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年故事 065,冰雪覆盖的前路(1/1)

(闭嘴。)

不管暗灭说的多么动听,但它现在触动了白痴的“痛”。所以对于它的任何提议,只能迎来被否决的命运。暗灭愣了一下之后,哼了一声。留下一句“爱学不学,我还不爱教呢~~~”,就闭上眼睛,赌气不理白痴了。

先不管白痴,重新回到这里的木渎,他在听到戴劳报告的兵力总数之后,眉头立刻皱起。实力决定一切,巨大的人数差已经足以让任何的计谋都消弭于无形。更何况现在邪火等人拥有坚船利炮,如果真的想要将雄鹿帝国的人全部杀光,简直是轻而易举。

“邪火……你想……”

“哎,慢着。我和你之间已经是君王与君王之间的关系。你凭什么直接叫我的名字?”

木渎强行忍下肚子里的一口淤血,片刻之后,才喃喃道:“那……暗鹿国王,您……想怎么样?”

邪火冷笑一声,说道:“很简单。今天,暗鹿帝国刚刚成立,我也不想一成立就对自己昔日的属国进行大屠杀,让以后的建国纪念日同时也变成你们的大型追悼会。念在你我兄弟一场,我也不杀你了。但是虽然你可以活下去,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立刻离开这座沙拉城。离开,‘我’的领地。”

“你——!”

听到这最后的一句话,木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但邪火还不等他骂出口,立刻大笑道——

“从现在开始,暗鹿帝国接手原雄鹿帝国的所有领土。东到狂野山脉,西到死亡沙漠的边缘。南到禁忌之海,北至黄金海滩,一概划入我暗鹿的领土。所以,你这个雄鹿帝国的国王怎么可以在我的领土内称王称霸?所以现在,请你离开沙拉城,滚出我的领土。不然的话,我会立刻以侵犯领土的罪名,宣布我们之间正式进入战争状态!”

白痴低下头,思考着。邪火所说的领土正是雄鹿帝国现在的边界线。如果说这些地方全都归暗鹿的话……那么雄鹿……岂不是等于亡国?

“你……是故意的吗?”

木渎的拳头紧捏,指甲几乎嵌入肉中。

“你的这种做法……和将雄鹿完全覆灭……有什么区别?!”

“不不不,别误会,我说过,念在兄弟一场,我会给你留条后路的。风吹沙这个首都我给你留着,这座最坚固的城市就是雄鹿帝国最后的领土。那地方被冻得严严实实的,我不想要。你既然那么在乎他,你就自己去拿吧。我不介意。”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难道要我用区区三千多人去攻打风吹沙?!”

“呵,我管你用多少人。反正你不是本来就志在取回吗?而且,你身旁的那位公爵大人应该会身先士卒,主动承担下这个责任的,不是吗?”

“你……你……!!!”

“哈哈哈,放心吧,我相信你身旁的那位公爵大人一定能够成功的。不过,即使 他不成功也不要紧。在你身旁的那些人中,终有一个人会帮助你解救风吹沙。但能不能找出他,能不能重用他嘛……呵呵,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木渎已经是气急败坏了,戴劳此刻也是咬牙切齿,望着邪火的眼神已经不能单单用憎恨来形容了。这三番五次的侮辱,他戴劳?古德塞发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终有一天,要让这个小看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邪火的话白痴自然也听到了,就和以往一样,他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即使是当邪火的眼睛朝这边看过来,寻找什么的时候,也是故意躲到人群的后方,不被看见。

邪火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不过想想,也算了,那个人应该也不可能跟着自己一起背叛吧……在风吹沙,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办,根本就不可能和自己一起走。既然如此,那就等以后有缘的话,就再见面吧。

“只希望,下次见面不要是在战场上……”

“陛下,您说什么?”

