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见过辰王!”还未到早朝的时辰,众位大臣则是呆在平日里议政的偏殿中,见辰王踏进门槛,纷纷朝着江沐辰行礼!
只是相较于平日的平静,今日殿内却显得有些压抑,众臣的脸上均是凝重的表情,唯有几位重臣依旧是面色平静的坐在一旁,一面品茗一面欣赏着其他人的表情!
对于旁人的行礼,江沐辰早已习以为常,面色冷峻的走到最前方的座位上缓缓坐下,宫女立即奉上香茶,随即无声有礼的退下!
“王爷,您可听说了?”此时,曲炎则是小心翼翼的走到辰王的身侧,旁敲侧听的低声询问着江沐辰,脸上虽露出担忧的神色,但眼底的幸灾乐祸并非他极力的隐藏便能够躲过江沐辰的眼神!
“听说什么?曲尚书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吞吞吐吐了?难道是户部账上出现了疏漏?”江沐辰岂会看不透曲炎的小心思,不过是楚飞扬拒绝与南寻和谈一事,曲炎便以为这点小事能够影响楚飞扬在朝中的威信?若非早预留了一手,楚飞扬岂会这般大胆?更何况,当初楚飞扬可是接下了圣旨,奉命前去南寻和谈,此事若是谈不下来,不但是对楚飞扬能力的一种侮辱,更是变相的抗旨!楚飞扬那般精明的人,岂会看不透这一点?只怕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这群等着看楚王出丑的人,只怕是要失望了!
曲炎小心的观察这辰王的语气脸色,见与平时那冰冷的模样没有差别,悬着的心不由得微微放松,随即靠近江沐辰一些,这才开口“今儿个一早幽州传来急报!楚王此时正拒绝与南寻和谈!王爷,这楚王是不是疯了?皇上派他去南寻便是要促成和谈,他竟在这个时候拒绝和谈,这万一若怒了南寻,两国之间发生战事,这银子可就如流水般往外流了!咱们西楚经过去年与北齐一战,又加上封妃大典、和顺公主和亲一事,国库已是日渐见肘,万一再发生战事,当真是负担不起啊!更何况,楚王此行亦是国库拨款,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曲炎并未指责楚飞扬的抗旨不尊,只是以他户部尚书的身份阐明户部账面上的事情,紧皱的眉显示出他对西楚国库财政的忧心,全然一副为朝廷打算的大公无私的模样!
江沐辰却是端起手边的热茶,面色平淡的轻抿一口,即便曲炎说的这般动情,可依旧无法掩饰他内心对楚飞扬等人的抹黑!
奈何,这曲炎狡猾有余,聪明不足!
楚飞扬此次之所以奉旨前往南寻,则是解决虎威将军惹出的祸事!
那吕鑫可是玉乾帝的人,曲炎这般抹黑楚飞扬,岂不是间接的指责吕鑫,等于是无形的打了玉乾帝一耳光!
搁下手中的茶盏,江沐辰厉目一扫此时偏殿中的众臣,只见海沉溪面色沉静的坐在一旁,曲凌傲则是与曲长卿坐在海沉溪的对面,两人同样沉静如水让人看不出情绪的波动!
端王径自坐在他的另一边,却也是不言不语只顾喝茶!
六部尚书中除了曲炎与曲长卿,其余的则是依次坐在这几人的下首,只是相较于其他几人的沉稳,他们的脸上或多或少的有些凝重,微微紧绷的脸上显示着对此事的重视!
至于其他的官员,则是散落的站在偏殿的各个角落,纷纷极小声的议论着!
“曲尚书想说什么?想向圣上指出楚王抗旨吗?你莫要忘了,楚王是为了谁才去的南寻?”出乎曲炎意料的是,今日辰王竟是为了楚飞扬说话!
只是,待惊讶过后,曲炎便缓过神来,与其说楚飞扬是为吕鑫收拾烂摊子,不如说是为玉乾帝收拾烂摊子,自己若是冒然的弹劾楚王,只怕届时倒霉的却是自己!
幸而得到辰王的指点,让曲炎在惊出一身冷汗时,心中却又不禁有些庆幸,幸亏自己在上朝之前先询问辰王的意见,否则一会在大殿之上便要出丑了!
