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绍仲似乎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或者不妥的,他的长臂舒展着,看似随意,实际上力道很霸道,让怀里的人根本动不了分毫。
而只有如此,她才会乖乖地待在他的怀里,不会张牙舞爪的让他远离。
沈瑟想微微侧一下头,发现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不了,于是心里更加恼火了。
这男人到底要干嘛!
“喂……程绍仲,放开我!”她抬不起胳膊,就打他的腰背。
程绍仲也任她打,那点力气就跟挠痒痒似的,根本算不了什么。
沈瑟算是发现了,这男人厚起脸皮来真是无人能敌。
她愤愤咬牙,暗暗郁闷,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拿他也没什么办法,刚才“引狼入室”之后,主动权就已经不在她的手上了。
过了好一会儿,程绍仲才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恨我吗?”
沈瑟咬了一下下唇,心想着你什么混蛋事都做了,现在还问这种话,就不怕打脸吗?
没听到她的回答,程绍仲似乎也不在意,本来他就不是个在乎别人看法和目光的人,从以前到现在,他所做的,从事不是因为别人期望,而是他自己想要那么做。
“恨我也没关系。”程绍仲自言自语着,“这样就好了。”
“程绍仲,”沈瑟深吸一口气,找出平静的声音,告诉他,“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对我说这样话,做这样的事,你不觉得不合适吗?”
“女朋友?你指的是伊然?”
还能有谁。
沈瑟越发郁闷了,到现在还跟她装傻有必要吗?
程绍仲之后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很快松开了手臂。
沈瑟终于得了自由,心里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这个男人赶紧走的远远的。
她把那个纸袋子拿给他,里面是装好的衣物和首饰。
“今天我去晚会的时候,的确有些人知道我跟你的关系。因为你的提醒和馈赠,我没有给你丢脸,所以你也可以放心了。这些都还给你,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实在是承受不起,如果以后发生类似的情况,解释一句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想会比做这些更简单明了一些。”
沈瑟的话听上去有些冷冰冰的,但实际上,她并非真的有什么怨怼,只是想让程绍仲知道,不必在她身上花这么多心思了。
她出去有没有面子,在那些贵太太们面前露不露窃,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如果她的内心足够强大,何必用这些外在粉饰门面呢?
说到底,是他觉得她太过软弱,承受不起这样的场面。
“我不是那个意思。”程绍仲听懂了她的话,幽深的眼眸看着她,“是除了这些,我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需要为我做了。虽然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可是你从来都是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就不要做这种事了,容易让人误会。”
“误会?”
“……如果你的女朋友知道了,会很不开心。就算是个再通情达理的女孩,对这种事也不会无所谓的。”
沈瑟一直把伊然挂在嘴边,是想提醒程绍仲,他要明确两人现在的关系,有着不能逾越的边界。
想当初她对程绍仲执着那么多年,从没想过要放弃,可是罗潇的出现,让她瞬间做出了决断。
这次也是一样。
有了新的感情,就不该放不下从前,这个道理她深知,她想让程绍仲也明白。
程绍仲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接过了那个袋子。
里面不仅装着满满的东西,也装着满满的心意。
逼他离开的心意。
外面的夜静而深沉,程绍仲忍不住在想,在他和沈瑟之间,是不是也隔着这样的夜,就算是黎明降临,也会相隔千山万水。
他嘴角轻轻扯了一下,有的时候,回到原地也是一种奢侈。
程绍仲最终还是走了。
沈瑟站在厨房的门口,看着那把遗落在地上的扳手,发了很久的呆。
不久后何清打电话过来,问她今晚的晚会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好玩的,语气里都是艳羡。
沈瑟实在不忍心打击她的好奇心,可是也不能违心地骗人,于是就说,这种事感受一次就可以了,不适合他们这种普通人。
何清闻言撇撇嘴,很不赞同:“什么适不适合的?你什么时候还喜欢用这样的主观臆断去评价一件事了?”
主观臆断?
沈瑟听到这个词,愣了一下。
……
此刻的陆家是一片灯火,方才的小意外并没有打乱这里的节奏,大家都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
陆敬修正在书房里看着文件,听见门口有动静,他便起身走出去,看到的就是在露台上踱步的妻子。
余清辞垂目沉思着,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陆敬修先是回去拿了一样东西,然后走出去,来到了妻子的身边。
感受到肩膀上批了一件羊绒毯,余清辞从深思中清醒过来,说:“你不是在处理一些紧急的公事吗?”
“再紧急也不如你紧急。”陆敬修将她裹得更紧了些,“在想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余清辞还没说话,就先叹了口气。
“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为什么?”
“之前你就告诉过我,不要太强求,可是我不死心,总想着再试试,结果做了这些多,没有效果不说,甚至有些适得其反。”
想到这余清辞更加郁闷了,想到方才沈瑟难看的脸色,她觉得又不好意思又后悔。
搞成这个样子,还不如一开始就什么都不做呢。
陆敬修看她神情郁闷,就知道她在纠结什么了。
他笑了笑,将人带进了怀中。
“谁说是适得其反了?”
“你是没看到……”余清辞想复述一下刚才的场面,后来很快又放弃了,她才不想再回忆一遍那尴尬的场景呢。
陆敬修虽没亲眼看到,但他能猜到个大概。
他低声笑了笑,胸腔有些微微的震动,然后他说:“眼见未必为实,你啊,还是不了解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