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月冷一笑,很性情的说道:“其实也可以理解嘛!集团总部是一个权利极大地单位,更是董事会方面执行权力很集中的单位,董事处方面操控着人事权,对经济建设方面的执行力度显然比不上董事会,委派一个信得过的同志去挽回负面影响也在情理之中。呵呵,连你这次跳级接任云都市纪检部总监,也不外乎这个理由啊!毕竟,这次闹得太不好看了,若是不让信得过的人去处理,恐怕谁都无法安心吧。”
赵慎三热血上涌,开口说道:“……连部长,您这些话,慎三无法回答……慎三承认个人资历太过青涩,但是,就这个案件而言,又觉得陈部长推荐我出面此举有着深远的意义。如您所说,基层关系错综复杂,我这个人呢,又是出了名的高调,把我摆出来做出招摇局势,掩护省纪检部暗地骑兵突袭,绝对是一个好的人选。而且……您刚刚提到我跳级,这点我也……我也不太能认同,因为我在担任凤泉县正总监的时候,就已经是副总经理级干部,主管办常委了,就算后来从代理政策部总监直接任命为云都纪检部总监,也没有超越我的级别,同样都是副总经理级,同样都是常委。”
“嗯,刚才我的说法可能有不到之处,小赵啊,咱们俩纯私人的谈话,我有比你年长,即便说错了也无所谓吧?”
连月冷笑道。
“当然当然,连部长这么说其实也不算错,毕竟按照民间不成文的排序方法,纪检部总监也许比政策部总监靠前一点吧?”
赵慎三赶紧点头不跌的答道。
“唉,你这个年轻人啊,挺好一孩子,思维敏捷又懂得分寸,查案子也很有一套,我看了就喜欢,甚至都起了爱才之意,想把你带走好好培养呢!不过你呀,还是太幼稚了啊,就算是为了查案,怎么能为了掩人耳目招摇过市呢?弄得检举信满天飞,上上下下都因为你被动,现在不怕告诉你了,连我桌子上,都有大堆检举你的材料呢!若不是文彬董事长跟伟成部长极力替你担保,恐怕对你的外围调查布控早就开始了。所以,你可一定不能辜负文彬董事长跟伟成部长的期望,千万不能觉得你是博文同志的女婿,就躺在父辈功劳簿上无所事事啊!”
连部长一副长者的谆谆教诲口吻,其目的依旧不外乎迷惑掉赵慎三的戒备心理,诱使他说出关系网的真相。
“……连部长,您这番话……更让我无法回答了……的确,慎三是个纪检系统的新兵,难免把做基层一把手时那种比较嚣张的工作做法带到严肃的纪检工作中来。可是,我今年三十多岁了,早就是一个有着独立人格以及独立生活的了,就连我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我在外面如何工作,又是如何行事做人的,更何况我的上级领导呢?他们信任我的个人能力,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负责这个事务,对我已经不再负有任何的抚养监管权利了,我做得好与不好,仅仅能证明我个人能力是否配得上我的职务,跟他们根本没有半点关系。慎三出身寒微,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小市民,我也更不敢觉得自己是某位领导的子侄辈就肆无忌惮的。而且,我担任云都市纪检部总监这件事,是云都主管办跟省纪检部联合推荐,董事处组织部呈报,经过董事处常委会研究,严格按照组织任命流程通过的,我可不认为我岳父起到了什么作用。若说是职场上存在内举不避亲的事情,我岳父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若说是有亲戚关系的不可能共同发展,我想就我国国情来讲,自上而下一家子共同发展的,恐怕不会是我赵慎三一人或者是跟我岳父一家吧?”
赵慎三浑身肌肉乱蹦,勉强压抑住情绪,说的却还是带着些怄气的意思。
“小赵,你的反应的确是十分敏锐,而且我看的出来,你对我十分的戒备,对我的每句话,都充满着强烈的抵触情绪,这样不好。首先,我已经一再申明我们俩之间属于纯私人的谈话,根本不会引起任何的后果。其次,我之所以提到一些人事关系,也是想更系统的了解一下h省的基本情况,你这么抵触怎么谈得下去呢?如果我现在带你出去,当着所有同志的面一本正经开始案件分析会的话,恐怕,对你的检举信问题就不能不提到桌面上了,那你就会很被动的。”
连部长满脸的怜悯。
赵慎三一呆,心头一阵狂跳,连部长这么说可就不仅仅是谈话技巧了,她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说一声对他展开调查,顷刻间他就大祸临头!亏得赵慎三今晚经历的震惊已经超越了他的承受极限,此刻都有些麻木了,也倒还撑得住,黯然的说道:“关于我的检举信问题,我已经跟省纪检部做了很坦诚的检讨,也把我调查结果全部上交了。至于我的行为不谨慎,我也十分后悔,虽然我的目的是为了查案,但毕竟做了逾越职员规定的事情,我接受组织调查。”
“那么你觉得你哪些行为逾越了职员规定呢?”