“多谢王爷提点!下官受教了!”深深的朝着江沐辰行了一礼,曲炎则是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眼底萦绕的精明却是再次的浮上眼眸,再次小声的开口“王爷,今日秦相又是请了病假!”
而江沐辰却只是淡漠的点了下头,随即不再开口!
曲炎见辰王面色有些冷淡,便也不再自讨没趣,随即走到尚书之位,见唯有曲长卿身旁的位置空着,便冷笑着坐下!
注意到曲炎眼中的得意,曲长卿却是目不斜视的端坐其位,丝毫没有受到曲炎挑衅的影响,沉稳大气之势,让曲炎眼底划过一丝厌恶,随即阴阳怪气的开口“侯爷与曲尚书想必也知晓楚王一事了吧!”
其余人一听曲炎的话,目光均是投向这边,只见曲家的三个男子同坐一起,只是曲侯爷与刑部尚书面色平静,而户部尚书则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便知这是辅国公府内部的事情,众人没有兴趣也没有胆子参与其中,纷纷又转开了视线,沉默的等候一会的早朝!
“户部尚书这是认为自己有资格管楚王的事情?”曲长卿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则是直接置对方于无话可说的境地!
楚王位列亲王之列,而户部尚书仅仅是二品大员,孰轻孰重,曲炎再糊涂也不会弄错两者之间的份量!
曲长卿此言不过是提醒曲炎莫要贪图一时口头之快而惹出祸事!更何况,此时殿内坐着的辰王、端王亦没有开口对楚飞扬的事情加以评论,曲炎又有何资格公然的谈论?
被曲长卿顶了回来,曲炎面色略显难堪,却也知自己若是表现的太过,只怕会与当时的苏源一般落得头身分家!
更何况,方才自己已是试探过辰王,对方却似乎没有借由此事大做文章的意向,这让曲炎不得不好好的沉思一番!或许辰王今日的沉默,是与云千梦有着莫大的关系,毕竟楚王一旦获罪,身为楚王正妃的云千梦自然是难逃其咎!而辰王的沉默,只怕是为了那个云千梦那个丫头!
心思已是翻了几番,曲炎一时间沉静了下来,不再开口,心头却是揣测着各方势力一会在大殿上会如何回复玉乾帝!
“上朝!”短暂的安静后,殿外响起太监的高呼声!
只见所有人分列而站,由辰王、端王、云玄之等人领着,迈着宫廷步伐朝着金銮殿走去!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待众人列班站好,玉乾帝则在余公公的搀扶下沉稳的迈着步子踏着红毯走向九五之尊之座,百官立即行跪拜大礼,行礼之声响彻大殿,直冲云霄!
“众爱卿平身!”走上玉阶,玉乾帝立于龙案之后,双手微微抬起,朗声威严开口!
“谢皇上!”齐声站立起身,百官静立于原地,等着玉乾帝开口!
玉乾帝双目淡然的扫视了百官一眼,见最前面的几人面色冷静不见波澜,而后面有些大臣的脸上则是微微浮现忧色,这才缓缓开口“想必众卿均已得知,楚王自前几日开始,便已拒绝与南寻和谈一事吧!”
众人没想到玉乾帝开口便提到楚王一事,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回答!
毕竟,楚王在朝中声望过大,若是此番指出楚王之错,只怕也未必能够撼动楚飞扬在朝中的势力!
但若是任由楚王这样以公徇私,只怕亦会得罪玉乾帝,毕竟他们领的是朝廷的俸禄,是玉乾帝的朝臣!
一时间,大殿之上静如子夜,绣花针落地亦能听见清脆的响声!
玉乾帝见自己的这般朝臣又开始装聋作哑,眼底不禁划过寒意,声音却是平和的开口“众卿但说无妨!此次楚王乃是奉命前去南寻议和,但却不想那南寻国公主竟是胆大妄为,企图置楚王妃于死地,这也难怪楚王动怒!只是,楚王夫妇恩爱有加实为我朝典范,但若公私不分延误朝中大事,可就另当别论了!”
玉乾帝一件事说两种话,一则是赞扬楚王夫妇感情身后,二则却是暗指楚飞扬公私不分,竟为了自家后院之事而延误朝中的大事!
