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如果你什么都不给我。”纪楚时可惜道：“我凭什么救你呢……”

赵笙颤抖着，他想活着，好好活着。答应纪楚时好了，只要逃过这一劫，他还可以反悔，不是吗？

“只要你救我。”他呡了呡裂开的唇，哑着嗓子哭道：“什么都可以的。”

纪楚时轻笑，将他碎掉的眼镜摘掉，把人轻松抱了起来，“阿笙，你可别骗我，骗我的代价，你承受不起。”

他抱着赵笙欲离开，眼睁睁看着猎物被抢的小女孩原本笑嘻嘻的脸蛋瞬间淌满鲜血，嚎叫道：“还给我！”

她咆哮着就要冲上来，纪楚时身后出现一个人打出数道黄符，她抱着人偶退了几步，恶狠狠看着纪楚时，消失了。

赵笙眼前一花，看见自己周围人来人往，广场上的大屏幕正放着歌，老人们聚在广场上跳广场舞，一个小孩从纪楚时身边撞了过去，说了身哥哥对不起。

热热闹闹的，和刚才看见的恐怖幽深的场景，完全不同。

他松了一口气，想起这个时候赵颖快要回家了，说：“纪楚时，放我下来，我要回家。”

纪楚时握着他的手，“阿笙，你想反悔？”

赵笙避开这个话题，纪楚时似乎明白了，温柔道：“你现在还不是很冷静，阿笙，我给你这个机会，你先考虑几天。”

赵笙心想考虑多久我都不会答应。

他连忙回去给赵颖做饭，打开家门的时候，看到玄幻处多了一双男人的鞋子。

赵笙愣了一下。

他轻轻走到赵颖的门前，听见从房门里传出的□□声，娇软*得可以溺死人。

赵笙背对着靠在门上，眼镜被纪楚时摘掉，他的视力看周围的东西很是模糊，

他想大概是因为太模糊了，眼泪才会流下来，心才会疼得纠起来。

他待了一会儿，去卫生间里洗脸，水拍在脸上，感觉凉快了许多，他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脸蛋虽然好看，可是那双眼睛充斥的阴沉，算计，死气，诡异……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鬼样子……

没人会喜欢这样的自己。

“呜呜……”

赵笙忽然捂着脸，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他不敢哭大声，因为妈妈会生气。

赵笙……赵笙啊……没事的。

你会成为这个世界上的有钱人之一，穿好的，吃好的，让妈妈干干净净的生活。

可是赵笙，你怎么这么讨人厌呢，你怎么这么恶心呢？你那些诡异恶毒的坏脾气，有谁会愿意接纳你呢。

就像小时候想吃冰淇淋，妈妈说可以去偷一样，可是偷的时候被抓到了，所有人围在他身边，骂他，有的孩子丢石子砸他，老板抓着他就是两巴掌。

他捂着脸不明白，只能哭，一直哭。

妈妈说别怕，赵笙，下次偷东西的时候，记得小心一点，别让人发现了。

就像小时候第一个和自己玩的好朋友，妈妈说赵笙朋友都是拿来利用的一样，可是最后那个朋友不要他了，他对别人说，别和赵笙玩，赵笙是个坏孩子，连幼儿园里最和蔼可亲的老师对他也是一副冷漠的脸色。

他觉得好难过，所有人都讨厌他，都孤立他，他一个人，仿佛什么也没有过，只有妈妈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一字一句的说：“赵笙，东西要去抢，抢不到就偷，朋友拿来利用，有人欺负你要一直心怀仇恨，对，就这样……乖……”

“哈哈……哈哈哈哈……”赵笙哭着哭着，笑了起来。

“没错，就是这样的，妈妈说的话我只要做就好了……”

他低低喃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打开水龙头把脸上的泪痕拍干净，转身去给赵颖做饭。

赵颖听到厨房有声音，将男人踢到一边，卷着外衣开门倚在门上，懒洋洋道：“赵笙，回来了？”

重新找了副眼镜的赵颖切着手里的西红柿，应了声。

男人从赵颖身后搂住赵颖，吻住她的脖颈，赵颖吃吃的笑，“讨厌……不要嘛……”

赵笙切西红柿的动作顿了一下，随便扯了纸巾包住出血的手指头，戴上透明手套继续切。

等他做好的时候，男人已经走了，赵颖走到沙发上躺着，“赵笙，我要喝水。”

赵笙嗯，去给她倒水。

喝完水的赵颖欣赏着自己前几天刚做的指甲，漫不经心道：“赵笙，蘭话昨天出了新品，妈妈挺想要的。”

