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他们还要为这件事情谈上很久。
燕凛皱眉,转头看向那边的姜使君,却见姜使君抬头,无声地对乔言聪招了招手。
乔言聪就走到轮椅后,推着姜使君离开了。
姜使君垂着头,他爱谈多久就谈多久,她不等他了。看他还能被柳蓉衣牵着鼻子走多久。
燕凛的心一沉,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追上姜使君,但是这边的柳蓉衣却又抓住了他。
柳蓉衣眼中泪光点点,好不可怜的说道:“师兄,你不管我了吗?”
燕凛眉宇间的烦躁之色更趋明显,再往姜使君那边看的时候,就见乔言聪推着姜使君停了下来。
原来是盖在她膝上的丝绒毯不经意间滑落了。
乔言聪绕到轮椅前,俯身去捡丝绒毯。
恰是一阵冷风吹过,撩起她的一片裙摆。粉白的裙摆翻了翻,好像春末时节最后一朵因为眷恋着树枝而不愿凋零的花。
姜使君皱了皱眉,脸色有些苍白,伸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膝盖,露出两分痛苦之色。
刚捡起丝绒唐的乔言聪一愣,“王妃,膝上又疼了?”
姜使君点点头,“应该是外面待的久了,吹了风,骨头有些疼。”
燕凛的深思彻底被姜使君的一句话勾了过去。
她的腿很疼么?
都皱眉了,一定是很疼的。
这边,乔言聪的神色而已有些凝重,看来王妃的腿疾实在是缠人。
他说道:“回寒坞院以后,小人就让人去请江大夫。”
“好。”姜使君顿了顿,又说道:“麻烦你了。”
乔言聪哪里敢承这一句麻烦。
“都是小人该做的。”
乔言聪正要把手上的丝绒毯给姜使君重新盖上,身侧就多出了一个人影。刚才还在柳蓉衣身边的燕凛,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乔言聪一愣:“王爷?”
燕凛把他手里的丝绒毯夺了过去,轻轻盖在了姜使君的膝上。
燕凛的右手搭在他没伤的哪一条腿上,低声道:“本王送你回去。”
姜使君微微一笑:“你先和柳姑娘谈你们的事情吧,反正我回去也是看大夫,你也帮不上忙,还是先赶着帮能帮上的人吧。”
姜使君回头看了柳蓉衣一眼,后者正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燕凛。
姜使君勾唇笑了笑:“我看柳姑娘离了你,恐怕不行。”
燕凛怔了怔,“那你呢?”
姜使君耸耸肩,“我没有你也一样活啊。”
“骗人。”燕凛吐出两个字。
若是她没有了自己也一样活,当初在梁宇和自己重逢的时候,就不会抱着自己哭得那么委屈,哭到声嘶力竭。
她分明是在生气。
一边生着气,一边还要让自己看起来大度。
“对,我就是在骗人。可你就算知道我在骗人,也不会丢下柳蓉衣来照顾我,不是么?”姜使君淡淡说出燕凛心底的想法:“我知道,你把我送回寒坞院以后,还是会把她的事情放在自己心上,当做自己的事情一样操心。与其如此,何必麻烦这一趟,你倒不如
直接先去解决柳蓉衣的事情。”
燕凛一噎,无可反驳。
“燕凛,我回来,不是为了这些小事找你的不痛快的。只要是我能接受的,是我能忍的,我都可以忍一忍。只是你要记住,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她可忍这种事情一次,两次,但是不可能次次都为了燕凛去忍。
姜使君抬起燕凛搭在自己膝盖上的那只大掌,置于空中,再放下,燕凛的手就那么空落了下去。
姜使君说:“我可以容忍你为她牵挂一时,这个一时是多久,你来定。不过你别忘了你对我说过的话。”
他承诺过她,很快就会把柳蓉衣送走。
只是从她的腿受伤至今一个月,柳蓉衣还在府里。
这件事情,她必须要好好提醒燕凛。
说完这些话以后,姜使君才侧目对乔言聪说:“乔管家,我们走。”
乔言聪对燕凛颔首行礼以后,就推着姜使君离开了。虽说王府里是王爷最大吧,但关键时候还是得听王妃的。
燕凛看着姜使君被乔言聪这么推走,心中好像笼罩了一层阴霾。
那滋味,比什么都让他难受。
姜使君被乔言聪推着回到了寒坞院以后,那些小厮丫鬟们就都退了下去。
乔言聪见四下无人了,才问道:“王妃,您刚才分明可以让王爷送您回来的。”
姜使君说:“不需要。”
乔言聪说道:“您这般把王爷往外推,岂不是给了柳姑娘赢的机会。”
刚才王妃特意把丝绒毯往下推了一截,让毯子滑落,不就是为了引起王爷的重视么。
王爷都已经被王妃诱过来了,王妃为什么临了又改变主意了?
姜使君闻言,抬眼看着乔言聪说道:“谁说我给了她机会?”
明知道柳蓉衣不是个好鸟,她怎么可能把燕凛往柳蓉衣身边推。
她低头莞尔一笑,抚着膝上的红毯,意味深长地说道:“男人么,不懂爱没关系,这些都是可以慢慢教的。我倒是觉得,我就快要赢了。”
乔言聪一愣,王妃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自信?
他仔细琢磨了一下,才恍然大悟。
这是欲擒故纵?
高明啊!
姜使君嘴边衔着一抹笑意。
她要让柳蓉衣知道,燕凛就算是待在她身边,那也是自己默许了的。如果没有自己的许可,燕凛绝对不会触她的眉头。
就算燕凛在柳蓉衣身边待着,她也要燕凛的心时时悬在她身上。
她会让柳蓉衣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做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姜使君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乔管家。”
乔言聪立即俯身,“王妃请说。”
姜使君说:“帮我给藏青山庄送个消息,请个人过来吧。”
乔言聪了然道:“是小知姑娘吧。”
王妃已经和小知姑娘分开很长时间了,现在王妃的腿疾也好多了,找小知姑娘回来照顾,的确更加贴心一点。
谁知姜使君却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她嘴角的梨涡陷了下去,“不,我要请的人,是裘太妃。”柳蓉衣啊柳蓉衣,今次我们且瞧瞧,到底是谁的手段更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