语毕,只见玉乾帝的目光特意在辰王的脸上停顿了下,见今日江沐辰始终冷静异常,不似往日急着找寻楚飞扬的错处,满面的平静倒是耐人寻味!
听之玉乾帝方才的话,众臣心中微微有些明了,皇上虽然欣赏楚王为妻动怒,但却不赞同楚王为妻放松国家大事!
毕竟,在所有人心中,男子应当以国家社稷为重,可楚王这样因公徇私当真是实属少见,更何况这是两国之间的大事,岂能任由他妄意为之?
但玉乾帝的话却让曲凌傲与曲长卿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皇上方才那番话,虽没有明确的指出楚王为了梦儿而耽误国家大事,但却明显让众臣心中明白此事的确是楚飞扬之过!一名胸怀大志的男儿,岂能被女子阻断了脚步,更何况楚飞扬代表的是西楚,更不应该做出这般轻率的举动!
此时虽还没有大臣站出列指责楚飞扬之过,但曲凌傲与曲长卿却知,恐怕玉乾帝是想借由此事破坏楚飞扬在朝中众人心中的威望吧!
“皇上!臣有话说!”曲长卿自己父亲的暗示,随即朗声开口,亦是稳重的站出列!
“说!”收回看向辰王的目光,玉乾帝见是曲长卿,便微点头示意他开口!
“是!”沉吟片刻,曲长卿这才缓缓开口“皇上,此次是南寻国公主有错在先!自古两军对垒不斩杀使者,更何况楚王与王妃此次是奉命前去和谈,且两国之间并无战事,但南寻国公主竟是设计谋杀楚王妃,这亦不是楚王后院之事!这件事足以呈现在朝堂之上,明显便是南寻不把西楚放在眼中,竟对楚王妃暗下杀手!楚王若在此时还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出入南寻皇宫与之和谈,那楚王颜面何存?西楚颜面何存?难道我们的百姓遭人杀害,我们还要与敌人把酒言欢吗?更何况楚王妃亦不是平明百姓,此次出使南寻,她便是使者,岂有让南寻这般欺负的道理?”
曲长卿微皱眉头沉声说出自己的观点,却是切中要害!
岂有挨打还不还手的道理?更何况西楚实力本就强于南寻,何必如此畏惧南寻?
百官听之,亦是微微点头,直觉的这刑部尚书言之有理!
玉乾帝见曲长卿义正言辞的模样,却没有动怒,原本严肃的脸上微微一笑,淡然出声“刑部尚书,朕知楚王妃是你的表妹,你有所偏袒亦是人之常情!但你可曾想过,即便南寻再不如西楚,两国一旦因为这样的事情发生战事,遭殃的则是两国的百姓!更何况,南寻亦没有尔等所认为的那般不堪一击,那南寻的摄政王亦是个能文能武之人,足智多谋不说更是孰知兵法,虎威将军几次在此人手上吃亏,可见尔等还是不要妄自称大,免得将来后悔莫及!况且,若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发兵南寻,你们让西楚的百姓如何看待朝廷?”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响起窃窃私语之声,众臣亦是矛盾非常,一面是面子问题,一面则是江山社稷稳定的问题,冒然的出兵南寻,的确会引起百姓的反感,若战线拉长,百姓赋税定会加重,没准没有攻下南寻便又要开始面对自家百姓的反抗了!
“皇上所言极是!但此事亦是虎威将军所引起!若非他冒然举兵想攻占南寻,亦不会出现如今让皇上进退两难的局面!皇上方才这一番为百姓着想的言论,当真是让臣感动不已,但虎威将军的所作所为竟是与皇上的意愿相违背!此次楚王回来,还请皇上严惩虎威将军,免得此人拥兵自重而忘了皇上平日里对臣等的训斥!”却不想,始终沉默的辰王竟在此时开口!
他并未就楚飞扬的举动进行评论,而是紧揪着吕鑫一事不放!
那吕鑫本就是玉乾帝的人,他能够胆大妄为到举兵攻占南寻,一则是此人原先在南寻手中吃亏想要讨回这笔帐,二则怕也是玉乾帝平日里的放纵!
且江沐辰说出此话,便是指出虎威将军为了一己之私而不顾西楚的黎明百姓,不但承接上了玉乾帝方才那番大义凛然的话,更是断绝了玉乾帝想为吕鑫脱罪的后路,用玉乾帝自己的话,堵住了他的口!