赵笙放杯子的动作僵硬了一下，轻轻的哦了一声。

“去收拾我房间吧。”

他沉默的起身，走进了赵颖散乱淫.靡未散的房间，客厅里赵颖打开电视，吃了几口饭菜，随手拿了赵笙洗好的水果放进口中。

有赵笙在，赵颖从来不会担心自己过不好。

第二天赵笙去上学，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那种熟悉的唾弃，厌恶，还有看好戏的眼神。

他走快了几步，有人拦住他，“赵笙，跑什么呀？”

是陈骁，身后跟着几个人。

赵笙退后了几步，“干什么？”

陈骁说：“找你有事，过来。”

他跟身后的几个人使了个颜色，几个人领会，架上赵笙就往旁边的男厕所带，“你们干什么！”赵笙怒，想挣开，却怎么都挣不脱。

几人把赵笙丢在男厕所的地板上，里面的人纷纷回头看赵笙。

赵笙爬起来，声音有些发抖，“我是纪楚时的朋友，你们……”

陈骁踩在他右手上，蹲身看他，说：“纪公子说了，你现在不是他的朋友了。”

他唇角一勾“所以赵笙，我们该算算账了。”

剧烈的疼痛从手上传来，赵笙叫出声来，翻身捂住右手，想将陈骁推开。

周围的人都在注视他，那种眼神，那种眼神……

赵笙最讨厌恨不得全部消失掉的眼神。

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咬着唇，眼泪疼得快要冒出来。

陈骁说：“赵笙，你这种垃圾，怎么好意思接近纪公子？”

“用纪公子的名头吃喝玩乐，挺爽啊？”

他踩得用力了几分，抬头对周围的人说：“你们看着点，对这种人渣，就是得教训！”

“我们临安大学的耻辱，你们法学院的败类！”

赵笙颤抖着，他只恨不得现在手里有一把刀，可以把陈骁捅死。

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被一堆人围着，卖冰淇淋的老板抓着他的手，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的时候。

那时天好热，太阳刺的他的眼睛什么也看不清，那一巴掌打得他头昏脑花，他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周围有人笑，有人骂。

他呆呆的站着，那一瞬间，他在想。

就让这些人，全部去死吧。

全部去死……好了。

他不知道陈骁骂了他多久，等到周围都没人的时候，他眨了眨眼睛，发现手已经疼得没有知觉了。

他踉跄起身，期间眼镜掉在地上，他捡起来带上，去法学院自己的系教室上课。

李教授看到他呵了一声，“赵笙，你不在商学院待着，跑我们法学院做什么？”

赵笙呡唇，没说话，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孙青让他进去，转头和后面的人说，“我跟你换个位置？”

“我才不要好吧！你自己坐！”

“中午请你吃饭？”

“我宁愿我请你好吗！”

……

赵笙握着爱的手指用力了几分，又听见有人悄悄说在厕所看到他被陈骁打，说是纪楚时说了和他不是朋友了的事。

前面听到的女生嫌弃往前坐了几分，“我就说嘛，这种人根本不配和纪楚时做朋友，纪楚时都受不了。”

台上的李教授敲了敲电子板，大声道：“现在在上课！上课知道吗！讨论什么？讨论赵笙那是在浪费你们的时间！知道吗！”

“噗嗤……”

不知道是谁因为李教授这句话笑出声，紧接著不少人也跟着笑了出来。

赵笙低着头，唇瓣都被他咬出了血来。

下课的时候手机响了，他打开一看，眼前一亮，是妈妈的。

他连忙跑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接了，“妈妈。”

那边赵颖的声音很冷漠，“赵笙，怎么回事？有警察来我们家里，说你和一个餐厅老板的死有关系？”

赵笙听到从手机那头传来的警笛声，他呆住了，内心被一种莫大的恐慌缠绕着，将他缠得，无法呼吸。

他手足无措的挂掉电话，缩在走廊角，手机从手里滑落，他低喃道：“怎么办……怎么办……被知道了……要坐牢的。”

叮咚——

叮咚——

地上的手机屏幕连连亮了几下，赵笙看过去，看见纪楚时发来的短信。

阿笙，想好了吗？

我可以帮你摆平现在这一切。

阿笙，愿意的话，来商学院，三楼卫生间。

赵笙在挣扎，他心里说，赵笙，不要去。

然而最后，他还是拿起了手机合在掌心，颤声说：“只要不遭受这一切，做什么都可以的。”

“我才不想……坐牢啊……”

他起身，朝纪楚时说的地点疯狂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