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尤里安背后默默地支持了他五年。

顾娅从没想过,他会当众公开两人的关系,可他确实这么做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人的关系又向前跨进了一步。

活动结束后的一个小时,游街的照片和视频就被放上了youtube,底下评论过千。

不少女粉丝质问,为什么尤里安要找个亚洲女人?她哪里漂亮了?胸小人矮,也不是女强人,一点特色也没有。

顾娅看了后,有点心塞,将评论拿给尤里安看。

见她噘着嘴,一脸不开心,尤里安哈哈笑道,“她们那是妒忌你。”

“那也不能故意贬低我,把我说得好像一无是处似的。”

尤里安拉着她的手,道,“你不比任何女人强,却也不输任何女人,你赢就赢在,在正确的地点,正确的时间,认识了正确的人,而那个人就是我。这是你的运气,她们只能妒忌羡慕,却夺不走。”

被他这么一安慰,她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

“其实,在做这个决定之前,我也很犹豫。”

“什么决定?”

“就是是否要将你曝光于众这件事。”他停顿了下,道,“你不是公众人物,不需要提升知名度,所以公然和你一起出现在媒体上,会对你将来的生活造成一定的困扰。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我觉得你就像是我的另一半人生,人们在喜欢我的同时,也应该接受你的存在。”

这番话说的让顾娅觉得莫名感动,将脸凑过去,蹭了蹭他的胳膊,道,“如果不是和你一起走过这些成长路,也许今天我会自卑,因为你已经是万人瞩目的星星。可是,很奇怪,我没有。对我来说,你还是你,还是我们初见时的那个淘气鬼。”

尤里安接嘴,“也许你觉得,我今天获得的成功,也有一半你的功劳在里头吧。”

仔细想想,他说得也没错。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可也不短,她耐着性子、费了心思、忍住失望,把他从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大男孩培养到今天。虽然他还是不够完美不够成熟,却也为她改变了许多。如果,这五年里,因为任何一次的挫折而放弃了他,那么,也就不会有今天。

见她不说话,尤里安伸手过来按在她的手背上,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惊喜?”

他点头,遇上红灯,抽空转头看了她一眼,道,“难道你不喜欢吗?”

“喜欢,”她直言,“但我以为你会向我求婚。”

尤里安笑道,“我才22岁,结婚好像还太早了点吧。”

“可我已经26了。”

“那你想结了婚吗?”

她点头,“有点想。毕竟在中国26岁已经是晚婚了。”

“这里不是中国。”

“可我是中国人。”

他没做声。

顾娅问,“那你会和我结婚吗?”

尤里安沉静了一会儿,道,“不知道。”

“不知道?”她瞪大眼睛,难掩心底的失望,刚才的那些话,让她以为他成长了,难道只是错觉,绕个圈子又回到解放前?

见她沉下了脸,他连忙解释,“说实话,我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世界杯期间,而且我的事业蒸蒸日上,有很多其他的事情需要考虑。”

“什么事?”

“其实,经纪公司也不太希望我公开和你的恋情。”

她愤愤不平地叫起来,“为什么?”

不等他回答,她自己就想明白了。因为市场!单身男人总比有了家室的受欢迎,而现在的他,已经是大部分女性眼中的钻石单身汉了。

“那你就打算一辈子不结婚了?”

尤里安笑道,“用不着一辈子吧。我又不是电影明星,不可能一直大紫大红,等过几年,不踢球了,自然就不用再在意这些。”

“可你现在才22!等你30岁退役,还有8年!”

“八年我也才30啊。”

顾娅道,“我已经34了!到时候,人老珠黄,还有谁要我?”

尤里安道,“我。”

她摇头,“不可能的,我等不了你那么久。”

尤里安问,“为什么?就算34岁的女人,也不老。而且,你看起来那么年轻。”

“不光是年龄的问题。”

“还有什么?”

顾娅没好气地道,“签证!”

“你不是有签证?”

“今年九月就到期了!”

“不能续签吗?”

“不能。”

说到这个,顾娅头又晕了。

她去找过滕洲,但是这次没有之前的好运了。

滕洲说,你是我的谁?帮过你一次,不可能永远帮你。

顾娅道,可是,我每年都在交税给你。

滕洲道,那些税是你欠我的,但我并不欠你。更何况,现在你的男友成了名人,你该找的人是他。

顾娅道,他是外国人。你让我怎么和他说签证的事?

滕洲道,这是你当初的决定。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其实不是帮不了,是不想帮。滕洲知道四年之约,只要不和尤里安结婚,她总会来找自己。也许当初,对于她没有选择他,始终耿耿于怀吧。

不过,滕洲说得也没错。

四年前,遇到签证困难的时候,她和尤里安才初识,很多话很多事不便直说。今非昔比,两人在一起一晃就是五年,对尤里安来说,几乎是他四分之一的人生,还有什么不能畅所欲言的?

于是,顾娅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签证问题,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尤里安问,“只有结婚么?不能再找个学校?或者找份工作续签?”

“不能。”

“你确定?”