辰王此言一出,朝堂上原本交头接耳的声音顿时销声匿迹,众人瞬间低下头重新站好,不再参与辰王与皇上之间的对话!
玉乾帝即便是等着辰王开口,却也没有料到他竟说出这番话来!
看似是执意要惩罚吕鑫,可实际上却是帮着楚飞扬!
这让玉乾帝那隐藏在旒冕后的双目顿时闪过一丝狠光,看来他之前的话在江沐辰的心中并未产生效果,亦或者,这辰王对那楚王妃当真是动了真情,竟在朝堂之上替楚王说话!
“辰王可知,那南蓝公主为何有此行为?若是楚王妃贤良大度愿意与南蓝公主共侍一夫,也就不会发生今天这般让人头痛的事情!”玉乾帝却是惊出惊人的爆出这样一个内幕!
殿内众人顿时面现震惊,他们只知南寻国公主设计陷害楚王妃,却不想这里面竟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如此说来,这一切,不过是楚王妃自己招来的?人家堂堂一国公主愿意与之同享楚王,她却是出言拒绝,难怪会惹得公主大怒,这才狠下杀手!
“难道就因为不遂了那公主之愿,便要对楚王妃狠下杀手吗?这是何道理?看来,那南寻国的公主当真是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之人!若是此女来到西楚,还不知会掀起怎样的风波!皇上倒不如说楚王妃慧眼识人,认清了那南寻公主的真面目,这才替楚王拒绝了她!况且,楚王妃拒绝南寻公主实属正常,南寻向来神秘,万一那公主包藏祸心来到西楚,届时出了事情,威胁到皇上的安危,岂不是引狼入室?如此说来,楚王妃倒是为西楚杜绝了潜在的危险!”殊不知,看似沉默寡言的辰王,今日竟是字字珠玑,能言善辩的让大殿上所有的大臣纷纷刮目相看!
而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这辰王今日竟是铁了心的替楚王与楚王妃开罪!
只是,却不知皇上听完这番话,会有何反应!
云玄之则在此时微微侧目看了辰王一眼,只见他一如既往的冰冷表情,只是在提及云千梦时,眼底稍稍划过一丝暖意!
就因为这一丝稍纵即逝的暖意,让云玄之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
若今日连辰王亦是要严惩楚王与楚王妃,那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一旦楚飞扬倒了,首当其冲被连累的便是自己,幸而那辰王对梦儿还是有些感情,否则今日这一关可是难过了!
而自己作为楚王妃的父亲,自然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言相助,否则便会如那曲长卿一般,被玉乾帝堵的无话可说,届时更是多了一条‘包庇’的罪名!
“皇上,臣亦是觉得辰王所言有理!这本就是两国之事,但那公主竟是为了私怨而谋杀楚王妃,不但是不尊重此次出使的楚王夫妇,更是亵渎了我朝和谈的用心!”见玉乾帝与辰王两人陷入僵持之中,此时端王却是突然开口“且楚王此次前去南寻的目的便是和谈,又岂能放着国家大事不管而想着与那南寻公主之事?况且,此时楚大人依旧是卧病在床,岂有父亲病重,而儿子娶妻的?”
见端王站出来打圆场,玉乾帝的面色微微好转,目光不再凌厉阴狠,只是音色依旧带着不悦“端王所言倒是有理!只是如此僵持却不是长久之计,众爱卿可有良计?”
被玉乾帝问到,所有人又开始低头不语,心中纷纷揣测着圣意,不明白玉乾帝到底是想罚楚王还是有其他的用意!
“皇上,幽州八百里加急文函!”这时,余公公则是在玉乾帝的耳边轻声提醒着!
“幽州八百里加急文函?谁书写的?”闻言,玉乾帝厉目一扫身旁的余公公,心中却是划过韩少勉的名字!
“回皇上!是楚王亲笔书写,上面加盖韩侍郎的印章!传令官正侯在殿外!”见玉乾帝似有迁怒的模样,余公公则是立即低下头据实以报!
“宣!”语毕,玉乾帝却是似有若无的扫了端王一眼!
“卑职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那传令官听到通传之声,立即背着文涵跑进大殿,低头便朝着龙座上的玉乾帝磕头行礼!
