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è的世界中,站着两个人。

一大,一iǎ。

穿着斗篷人的男人手中握着那把象征着绝对毁灭的灭世之剑,透过斗篷下的yīn影,看着眼前的那个孩子。

而这个孩子,也是咬着牙,嘴角半带着自嘲般的笑容,毫无畏惧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斗篷人。

风,停止了……

星辰的移动,此刻也停止了。

这一刻,呼吸,心跳,血液的流通,全都停止了。

整个世界……

似乎,也已经陷入了停顿……

你,不后悔吗。”

良久,良久。

那个斗篷人拔出ā在沙漠中的黑暗之剑,将剑尖指着自己面前的沙地,yīn冷而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那斗篷之下传出。

iǎ金,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iǎ刀和半把断剑,倒握着,举在胸前。

“世上没有后悔吃。既然做了,再去后悔已经没用了。”

斗篷人看着这个孩子,沉默着。

片刻之后,yīn冷的声音再次传来:“那么,你现在的心中,究竟又有着怎样的打算。”

“打算……”

iǎ金低下头,思考了一下。之后,这个孩子抬起头,用那双严肃而又认真的眼神看着斗篷人,语气坚定无比地说道——

“绑架犯叔叔,我,亲手放弃了我最后的一个机会。我也知道,现在,我等于已经被判了死刑。”

“但是,我不后悔。因为在这三个月里,我明白了很多的道理,也想通了许许多多之前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思考的问题。”

“我……是一个娇生惯养的王子。曾经的我以为在皇宫的演武场中练练剑,骑骑马,就是所谓的锻炼。从来没有经历过如同这三个月一般的生死磨练的我,实在是太过不成熟,太过幼稚。”

“以前的我……也不会思考。遇到事情,一方面总想着仰仗自己是王子的身份去压迫对方自动偃旗息鼓。如果对方不肯因为我的身份而罢手,我就会想方设法的逃避,或者推给其他人来解决。”

“这样的我……实在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王位继承人。”

“身为一名国王,需要有力量。”

“但有了力量之外,还要有一颗仁慈,与能够原谅他人的心。”

“勇气与智慧从来不会是相互矛盾的东西。坚持自己的主见,不要轻易让别人的意见所摆布。知道自己需要什么,需要做什么,那就坚持不懈的做下去。”

“担当,责任,与义务。国王不是建立在你可以肆意驱驰你的民众的前提之上的。而是建立在所有的民众都支持你,爱戴你的基础之上。”

“原谅虽然一时间伤害了你,但却始终爱你的人。原谅他们因为没有站在最高位,而无法全面考虑事情的思想。学会站在每个人不同的立场上去思考,尝试去理解对方这么做的原因和理由,不要因为单纯的‘理念’,而将‘理念’错误,僵硬的套搬到任何事情上面。”

“然后……就是谦虚。”

“要学会对周围的人谦虚,要学会对四周的环境谦虚,也要学会对这个世界谦虚。”

“世界不是围着我在转,而是我要去适应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如果想要毁灭我,那是极其简单的。只要我不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去行动,还以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话,那我不仅会为我带来毁灭,还会为我所关心的人,关心的事物……所有的一切,都带来毁灭。”

iǎ金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眼,脑海中回忆着过去三个月来的所有一切,最后,缓缓道——

“为王之道,博大jīng深。要做一个好国王,短短三个月内所能体会到的东西,却让我察觉到原来我还有更多的东西没有来得及去学习。”

“我……现在不再把自己身为‘王子’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但,我又重新认识到自己就是一个‘王子’。”

“我希望能够成为未来雄鹿的国王。成为一个拥有足够勇气,智慧,信念的领导者,带领我的国家,我的人民,在这块悲伤大陆上继续持续下去!”

“我希望能够给他们带来更加幸福的生活……”

“希望能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我的国家,变成一个走在街上,总是能够听到欢声笑语的地方!”

沙砾,沉默着。

一个十岁孩子那稚嫩的发言,因为这宽广的世界,而声音散开了出去。

这里,是死地。

除了他和这个斗篷人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到这些话。

不过,这已经够了。

因为这些话不单单是说给这个斗篷人听得,同时,也是说给他自己听,让这个未来的国王那幼iǎ的心灵中,打下这三个月来,最为坚实的一根地基。

呼。”

斗篷人,略微昂起头。

那漆黑è的瞳孔透过斗篷透出来,落在这个孩子的脸上。

“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了。现在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午夜十二点。你的机会,已经消失了。”

“哼,绑架犯叔叔,你没听明白我刚才的话吗?”

iǎ金更加紧的捏了捏手中的两把残破不堪的武器,全神贯注地道——

“我说过,我想要成为雄鹿未来的国王……所以,我就绝对不会死在这里!不管你是多么的强大也好,不管我和你之间的实力悬殊多么的剧烈也好。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不会束手待毙!”

斗篷人凝视着这个孩子看着他那绝对不像是绝望者露出的眼神。一时间,沉默不语。

因为现在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再多的话语,在这一刻也已经变成了累赘与无用之物。

这个孩子的脑子现在极为清醒。那不是单纯的匹夫之勇,也不是一个没头没脑的热血笨蛋。

这是一头幼狮正在学会捕捉自己的对手,而当这个孩子的双眼终于彻彻底底的锁定住这个斗篷人的瞬间……

嗖!

刹那间,iǎ金的身影就从斗篷人的面前消失!在斗篷人稍稍抬头,略微感到惊讶的瞬间,这个孩子竟然已经出现在了斗篷人的背后,倒捏着的iǎ刀断剑顺着身体的旋转一拉,直接取向这个斗篷人的后颈!