“啊,没事。”

邪火抹了抹鼻子,回避了臣子的询问。随后,他的目光再次变得严厉,对着那总共不到一千人的人群,大声的说了一句话——

“现在,请原风吹沙的所有人,在一个星期之内全数撤离沙拉城。违令者,将被视为侵略行动,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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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咕噜,咕噜。

车轱辘,在地面上发出声响。载着那些辎重物事,慢慢的驶向前方。

一个星期的时间转瞬就过去了。撤离行动,也在暗鹿帝国的威吓下,迅速的进行。

白色的昂首雄鹿旗从沙拉城的中央岛屿行政官的旗杆上降下,黑色低首战斗雄鹿的旗帜则是在这一刻升起。

同时,暗鹿帝国大张旗鼓的向外宣布,一个星期之间,雄鹿帝国分裂,暗鹿帝国接手雄鹿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领土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悲伤大陆。

对于这个消息,有人忧愁,有人叹息。也有人喜笑颜开,有人欢呼雀跃。

但不管怎样,这已经成为了事实。暗鹿帝国的崛起,以及雄鹿帝国只剩下那个被冰封,还有待解救的风吹沙的事件,一时间成为了悲伤大陆上最大的消息。成为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近一个月前,雄鹿帝国有一万人从风吹沙逃出,来到沙拉城避难。在这一万人中,有接近三分之一以上都是伤员。这次撤离,许多的伤员都不得不留下。再加上许多人看到雄鹿的气数已尽,已经不太想跟着木渎回到那不知还有没有救的风吹沙,所以已经全部叛离,归入暗鹿的国籍。而原本戴劳计算的一千人的沙拉城士兵也是自然而然的归入暗鹿,那五百多名民兵也叛变了大半。

最后成行的,也只有一些依旧对木渎保持忠诚的子民,再加上戴劳那区区两千人的私人佣兵,总计不过三千多一点点,踏上了前往风吹沙的道路。

世事无常吗?

有的时候,世事就是这么无常,让你觉得好笑,却又哭笑不得。

区区的三千人分批次上了前往风吹沙外围的魔导列车,望着那沙漠的星空,木渎,真的有一种想要笑出来的感觉。

时间,已经进入了六月。

这趟风吹沙拯救(自杀)之旅结束之后,这个六月到底会不会成为列车上所有人的最后一个六月呢?

这,恐怕就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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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魔导列车在沙漠上飞驰。

与以往前往风吹沙的魔导列车不同,车上已经没有了回家的那种喜悦。

今次,这里承载着的却是一群被赶出家门,已经无家可归,不知下一刻自己到底还能不能活下去的可怜人。

今晚,列车停了下来。

因为再过两天,列车就会看见风吹沙。为了做好确切的准备,今晚的列车需要休息,上面的所有乘客都需要进行一下调整。包括木渎自己,他,也是现在最需要调整的人。

“把所有的酒都拿出来!”

月光下,沙漠上。木渎取下头上的皇冠,随意的丢进自己的旅行包,转而从里面取出一瓶黑啤酒。

看到木渎这副样子,其他的臣子和平民不敢怠慢,纷纷将从沙拉城拿出来的酒精取出。尽管,这些酒已经恶劣到一塌糊涂。

“好!今晚,我们就在这沙漠上开一场派对!明天白天我们好好的睡一觉,等到了晚上,我们就要进攻风吹沙!来,所有的成年人都给我下来,都给我……喝!”

孩子们被他们的父母留在车上,其他人则走下车,唯唯诺诺的端起酒杯,坐在冰冷的沙子上,喝着这些难喝的黑啤酒。

篝火烧了起来,从天空望下,浩瀚的沙漠上出现了无数个温暖的小点。在这些弱小的火苗旁边,围坐着那些无家可归的人,闷声不响的端着酒杯,一口一口的喝着。

白痴也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他接过其他人端来的酒杯,又转手装作传递似的递给别人。随后,他取出自己的杯子,倒出自己准备的水,慢慢的喝了起来。

小面包也抱着小杯子,望着白痴。是被周围的气氛感染吗?小丫头的神色充满了担忧。白痴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拉起毛毯,裹住她的身体,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木渎灌了一杯又一杯,最后,他干脆扔掉杯子,直接举起酒瓶就往嘴里灌。看到这一幕,戴劳只是冷笑一声,没有反应。但旁边的一些忠诚的老臣子却看不下去了,连忙上前劝道:“陛下!您……您还是少喝一点吧!这样喝下去,可伤身体啊!”