余公公则是立即走下玉阶,从他的手中接过那封好的文涵,随即快步走回玉乾帝的身边,恭敬的把文涵放在龙案上!
玉乾帝收回目光,看着文翰上龙飞凤舞的大字以及韩少勉的印章,便面无表情的拆开,随即阅读里面的内容!
众臣纷纷立于大殿之上等候玉乾帝说出文涵的内容,却不想等了半饷,也不见玉乾帝开口,心中不免有些恐慌,难道南寻又出现了其他的变故?
而此时玉乾帝却是执起手边的毛笔,在文涵上朱批了几句,便让余公公把文涵交给那传令官!
“众爱卿还未回答朕的问题!此次楚王一事该如何解决?”就在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传令官退出大殿之际,玉乾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曲炎见辰王已是开口替楚王开口,此时又见玉乾帝问起,便大着胆子站出列,试探性的开口“回皇上!据闻那南寻国凤景帝已经下命贬南蓝公主为庶人,也算是给楚王一个交代,不如此事便大事化了,免得再生枝节!”
听着曲炎的提议,玉乾帝则是微点了点头,复而开口“还有其他的提议吗?”
曲凌傲则在此时站出列,朗声道“臣斗胆请问皇上,方才楚王的折子中,是否已提到解决的法子?”
玉乾帝前后情绪虽不大,但从此时他耐心等待众人回答的表情便可看出,楚王方才的文涵中,定是提及了让玉乾帝满意的解决方案,否则他不会轻易放过方才紧揪着的问题!
曲凌傲这一番揣测圣意却是猜的极准,只见他的话音还未落地,大殿上便响起玉乾帝的朗朗笑声!
“曲爱卿可真是神机妙算!楚王的文涵中,的确是涉及到解决是办法!只是,想必与众爱卿所想相差甚远!”玉乾帝心情竟是大好,满面满意的表情“想必众位爱卿方才心中所想要么是让楚王退一步,要么便是带兵攻占南寻吧!”
语毕,果真看到大部分的大臣低下了头,可见玉乾帝是说对了!
“而方才楚王的文涵中,却是提到附属国!若是以此次事情为出发点,在不耗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下,让南寻成为西楚的附属国,岂不是大快人心?”作为帝王,岂有墨守成规的道理?开阔疆土,才能成就霸业!
尽管传到玉乾帝手中的疆土已是四国中最辽阔的,但又有谁会满足现状?又有哪一位帝王不愿一统天下?
因此在看到楚飞扬的文涵后,玉乾帝心情大好,况且相信以楚飞扬的能力,定不会让他失望!
而此时殿内众臣的表情却是五彩斑斓,尤以辰王最为明显,他可以肯定,楚飞扬这一次绝对是故意的!
以他的能力,又岂会让吕鑫的折子先传到玉乾帝的手中?
只怕他是猜中了吕鑫禀报的内容会在朝中掀起争执,这才故意往自己的文涵晚到一步!
而楚飞扬的目的,只怕则是为了让玉乾帝更加容易接受让南寻成为附属国!
毕竟,这样比直接派兵攻占南寻要省事,则是一场没有伤亡的硝烟之战!
而自己竟是关心则乱,为了云千梦而为自己的敌人说情!
思及此,江沐辰眼底划过一丝懊恼,只怕这满朝文武包括玉乾帝,均是被楚飞扬摆了一道吧!
“微臣恭贺皇上!”云玄之趁着玉乾帝心情大好,立即出声恭贺!
其余大臣随即收起心底的想法,随着云玄之齐声道“臣等恭贺皇上!”
“皇上,如今秦相身染重病,只怕短时间内不能担当起左相一职,不知皇上有何示下?”看眼自己身旁空着的位置,云玄之再次开口!
秦霍年纪本就是朝中最长,如今病了只怕也是难以根治,即便是勉强上朝,也是办不了事情!
倒不如趁机换下秦霍,改有其他人顶上,这对于云玄之而言,却也是一件喜事!
见云玄之提及秦霍的事情,玉乾帝的目光则是往大殿门口的位置扫了一眼,随即皱了下眉头,对身旁的余公公交代道“让太医院首亲自去秦府为秦相看诊!至于左相一职,暂且还是由秦相担着,待朕考虑清楚再议!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就退朝吧!”
