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李晓木和方徵韶策马奔驰上了钧天门前的御道,可是刚刚跨上御道却又不得不勒马停下,因为钧天门外有人在守株待兔。只见城门之下两队金盔金铠的羽林军士拱卫着一名身披火红色鱼鳞战铠的青年将军,那睥睨天下的桀骜姿态除了宋志贤还能有谁?每人座下一匹健硕战马,雄赳赳气昂昂,严阵以待。

方徵韶在那厢焦虑不安,李晓木却不由得暗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老子正愁没借口外宿开房呢,这哥们就堵在家门口了。如此大好机会焉有不借题发挥的道理?李晓木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看向方徵韶,忧心忡忡地哀叹道:

“韶儿,前有拦路虎!看来今天咱们是回不了宫啦,而且天色已晚,不如先找家客栈暂住一夜,明天再想办法。”

方徵韶一开始面露难色,因为她本来是想提议走另外三处宫门试一试的,可是又怕其他宫门也都有宋志贤的人在守着,而且那样也不便安置赤骥与皎雪。她犹豫了很久,想来想去还是找不出比“暂住客栈”更切实可行的办法,所以虽然觉得不妥但最终还是勉强同意了。

因为李晓木暂时就只知道那家“悦来客栈”所以两人只好原路返回八珍坊。刚刚路过八珍坊的牌坊,李晓木就借口上茅厕溜开了,嘱咐方徵韶待在原地等他。难道他真的是尿急啦?当然不是!他是要提前到悦来客栈去“布局”。

拐过一个街角,李晓木在那家“悦来客栈”门前停了下来,吩咐店小二牵马在外面候着,说自己一会儿就出来,然后施施然走进客栈。李晓木径直走到柜台边,一把将一锭百两的雪花银拍在老掌柜面前,嬉笑道:

“掌柜的,您这儿是不是客满啦?”

“啊?客满?”老掌柜被惊得一愣,满眼都是雪花花的银芒,连忙媚笑道:

“没有啊!雅间还多得是!不知客官您需要订几间呢?”

“那……如果是本公子非要你说客满呢?”李晓木掐着腰摆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派头,斜楞着老掌柜,傲然说道。

老掌柜老脸一红,眉头蹙起,显然依旧是不明所以,讪讪笑道:

“这个……公子,老朽不是很明白您什么意思,您是打算包下整个客栈吗?”

包你妹呀!你当老子钱没处花啦?眼见这老头就好比一块没开窍的榆木疙瘩儿,含蓄的说法根本领悟不透!李晓木不由得心中火起,一把将拳头大的银锭丢进老掌柜怀里,气呼呼说道:

“拿好啦!本公子是让你一会儿跟我配合演一出戏,今早出门的时候我夫人和我闹了点别扭,现在不愿意与我睡一个房间了。俗话说床头吵架床尾和,所以……”

“明白啦!老朽明白了,公子请放心!等会儿本店就客满,仅剩一间客房留予公子和尊夫人。呵呵……”老掌柜媚笑着连忙应答,顺手就将雪花银锭塞入怀中。其实人家老掌柜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本来也称得上是轻车熟路,只不过以前遇到的主顾都是挑明了直接说,哪像今天的这位还非要拐弯抹角、寻找借口、做作绅士?老掌柜心中不由得鄙夷不满:明明就一花花太岁想方设法到这儿糟蹋良家少女来了,还敢义正言辞装什么君子!明明干的龌龊下流之事,还非得要脸买面!我呸……

不过开门做生意的都信奉“有奶便是娘,有钱便是爹”这一条虽浅陋但却实效的赢利法则。(其实就相当于现代生意人所认同的“顾客就是上帝”这条营销理念)所以老掌柜虽然对这等事鄙夷不齿,但当李晓木领着“夫人”方徵韶进来的时候,他还是很心甘情愿当幌子的。就这么,因为客栈“客满”的缘故,李晓木是“迫不得已”方徵韶则是“半推半就”地住进一个房间去了。

推门进房,李晓木自然而然地先往床上瞅了一眼,心中就忍不住暗笑:这掌柜的还真是经常干这种事儿啊!太上道啦!只见床头摆着一对绣花鸳鸯枕,然后是一床大红绒绣富贵牡丹的锦被,两旁的粉纱帷幔之前挺立着两个高大的黄铜烛台,上面点着两支大红喜字的花烛。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入非非,洞房花烛夜也不过如此吧!

再看方徵韶,只见少女环抱双肩偎在圆桌边,低头埋在胸前,脊背紧绷瑟瑟发抖,瞧那可怜样儿简直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呸呸,不恰当,应该说是像被采花大盗捉住的小初女一样,清楚明白今晚自己是难逃魔掌了。李晓木心中不由得一阵疼惜,禁不住又埋怨起老掌柜的:搞得跟洞房似的,不用做这么明显吧!随即干咳两声,讪笑道:

“咳咳!那个……韶儿,你要是介意的话,老公出去睡走廊也行!”

“啊?不,不……不用!我……我不介意的。”李晓木卖弄可怜终于成功换来美人嫣然一笑。不过方徵韶嘴上虽然说不介意,但其实她内心还是有点介意的。毕竟怎么说人家也是一位公主,从小被教化礼义廉耻,被灌输了一堆三从四德的淑女规范,如今尚未出阁就与一个男子同房难免会有心理障碍;不过也就仅止于心理障碍而已!她可没觉得委屈,否则刚才开房的时候就严词拒绝了,谁让自己对这个男人有好感呢?而且来客栈正好碰到人家客满确实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有什么理由埋怨他呢?仅仅就这一间房他进来一起住也无可厚非,总不能因为自己觉得别扭就把人家赶到走廊外去睡吧?

李晓木你能碰上这么明事理的女孩简直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呐!

李晓木施施然也在桌边坐下,温柔地望着方徵韶,轻声说道:

“韶儿,你去床上睡吧!老公在这儿凑合一宿就成!”

“嗯。”方徵韶由于羞涩显得更加乖巧听话,嘤咛一声,只敢偷偷瞟了一眼李晓木随即就袅袅娜娜地走到床边,褪下那双水绿缎面绒绣兰草的短筒小布靴,然后和衣盖被,侧脸朝里躺在床上……

不用这么严防死守吧!你给我看一下还能怀孕不成?李晓木愣在桌边苦笑。原本还盼望着她一心软能允许自己上床同榻而眠呢!照此看来只能算作奢望了。现在要是冬天就好啦,那样说不定还有机会……徵韶,你好狠的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