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洛德挂断电话之后，还是放不下心，他皱着眉头想了想，给沈瑟方才打过来的号码回拨过去。
但是对方并没有接听，再拨过去的时候，已经提示关机了。
这下子他的心更提了起来，这么一回想，沈瑟先前说话的时候有些吞吞吐吐的，并不像她平日里的性格。
警局的朋友已经答应帮他了解了解情况，会见的时候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那就是从离开看守所的这一路上发生的意外。
越想越心惊胆战的，费洛德没办法平复下心情，赶紧又给另外一个人打电话。
程绍仲的电话也是无人接听，不管打了几遍都没有回音，费洛德等不及了，干脆离开了办公室，直接赶去了警察局。
……
这边沈瑟跟林卓飞的相谈还没有结束。
实际上，大多时候是在他在说，她只是在听着。
“顾绍季买凶杀人，这件事实在是可笑。”林卓飞交叠着腿，脚尖随意地点动着，“他又不是傻子，吴家业要是死了，他就是第一号嫌疑人，正常人不会做出这种没脑子的事。”
说着，他用手指勾了一下吴婷的下巴，问她，“你说呢？你那老爸到底是顾绍季害死的，还是他自己作死，最后给别人泼了脏水，死都死不干净？”
吴婷紧紧咬着嘴唇，脸憋得通红，没有回答。
这种话谁能回答出来，更别说还是生养她的父亲。
听不到答案，林卓飞显然有些失望，他转而又望向沈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只不过他的语气不似方才那样犀利尖锐，反倒是真的有种在探究的架势：“沈律师觉得呢？你相信顾绍季是无辜的吗？”
沈瑟抿了抿唇，而后低声道：“这跟我个人的想法没有关系，重要的是法律的审判。”
“法律？”林卓飞突然呵笑了声，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话似的，“法律要是真的有用，那天下就真的太平了。”
满室只能听见他肆意的笑声，也只有他自己如此开怀，沈瑟和吴婷都沉着脸，对此没有什么任何反应。
估计是见气氛搞得太僵，也或许是沈瑟的表情不太好，林卓飞慢慢地收敛起了这种无谓般的嘲弄，他正了正色，继续说道：“吴家业的敌人，可不止顾绍季一个，他死了，有很多人暗地里都松了口气呢。”
“比如呢？”这下子沈瑟终于主动反问了。
这有点想要谈下去的意思了，不再像方才那样被动和排斥，林卓飞非常满意。
他挑了一下眉头，恶作剧似的卖起了关子：“沈律师要不要来杯酒，我们边喝边说。”
沈瑟恨不能拿起桌上的东西直接砸在他的脸上。
真是混不吝的二世祖，作风如此轻浮和张狂，对人没有半分尊重，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沈瑟的忍耐已经快到了限度，她不是个没有脾气的人，相反，有谁触到了她的底线之后，她比谁都要较真，比谁都要狠得下心。
她冷笑一声，说：“林先生想喝酒的话，尽管自己喝个痛快。这世上发生的意外多了去了，我个人比较惜命，就不奉陪了。”
言下之意就是，人出门可能被车撞死，在家可能心脏病发而亡，而喝酒过度，也可能把自己喝嗝屁了。
林卓飞的脸色一变，再看着那些咖色的酒液，怎么瞧怎么别扭起来。
真是有趣啊，这么直白地咒他的人，还真是少见。
林卓飞忽而来了兴致，向沈瑟的身边挪了挪，脸上居然表露出两分讨好：“行，沈律师说不喝就不喝了，你刚才问什么问题来着，我给忘了。”
沈瑟还是冷着眼，不发一语。
林卓飞便嘿嘿笑了声，说：“哦哦，我又想起来了，你是问吴家业的仇家都有谁，对吧。”
既然他这么喜欢唱戏，沈瑟也不介意多“欣赏”一番，只不过旁边有个人却无法忍受下去了。
吴婷缓缓站起身，嘶哑着嗓音说道：“我有点不舒服，想进去休息一下。”
林卓飞恍若未闻似的，根本没有回头看一眼，更没有回答。
沈瑟见状便开口道：“林先生，让她先回避一下吧。”
林卓飞闻言居然暧昧地冲她眨了眨眼睛：“怎么，你想跟我单独相处吗？”
要是眼神有威慑力的话，他的身上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
林卓飞又畅快地笑了两声，然后他好心情地对吴婷摆摆手，说：“行了，你进去吧。”
吴婷便走了。
走之前，她看了沈瑟一眼，哪怕她的眼神并不明朗，但沈瑟就是能感觉到，她正深深地望过来。
此刻她心里在想什么，没人能够知道，但沈瑟起码可以确定一件事，吴婷在林卓飞身边受到的这些侮辱和折难，恐怕没这么简单。
两人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才会行成这样怪异的相处模式，从方才开始她就一直在想。
而现在，能给她答案的，或许只有林卓飞了。
哪怕这样的机会很是渺茫。
此时林卓飞愈发得寸进尺地靠过来，手臂甚至搭在了沈瑟身后的沙发背上，看上去好像将她半圈在怀里似的。
他还勾起了沈瑟的一缕长发，放在指尖绕了绕，动作很是闲适。
“沈律师，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如果你能如实告诉我，那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可以满足你，想不想玩这个游戏？”
沈瑟反问：“我回答不想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啊……当然是把你一个人丢在这，然后吓唬你，最好把你吓得哇哇大哭，哈哈哈。”
这些像是半开玩笑的话，莫名让人有种感觉，他恐怕真的做得出来。
沈瑟也毫不怀疑，于是她说：“那就说来听听吧。”
林卓飞的嘴角平缓下来，这是从进门后，沈瑟第一次见他露出类似慎重的表情，就好像方才的一切只是假象，此时展露出来的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听说你是顾绍季的前女友，他至今对你念念不忘。那你呢，你会愿意为了他，冒一些风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