连月冷抓住了他的虚弱乘胜追击。
“我去香港调查,虽然是以私人旅游的名义去的,但我毕竟是一个职员,当时错误的以为私人旅游又不是公费,享受的超标一点也无关纪律。现在明白这点想错了,给职员形象以及纪检干部形象抹了黑。”
赵慎三带着愧疚说道。
“就这点吗?据我所知,香港广成贸易的姚静怡女士对你十分倾慕,曾经数次跟你接洽,而且她是对云都文化城项目最热衷的商人,为了拿到这个项目不惜连持有近一半股份的铭刻集团总部都买下来了,你跟她之间,真的就没有暧昧吗?小赵,你回答之前,我先提醒你一点,关于这件事的证据我掌握的已经很充分了,而且现如今职员干部有些作风问题,根本不会导致大的处分发生,你还是如实对我讲得好。此刻就咱们俩,我明白了,看在好多人的情面上,等下出去会替你遮掩一二。”
连月冷恢复了冷冽。
“姚静怡是一个对待事业极其认真执着的商人,也是我十分敬佩的女子,我跟她之间除了惺惺相惜,不存在任何暧昧。这一点我可以用人格担保,也可以接受组织任何调查。谢谢连部长对我的关怀,但我想这个事情,不需要您帮我遮掩什么。”
赵慎三在这件事上问心无愧,平静的说道。
“姚静怡没有就罢了,那么代表天源瑞通集团参与投标的黎姿呢?也就是那个既是云都主管黎远航亲侄女,又是诸多官二代情友,号称红罂粟的女人呢?你能保证你跟她也毫无关系吗?你能用人格继续担保吗?如果能的话,我乐意信任你。”
连月冷微微冷笑一下,咄咄逼人的说道。
赵慎三听到这个名字,又是一阵心惊肉跳,他第一反应是跟刚刚一样矢口否认,毕竟男女私情这种事除了当事人自己承认,别人想要彻底抓到真凭实据,除了捉奸在床,也没什么其他的好法子,就算连月冷日后传唤黎姿询问,以黎姿的圆滑狡狯,也肯定不会承认的。
可是,一个“不”字刚到唇边,赵慎三抬头看到了连月冷亮得吓人的眼神,虽然泛出来的光芒微带调侃,并没有几分冷意,可他却立刻一个寒战袭来,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让他的头又慢慢的低了下去,不知道怎么的,两行眼泪“扑梭梭”落了下来。
“小赵,你怎么这么情绪化呢?这个问题其实跟案子关系不大,你不必这个样子嘛!”
连月冷诧异的走近赵慎三,递给他几张纸巾宽慰着,心里却想不明白刚刚那么严重的问题都没有打倒他强韧的神经,为何一个小小的男女关系问题却让他如此脆弱?
赵慎三流着泪抬起头,眼神里都是凄然,哽咽着说道:“连部长,我跟黎姿的确有过不正当男女关系,不过那不是在这个案子发展期内,而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
“嗨,那有什么关系呢?哭什么?只要不是涉及到你这次负责事务期间的权色交易,我也不会胡乱给你按罪名的。”
连月冷怜惜的说道。
“不,我难受并不是怕承担责任,而是因这个女人想起了……想起了我妻子……我去年在京城出差,期间黎姿纠缠住我跟我在一起了几天,谁知她为了达到彻底得到我的目的,假装怀孕,趁我妻子在京期间出面欺诈,害得我妻子车祸旧创复发,差点命丧京城……故而,我对这段可耻的婚外情痛心疾首,对黎姿更是除了刻骨铭心的恨,没有任何第二种感情存在。我妻子出事后我跟黎姿已经决裂,并且利用关系逼她离开国内了。这次她出现在云都,声言代表天源瑞通参与投标,并且看上去成熟稳重了许多,还帮我提供了一些绝密的消息,我才跟她表面上达成了和解,这些情况也都在我提供给陈部长的材料里,除此之外,我没什么愧疚之处。”
赵慎三根据自己对连月冷秉性的了解程度,瞬间就做出了实话实说并且以情动人的选择,满脸痛楚的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