何必呢?即便是有靠山,得罪朝廷,又有什么好处呢?长安城的勋贵,谁家缺钱?
说到底,还是一个贪字。
而这些梗着脖子敢与工部作对的,背后都是有主家的,而这些主家,偏偏又不怕工部,认死钱。
东山县,玄家大宅。
“公爷,这就是这两天长安城发生的事情了。”高峻说道。
“总有些认死钱的商人,总有些认死钱的勋贵。”玄世璟笑道:“我都佩服他们的执着了。”
“如此下去,龙首原那边,还是有些尴尬,虽然有几个商人倒戈,还有提出九成价的,但是年前,不将这些商人手中积攒的材料给抠出来,还是会有些小问题,不过只要等过了年,就完全没问题了,现在急就急在时间上。”高峻说道。
“高峻,你和常乐跑一趟长安,带上几个锦衣卫,查查那些死犟的商人,背后的主家都是什么人,回来再告诉我。”玄世璟说道。
“是,公爷。”高峻应声。
其实也不用查的太仔细,只要去玄武楼走一趟,问问钱堆,或许就都知道了,钱堆在长安城厮混多年,长安城各大商人的底细估计也都摸清楚了。
“公爷,查清楚这些人背后的主子之后,您打算怎么办?”高峻问道。
“好办啊,去问陛下。”玄世璟笑道:“这些商人背后主儿,不怕工部,不敬畏朝廷,肯定是有一定的身份的,朝中不能在大事之中上下一心,这不是个好事儿,趁着这个机会,给陛下建个台阶,找个借口,好好的敲打一些人,再说了,好歹我也是新宫的督建,若是新宫出现什么问题,我也跑不了,所以,还是尽心尽力一点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我不但是为了自己,而且也是为了朝廷。”
玄世璟之前在长安与钱堆谈论这些商人的时候,对这些商人一知半解,只知道一些商人背后有主家,虽然主家不在朝中任职,但是对于李二陛下的影响,却是很大。
比如当年的那些老贵族,又比如李唐皇家的亲族。
要是这些人参合进去了,即便是陛下出面,恐怕也不是什么容易事。
头疼,像这样的老家伙不在家里安享晚年,跑出来搀和什么,还参合新宫修建,难不成是嫌弃自己活的太长寿了?净会给人添麻烦。
要是真是这些老家伙,铁了心的要与玄世璟与工部作对,玄世璟还真没招儿了。
但愿不是啊。
只是这天下,顺心的事儿少,事与愿违的事儿多。
从长安传回来的消息,那些死犟的商人背后,还就是这些老贵族,尤其是李唐皇室的旁支,有几家论起辈分来,李二陛下都得喊一声叔叔。
“砰”的一声,玄世璟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这些个老东西!”
“公爷息怒。”高峻拱手道:“此事,公爷不是说要交给陛下吗?”
“交给陛下?”玄世璟冷笑:“说是交给陛下,这些人再跑到陛下面前去烦扰陛下,到最后挨批的还是我!这些人一个个的,给大唐帮不上什么忙也就罢了,这个时候还跳出来跟朝廷对着干。”
玄世璟平息了良久,这才说道:“高峻,套马车,咱们进宫去见陛下。”
“公爷不怕被陛下训斥了?”高峻问道。
“怕什么,这错在我吗?”玄世璟反问道:“这回,借着这个机会,我得好好整治整治他们!”
玄世璟这回是发狠了,长安城的这些商人被他们操控,耽搁了多少事儿,耗费了他还有工部多少心力!来来回回,或是工部处理,或是他玄世璟处理,商人材料一事,拖了竟有一月之余仍旧没有解决。
玄世璟从来不是良善之辈,既然那些商人想要囤货可居,那玄世璟就让他们囤!使劲儿囤!囤好了,别哭!
马车沿着东山县的大道,朝着长安城而去。
长安、皇宫、甘露殿。
“启禀陛下,玄公求见。”甘露殿外的小黄门走进殿内禀报道。
“呦呵,璟儿?倒成了稀客了,少见,宣他进来。”李二陛下说道。
“诺。”小黄门应声而去。
少顷,玄世璟走进甘露殿,一路躬着身子,拱手走到殿中。
“臣玄世璟,拜见陛下。”
“免礼平身。”李二陛下抬起头来说道:“怎么,大老远的从你那安乐窝跑皇宫来,有什么要紧事?德义,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