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到屋内椅子与地板摩擦的声音传出,少顷,房门便被打开,一年约三十,颌下留着一寸短须,一身青衣皂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玄世璟的面前。
“可是东山侯爷玄世璟?”男子开口问道。
玄世璟拱了拱手:“正是,阁下可是这鹿山书院的大祭酒?”
男子回应道:“在下吴俊彦,添为书院祭酒,见过东山侯。”吴俊彦对着玄世璟拱了拱手,此时玄世璟还未入学书院,在礼仪上,吴俊彦须得向玄世璟行礼,若是玄世璟入了书院,则是玄世璟要执学生礼来拜见吴俊彦了。
“祭酒大人无须如此多礼,在下奉陛下旨意,前来鹿山书院入学,不知祭酒大人可曾接到旨意。”玄世璟直奔主题。
“昨日里便有宣旨的公公到书院打过招呼了,小侯爷来到书院之后直接去上课便是,一切事物,我都已经让书童准备好了。”吴俊彦笑道,随后看向玄世璟身后的高峻,面色上带了些许的为难:“只不过,鹿山书院不允许带书童,小侯爷您看......”
吴俊彦对待玄世璟的态度是小心翼翼的,鹿山书院的学子大多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还从来没有像玄世璟这样有爵位在身还挂着官衔的学生过来上课,先不说玄世璟国候的身份,就是大理寺少卿的品级,也比吴俊彦这个小小的书院祭酒大上好几级,这让吴俊彦心中纠结的很。
而玄世璟见了吴俊彦,也是惊奇的很,他原本以为鹿山书院的祭酒怎么说也得是个五六十岁开外,看上去鹤发童颜的大儒,但是吴俊彦的形象和玄世璟想象中的形象相差简直太大,先不说身上完全没有儒家子弟的气质,看上去整个就是一混迹官场的老油子嘛,不要问玄世璟是如何看出来的,吴俊彦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就跟大理寺那帮官员一样一样的。
李二陛下怎么会任命这样一个人来做鹿山书院的祭酒呢?
殊不知,鹿山书院不是国子监,国子监的花费大都有国库供给,而鹿山书院除却一小部分朝廷的补贴之外,其余的都要自己想办法,所以,鹿山书院祭酒一职操心的事情就要多了,也要多多与人打交道,心性高洁的儒士是坐不了这个位子的,只有像吴俊彦这样的人,才能很好的将鹿山书院“经营”下去。
但即便如此,还是出了失窃案,而且是学生的学费被盗这样的事情,传的满长安城沸沸扬扬,对鹿山书院的名声已经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吴俊彦最近也一直为这事头疼,鹿山书院的运作,哪儿哪儿都离不开钱,这书院学生上缴的学费,数量可不小,已经对书院的财政运营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了。
昨天接到李二陛下的旨意,吴俊彦既是头疼又是高兴,头疼的是玄世璟的身份,高兴的也是玄世璟的身份,玄世璟是大理寺的少卿,听说鹿山书院失窃的案子已经被京兆尹府移交到了大理寺,这玄世璟此时来鹿山书院,是不是也有探查这件案子的意思呢?头疼的是,玄世璟身份高贵,自己该如何对待呢?若是以官职,自己见到他之后必得恭恭敬敬的行礼,若是以祭酒和学生,玄世璟对他得执师礼,谁知道玄世璟在鹿山书院能呆多久,让玄世璟一个身份尊贵的人天天给自己行礼,自己的仕途日后还要不要顺顺当当的走下来了。
“祭酒大人不必为难,我身后的这位是我府上的侍卫,并不是我的书童,不满祭酒大人,鹿山书院的案子戴大人已经交付到我的手中,此番来书院,当然也是顺带着查案,今日先不着急去上课,祭酒大人,可否屋内一叙?”玄世璟说道。
吴俊彦一拍脑袋,笑道:“看我,光顾着跟小侯爷说话去了,小侯爷,快里面请。”
说着,吴俊彦虚手一请,将玄世璟请进了屋内。
作为鹿山书院的祭酒,吴俊彦的这间屋子算是他单独的办公室了,里面的装饰算不得豪华,但是自有一股清雅,倒是与他身上的气质有些不符,不过人家好歹是一院之长,也不能辱了斯文不是。
来到屋子里,玄世璟与吴俊彦相对而坐,高峻则是跪坐在玄世璟的身侧。
“祭酒大人,既然我此番的来意您已知晓,所以,我想问一下关于这件案子的一些事情,比如,这案发的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玄世璟看着吴俊彦说道。
“十五天前,萧瑀先生来鹿山书院讲课,学子们上交学费则是二十天前,发现库房失窃是在萧瑀先生离开书院之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十四天前,那时候书院还尚有外院的学生因为路途遥远天色已晚在书院中宿了一宿,所以也对此案的侦破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因为涉及的人数是在太多,当中不乏勋贵子弟,京兆尹府也不好大动干戈的去查探。”吴俊彦说道。
玄世璟点头道:“也就是说,案发时间大概就是十五天前到十四天前这一天十二个时辰当中,祭酒大人,外院来的学子可有携带行礼及乘坐马车或者是牛车前来书院的吗?”
吴俊彦摇了摇头,说道:“因为有些书院离着鹿山书院路途较远,所以乘坐马车的学子不在少数,至于携带行李的,倒是没有发现,毕竟萧瑀老先生在鹿山书院的课只有两个时辰,没有必要在书院常住,也就没有带行礼的必要。”
外院的学子竟然有乘坐马车前来鹿山书院的,这下嫌疑范围就大了去了,之前仅是怀疑有内贼所为,现在看来,倒是不排除外来人员作案的嫌疑了,只是没有人携带大宗的行礼,若是外来人员作案,又是用了什么手段将那么一大笔钱运出去呢?又或者是内贼作案,那么一大笔钱短时间也不可能人不知鬼不觉的运出书院,那这批钱,又会藏在哪里呢?
难怪京兆尹要将这案子移交给大理寺了,牵扯范围广,案情又复杂,确实不是一个小小的京兆尹府力所能及的。
“祭酒大人,可否将十五天前来书院听学的别家书院的名册给我一份。”玄世璟说道。
吴俊彦点头:“自然可以。”说罢,起身在身后的书架中拿出一本册子,递给了玄世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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