顾娅点头。

尤里安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想和我结婚吗?还是只是想留在德国。”

“我想留在德国,是因为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爱情中播种的时光已经过去了,现在剩下的,是收获。如果结不出果实,只能说,五年来,她的调.教还是没到位,只有自己认栽。因为即便她还有耐心,却没时间了。

所以这次,她把难题扔给尤里安,让他去抉择。不管他的决定是什么,她都坦然接受。

对尤里安来说,也不好做取决,一边是他的事业,另一边是他的爱情。作为一个德国人来说,尤其是像他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足球新星,23岁结婚,确实为时过早。

如果,他爱的是德国女人,有没有这张纸,都无所谓。

但是,他爱的是中国女人,没有这张纸,也许就没有明天。

他托着下巴,道,“你真是让我左右为难啊。”

顾娅耸肩,五年前,她为难过。现在,轮到他了。

尤里安想了想,道,“结婚是大事,我无法现在做出决定,请你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下。”

“好。”

为了缓和气氛,尤里安笑道,“我就当你刚刚向我求婚了,虽然,在德国一般都是男人主动开口。”

顾娅道,“一般女人开口,男人也不会拒绝。”

尤里安叫道,“可我也没拒绝!”

反正,该说的话也都说了,顾娅只能点到为止,干人事听天命。

***

三个月后,顾娅终于戴上了学士帽。

毕业了,她松了一口气,好像一场奋斗了很久的革命,终于胜利了。

拍毕业照的时候,在学校里遇上滕洲,他依然是那个高冷样,不言苟笑。

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顾娅心中突然电光雷鸣地一闪,想起了四年前,第一次遇到他的情景。

缘分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虽然无缘成就爱情,却也有着一段很深的渊源。

顾娅心一动,转过身,主动叫住他,“滕先生。”

他站住脚,却没有回头。

“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一顿饭。”

滕洲回头,那双精湛深沉的眼睛扫过她的脸,“为什么?”

“想谢谢你。”

他的表情没多少波动,冷冷地拒绝,“不用。”

顾娅道,“也许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学校,以后,估计我们也不会再碰上了。你就别推脱了,我们一起吃一顿饭吧。”

滕洲本能地想拒绝,可张了嘴,却始终没说出口。

不想耽误他的时间,顾娅就近找了一家德国餐馆,反正醉翁之意也不在酒,吃饭只是幌子,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几句话而已。

点了餐饮,服务生收走了菜单,气氛顿时有点沉闷。

顾娅瞄了他一眼,只见他坐在那里,不苟言笑,知道自己如果不开口,他也不会说话的。于是,她拿起酒杯,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沉默,道,

“滕洲,我敬你。”

他冷冷淡淡地道,“用不着谢我,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见他不动,顾娅只好将酒杯凑过去,碰了下他的杯子,道,“不管当初你出于什么动机和目的帮我,你帮了我是事实,如果没有你,也没有今天的我。所以,你是我的大贵人,我会一直感谢你,并且记住你。”

滕州的脸色终于回暖了些,不再是冷若冰霜那般,“说得那么煽情,做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可以,为什么说出来?”

顾娅笑道,“大概是和德国人呆久了,想什么就说什么。”

滕洲拿起酒杯啜了口,问,“毕业后,你有什么打算?”

顾娅道,“还没想好。也许会回中国。”

“回中国?”他挑了挑眉头,“我以为你不会离开德国。”

她耸肩,“有时候也是无可奈何。”

“因为签证?”

“嗯,这确实是一部分原因,但也不全是。”如果她真的想办理签证,可以去申请公立大学,念一个硕士学位。她现在最高文聘是德国认可的学士,哪怕回国重新申请签证,问题也不大。只不过,她有另外的打算。她已经二十六岁了,光阴蹉跎不起,没有几个五年可以奢侈,所以她想给尤里安一点压力。两人的关系,要么更进一步,要么从此疏远。

“那是因为什么?”

当然,顾娅不会把这个想法告诉他,便道,“我爸爸生了重病,我想回去陪他。”

滕洲扬了扬眉,问,“那你那个小男友呢?他现在飞黄腾达,你舍得放弃?”

顾娅向他笑笑,“你知道我这个人,挑对象不看条件,我和他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他是今日巨星。”

没想到,滕洲听到这句话,居然也微笑了起来,“是的,我知道。”

顾娅不想话题总在自己身上绕,便问,“你呢?最近怎样?生意还好吗?”

“欧洲市场稳定下来后,就那样。”

她哦了声,就没话说了。

滕洲瞥了她一眼,“你怎么不问我和邢卉的事?”

“如果我问了,你会说吗?”毕竟这是*,虽然他帮过她的忙,但两人的关系也没那么近,不是那种可以无所不谈的。至少,对顾娅而言,她不愿意和滕洲谈起自己和尤里安的事。

但出乎意料的,滕洲却道,“我每个月给她十万,包养她,但是我不可能和她结婚,我父母不会同意。”

“你有没有争取过?毕竟你是独生子女,爸妈再独断,也会让步的吧。”

他将深沉的目光投在她身上,道,“如果说,这世上有一个人,能让我为她付出努力争取,那这个人绝对不会是邢卉。”

他话中有话,可惜少根筋的顾娅却没听出来,不过,就算听出来,又能如何。

顾娅道,“可你总不能把她金屋藏娇一辈子吧?”

“为什么不能?这种事,你情我愿。”

“那你以后要是结婚了呢?”滕洲年纪不小了,也有三十五六了吧。

“结婚?”他冷笑,“那就到了结婚那一天再说。”

也许这就是中国有钱人的世界,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

这种生活模式,顾娅是欣赏不来,也有违她的三观。不过,现在他们不在中国,用不着按照中国人的三观方式生活,况且滕洲依然单身。至于,他将来结不结婚,包不包二奶,这都是他的选择他的自由。反正作为一个外人,她也没资格评论,只能默默地替邢卉、还有滕洲未来的老婆点个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