语毕,便见玉乾帝自龙椅上站了起来,领着余公公走下玉阶,朝着后宫而去……
“臣等恭送皇上!”
见玉乾帝离开,众人不由得送了口气,而辰王的脸色却是凌冽含冰让人不敢靠近!
海沉溪随着众臣转过身走出大殿,扫向辰王的眼中带着一丝讥笑,今日朝堂之上,辰王可真是做了一回小丑,苦心相帮,可人家却是早有打算!幸而自己方才没有多言,否则亦是会出丑!
“海郡王心情很好?”心头虽懊恼,却并不影响辰王对四周状况的观察!尤其海沉溪那满眼嘲讽的模样,更是勾起他心底的怒意!
“王爷说笑了!本郡王何德何能敢嘲笑王爷!”迎着殿外的朝阳勾唇一笑,海沉溪笑的极为内敛,却又带着一丝睿智!
“海郡王可是海王最珍爱的儿子,岂能用‘何德何能’来形容?只是本王倒是好奇,海王府此次竟没有落井下石!”楚飞扬拒绝了海恬,让海恬远嫁北齐,想必海全心头亦是恨着楚飞扬与云千梦,却不想这次海全竟没有授意海沉溪打击楚飞扬!
闻言,海沉溪却是洒脱的一笑,不知是因为辰王猜对了还是猜错了,海沉溪这一笑却是包含着让人猜不懂的情愫在里面!
“王爷,海王府路途遥远,本郡王先行一步!”语毕,便见海沉溪接过侍卫牵过来的马翻身上了马背,随即朝着宫门口奔去!
辰王看着海沉溪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又见余公公果真是领着太医院院首走向宫门,便也接过宁锋牵过来的马朝着辰王府而去!
而此时幽州驿馆内,韩少勉却是来到东苑,与夏侯勤、容云鹤共坐一桌!
“想不到容公子竟会来到幽州!”容家身份特殊,尽管韩少勉愿意相信楚王,但还是小心为上!
容云鹤则是坦然的接受韩少勉审视的目光,眼神毫无闪躲的与韩少勉凌厉的视线在半空中相触,随即才缓缓开口“能有机会在幽州发展,容家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希望韩大人能够明白!”
说着,容云鹤执起摆放在桌上的茶壶,为三人依次斟满了茶,径自端起面前的茶盏,神态淡定的喝了一口!
“容家为皇商,又何必在意幽州?”韩少勉怎么也忘不了,那日看到容云鹤自东苑中冲出来想要询问习侍卫有关楚王妃的那一幕!
想必此次容云鹤前来幽州是以为了协助楚王与楚王妃吧!
“哎呀!本王子整日面对云鹤这个木头桩子已经够无趣了,却不想韩侍郎此时竟又板起了脸!不知道笑一笑十年少吗?更何况你们二人年纪又不大,为何要学着朝中的那帮老学究呢?”夏侯勤眉头一皱,眼底闪过精光,随即出言帮着容云鹤“皇商也是要衣食住行的!不开拓自家的领域,怎能保持屹立不倒?万一容家不行了,不能按时向朝廷缴纳银子,连累的可是容府满门!对不对,韩侍郎?”
面对夏侯勤,韩少勉总是保有一份敬重,这位夏侯族的王子可不是纸糊的人物,与自己前来幽州的路上,更是让他见识了夏侯勤的毅力!这也是夏侯族能够成为洛城各族领袖的原因!
见容云鹤始终是超凡脱俗的模样,只是那头黑发却是让韩少勉微微有些闪身,随即放缓口吻“希望容公子不要介意!本官也只是例寻询问!”
闻言,容云鹤则是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转向韩少勉那张过于正直的脸,淡然道“此次前来幽州,便是受楚王与王妃所托!韩大人在幽州数日,想必对其中的状况亦是有所了解,幽州官员均是官官相护,即便想插手,只怕也是很难找到机会!那谢家有了他们的掩护,自然是风生水起!与其僵持着,不如让容家试一试,或许能够有新的突破!”
容云鹤此言一出,夏侯勤面色顿时一变,他没有料到容云鹤会说出实情!
只见夏侯勤眼神略沉,双手则是摆弄着面前的茶盏,看似闲情逸致,实则蕴满玄机!