现在的木渎又怎么会听人劝?他一把推开那个老臣子,大声道:“喝死?你这个无礼的家伙,你是在咒我死吗?!我死了,你就好投奔那个背叛者了,是不是?!”

周围原先还有的一些劝酒声立刻停息,变得鸦雀无声。

“陛下……属下……属下哪里是这个意思?属下只是……”

不容这个臣子说下去,木渎直接拔出腰上的剑,直接抵住了对方的胸口。这一下,那个老臣立刻被吓坏了。他的双手不断地摇着,嘴角抽搐,连话都不敢说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里的每个人其实都巴不得我死!”

木渎似乎醉了。他瞪着眼睛,捏着剑的手因为酒精的左右开始有些颤抖。

“你们每一个……每一个都打从心底里不服我,是不是?!没错!我的确没有什么治理国家的才能。我只会战斗!你们每一个都觉得,我只是因为是长子才继承了王位,其实我压根就没有这份能耐!对不对?!你们其实都觉得邪火那家伙其实才最有才能,这个王位本来就应该由他来继承,对不对???!!!”

那名老臣只能摇头,什么都不敢说,动也不敢动。四周的人见木渎如此愤怒,知道自己一旦劝,那接下来成为矛头的立刻会变成自己。几个人见情况不妙,连忙跑到旁边的戴劳这里,想叫戴劳去劝说。但戴劳却是将酒杯一推,摇晃了几下之后,就酒力不支醉倒了。至于他是真的醉倒了,还是已经懒得去理这个已经失去一切的雄鹿国王,那就不得而知了。

“一年……只不过才短短的一年!”

木渎的手颤抖着,身子也在颤抖。他的眼睛里蕴含着一些平时看不见的委屈泪水,声音里面充满了哽咽。小面包拉了拉白痴的胳膊,示意了一下那个被剑尖指着发抖的老臣子,白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去年……父王被刺身亡,我在临危之时受命登基。随后,在我还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三国侵略战就爆发了!我率领举国之力抗击敌军,保卫父王好不容易留下的国土……可是……可这才不过一年!父王逝世才不过刚刚一年!雄鹿帝国呢?雄鹿帝国现在在哪里?昔日悲伤大陆上第四大的强大帝国,现在竟然只剩下三千多人,两千不到的兵力,连居无定所的地方也没有?!”

“我的管理到底是怎么了?我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做错了?为什么在短短的一年内就变成了这样?我是一个纨绔的国王吗?我是一个不理政事的国王吗?为什么我这么努力的想要守护父王留下来的雄鹿,可上天偏偏要我做一个亡国之君?!”

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过沉重,太过艰难。没有人能够体会木渎此刻的心情。他豁出一切,不断地努力,努力,再努力。为的其实很简单,他只是想要守护雄鹿……守护他的父亲留下来的遗产,保护这个好不容易才从连年战乱的混乱中走出来的美丽国家。可即使他的愿望有多么的简单,现在,想要实现,却又是如此的困难……

他扔开剑,将地上那个臣子扶起,拍去他身上的沙尘。那个老臣不太理解木渎的意思,依旧浑身哆嗦,不敢动弹。木渎在替他拍完衣服之后,随手抄起两个酒瓶,将其中一个塞到他手里,随后用自己的酒瓶碰了一下他的酒瓶,二话不说,仰头就开始喝了起来。

酒,可以让人忘却烦恼。

酒,也可以让烦恼更为深沉。

原本温柔的银色月光,此刻看起来却显得有些凄凉。浩瀚无边的沙漠上,吹来的风,又是如此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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