斗篷人没有回头,他只是略微朝前踏出一步。同时,手中的黑剑连看都不看,直接刺向身后iǎ金的胸口。身在半空的iǎ金立刻抬起双手,用手中的武器在黑剑上一隔,这个的身躯立刻借力飞了起来,来到斗篷人的上空,双手再次旋转,如同陀螺一般切向斗篷人。

十岁的王子,猛攻。

他发挥出过去三个月内所能学到的所有东西,尽快速度快,但却毫不凌的发动攻势。

他的招式狠辣,速度奇快。凭借在苦难中磨练出来的体,这个孩子的爆发速度简直令人惊讶!

他突然出现在斗篷人的面前,手中的iǎ刀扎向对方的大腿。可当斗篷人闪过之后,他却又是刹那间转移到了斗篷人的身后!虚招实招运用的何等巧妙,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所能够做出的动作!

但是,他的攻击很犀利,防御也同样的细腻。在与斗篷人的战斗中,他十招之内几乎有六七招都不得不进行格挡。可这个孩子的细腻之处却在攻击的缝隙中及时利用体型和动作挡下任何一招刺向他身体的剑击。谨慎而大胆,细腻与粗矿,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完全体现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上。逐渐的,这种风格也取代了他之前所有学到的王室之剑,成为了他独有的战斗姿态!

啪!

iǎ金落地。但,却是双脚双手同时落地。

他那双iǎ栗è的瞳孔中开始不再充斥着人类的喜悦,愤怒,害怕,担忧等种种感情。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专注。

这双眼睛的瞳孔开始扩大,开始极力吸收任何一道光线,看清对方的任何一个动作。

双耳竖起,动用所有的细胞倾听四周传来的每一声沙沙作响的声音。支配着自己的身体,做出最合理,最符合当前情况的动作!

心武——

也许很多人都会认为野兽的战斗方式代表着狂野,代表着暴怒。让这种心之武技受到了太多人的摒弃,尤其是贵族成员。

其实,真正的野同样充满了智慧,充满了力量与敏捷,速度与技巧的融合。

自然界中从来没有什么所谓真正的丛林之王。大自然赋予野生物的智慧与生存技巧远远超过人类所能想象到得总和。

豹的优雅;狮子的力量;鬣狗的狡诈;灵猴的识趣进退;秃鹫的见缝ā针;蜘蛛的守株待兔。

不拘一格,就是这种心武的风格。

在战斗中还能保持强大的观察力,警惕以及确保自己最大的生存能力,就是这种心武的绝妙武器。

历史上有记载的出名的野之武的人也许并不算多。但每一个,都不可否认的能够活的很久,在别人“英勇”的舍生取义的同时,这种心武之人却始终能够最好的存活下来,然后,击败自己的敌人。

iǎ刀的劈砍让黑剑格挡,但随着这一档,iǎ金在半空一个翻身,落地之后,直接双脚一蹬,从斗篷人的胯下钻过。也不等转身,他的双手直接后转,抓着那两把实在不能说是武器的武器,刺向自己的身后!

刺向,自己的敌人。

刺啦——!当————!

余音袅袅,剑刃与剑刃相撞的声音,再次开始在空中传开。

iǎ金倒握武器,在攻击之后立刻转身,重新恢复战斗姿态,瞪着那双瞳孔几乎充满了整个眼眶的眼睛,看着面前的敌人。

敌人………………?

斗篷人,不动了。

他背对着iǎ金,没有再转过身来。

他为什么不动?

也许,是因为那破损的斗篷已经裂开……

也许,是因为斗篷下露出的那只左臂,手臂上,那一道浅的不能再浅,连血丝都没有映出来的划痕……

……

…………

风,吹散了那破损的布片。

随着那黑è的布片伴随着阵阵的微风卷上半空,斗篷人右手中的剑,也是缓缓收缩,渐渐,消失在了他的右手之中。

这个举动很让iǎ金奇怪,但他不敢大意。他相信,自己面对的人绝对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既然自己在午夜十二点之前没有向他发起挑战,那么自己现在带给他身上的这道伤痕,也绝对不可能成为自己重获自由的理由!

所以,他警惕着,捏着剑和刀,警惕……

“呜!”

下一刻,这个斗篷人突然从远处出现在iǎ金的面前,闪电般的一拳,轰中了他的腹部!iǎ金一愣,瞬间浑身疲软,双手中拿着的武器也被斗篷人顺手一抄,捏在对方的手里。

“咕呜……!咳……咳咳咳……!”

“你,可以走了。”

斗篷人捏着手中的剑和iǎ刀,缓缓说道。

“走……?咳咳咳……!你……你不是说…………?!”

iǎ金坐倒在地,瞳孔中的扩大开始缓缓变回原先的样子。他大声咳嗽着,心中充满疑惑。

“啊,我说过。午夜十二点之前,你能够给我带来伤痕,那么,你就重获自由。现在,你办到了。”

iǎ金简直不敢相信!这难道又是什么诡计吗?!

“这……不可能!虽然……我没有表……但我……还是有……时间概念的!我在……杀掉那头鬣狗……时……恐怕就已经……过了十二点!怎么……可能?”

“啊,是吗?那我不知道。”

斗篷人右手上的锁链开始蠕动,一些漆黑è的锁链开始盘绕着他手中的iǎ刀和那把断剑。与此同时,说道——

“至少,我以为现在还是十一点五十九分。那边的那个怀表,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什么?!”

iǎ金一愣,在咳嗽了两声之后,他转过身,走到刚才商人的骆驼们呆着的位置。果然!这里的沙地之中有一块怀表,这是……那个大胡子商人的怀表?而且……这块表停了!停了的时间……

十一点……五十九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