韩少勉亦是没有料到容云鹤会实话实说,眼眸深处的诧异显而易见,但见容云鹤从方才开始便毫不躲避的神色,便知容云鹤是向自己交了底!
一时间,韩少勉心头却是有些摇摆不定!
容云鹤的真话等于是把他拉入了楚王的阵营,而这一切,虽说可能与楚王无关,却也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容公子难道不怕本官把这一切都呈报朝廷?”不得不说,此时的韩少勉是佩服容云鹤的胆量的!
却见容云鹤舒雅一笑,俊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仙化的笑容,随之反问道“韩大人对幽州的事情心中有数,对南寻与虎威将军的事情亦是心如明镜,否则又岂会协助王爷办事?且云鹤只是前来经商,却不曾触犯西楚的律法,韩大人即便是想呈报朝廷,想必也要找一个好的借口!”
“况且吕鑫虽去了南寻,但他手下第一副将却是留在了幽州,韩大人一面要应对吕鑫的人,另一面又要调查谢家,本王子不认为一心二用能够完美的完成所有的事情!倒不如官对官、商对商,咱们各自发挥所长,岂不是两全其美?”夏侯勤缓缓道来,分析亦是头头是道!
韩少勉虽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但此时却也不得不佩服面前的二人,一个是容家的嫡长孙,精明之处早已是看穿了此时的局势,一个则是夏侯族的王子,强悍的提出一分为二的法子,倒是让韩少勉心头有些蠢蠢欲动!
“不知韩大人意下如何?”容云鹤却不勉强韩少勉答应,毕竟有些事情均是随缘,他并没有资格要求他人完全听命于自己,只是尽量的为云千梦楚飞扬拉拢人才!
“容公子是想知道谢家在官府手中购得多少玉矿吧!”能够被玉乾帝看中,韩少勉自然也不逊色,既然已经知晓了他们的盘算,更何况他们亦是有共同要对付的人,何不联手,免得让他面对那些让人头痛的账本!
闻言,容云鹤则是与夏侯勤相视一笑,两人放下手中的茶盏,脸上虚无缥缈的浅笑褪去,换上一抹真是的淡笑,这才缓缓开口“韩大人真是让本王子佩服,瞬间便猜中了我们的心思!”
这几日他们暗访多处,却没有摸清谢家到底有多少玉矿,而唯一有记载的册子则是存放在幽州的衙门里!如今韩少勉自己送上门来,他们怎能不好好的利用一番?
见方才老谋深算的两人,此时竟露出孩童般的笑容,韩少勉不由得也跟着一笑,随即摇头道“这个简单,我自会让人送来!只是,那册子我已经点看过一遍,只怕记载的数量与实际的数量相差甚远!”
“或许真正的册子,不是在楚府便是在谢家!”夏侯勤双眼放光,如今韩少勉站在他们这边,也省的他每日提心吊胆的担心被韩少勉发现自己的东苑中藏着人,更加的能够让他一展身手为姑母报仇!
“而楚大人如今昏迷不醒,只怕册子不会在楚府!但谢英萍绝不是简单的角色!只怕真正的册子早已经被藏匿了起来!”看着夏侯勤的表情,韩少勉便知他有心大闹一场,可幽州不是洛城,他人生地不熟很容易吃亏,必要的时候,韩少勉则是提醒他注意!
“此事自然是要好好的筹谋一番!”闻言,夏侯勤招手让二人靠近,三人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断提出新的提议!
南寻、驿馆内!
奏折送出去几日,楚飞扬便呆在驿馆几日,而虎威将军亦是每日守在驿馆内,跟着楚飞扬而动!
可这却是苦了南寻的官员,没想到南蓝公主的自作主张竟让他们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况下,如今南蓝已死,却依旧没有让楚王改变心意,朝中的气势一度极其低迷,凤景帝却又在此时宣布身子不适,近日的朝政大事均是全权交由摄政王处理!
“王叔可要好好的处理,不要辜负父皇的一番信任!”南鸿烨自南奕君身旁走过,语气之中的冷然让一旁的太监紧紧的压低了头!
而这时,一名侍卫却是快步走向南奕君,随即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却见南奕君瞬间便了脸色,二话不说便越过南鸿烨,朝着凤景帝歇息的殿宇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