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泽尔:“……”

你懂什么啊,他有种想哭的感觉。

这会儿正被齐佑宣搅和着,阮泽尔多少放松了点儿,却没想到齐承霖冷不丁的又问,“你叔叔没有孩子?

阮泽尔愣了下,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问他。

阮泽尔迅速看了眼齐承霖,目光颇有些哀怨。他以为这个话题刚才已经放下了呢,谁知道齐承霖又提了起来。

“听我爸妈说是有一个,但是从生下来就失踪了,这些年我们家一直都在找,但是线索不多,所以一直都没有结果。”阮泽尔说道。

本来这是家里的私事,他跟齐承霖不熟,大可以粗略带过的,但是阮泽尔也不是傻的,虽然在对错上,以及事实面前是一根筋的,但是其他时候脑子相当活络。

他知道齐承霖的身份与能量,想着说出来自己也不会掉块肉,如果齐承霖能看在阮丹晨和齐佑宣的面子上,能稍微帮点儿忙,也是极好的。如果觉得跟他的关系还没到能帮忙的程度,那他们家也只不过是维持原样,总归是不吃亏。

“什么失踪了?”阮丹晨和郑婶把菜端进餐厅的时候,听到阮泽尔在客厅说,“先过来吃饭,边吃边说了。”

于是众人都围着餐桌坐下,阮泽尔便把事情说了。

他知道的不详细,平时爷爷和父亲也没有特意对他说过,就是在餐桌上提起来的时候,他在旁边听着,听出个大概。

对阮克宇和常悦欢的过去他不清楚,甚至连常悦欢的全名都不知道,家里大人们聊天的时候,要么叫悦欢,要么叫弟妹。

他只知道大概的情况,便是叔叔意外身亡,婶婶当天难产去世,从此他的姐姐便不知所踪。

阮丹晨也知道这样找人实在是大海捞针,但也是问了下情况,齐承霖或许没空特意去找,但是万一有缘让他们遇到点儿消息也是好的。

可阮泽尔却挠挠头,实在是不知道更具体的,只好说:“这个我回去问问我爸妈吧。”

阮丹晨点点头,这个话题便过去了。

倒是齐佑宣吃着饭,突然看看阮泽尔,又看看阮丹晨,随即目光又落回到阮泽尔的脸上,目光打量。

“怎么了?”阮泽尔笑问。

“突然发现阮哥哥你跟我妈妈长的还是有点儿像的啊!”齐佑宣嗓音清脆的说道。

阮泽尔一愣,阮丹晨也愣了下,两人同时看向对方。

要说像,也不是多么明显,只是眉眼和脸型总有点儿相似,不若亲兄妹那样相似的明显,但也有些痕迹。

这样不相干的两人放在一起的话,外人便会想到三个字,夫妻相。

当然,在座的人倒是没人这么想。

阮丹晨噗的笑了一声,“我跟泽尔还真是挺有缘分的,都姓阮,长的也有点儿像。”

阮泽尔笑着挠挠头,却不敢说认阮丹晨当姐姐的话,怕被齐承霖误会。

齐承霖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黑眸从阮丹晨的脸浅浅的移到阮泽尔脸上,最终也没说什么。

……

周二,常静秋便又接到了柳容华的电话,即使柳容华还没说话,她也知道柳容华来电话的目的。

听到柳容华说:“你不是想要证据吗?你的亲生父母来了。”

常静秋咬牙切齿的说:“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这话以后你不准说。”

结果却只听到柳容华的嗤笑,显然是在耻笑她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

常静秋没再跟她多纠缠,问了时间地点。柳容华说那两个人今天上午十点来中到的,她已经把他们安排进酒店住着了。

听说女儿进了富贵人家,两人表示很高兴,也很激动,特别想见见女儿,十分迫不及待,于是连歇都没歇,就表示中午想要跟常静秋一起吃个饭。

常静秋心中满是厌恶,还没见面,脑子里就已经脑补出了一对贪婪夫妻的画面,便主动提了一个饭店,要在那里见面。

常静秋提的饭店位置比较远,是一处农家宴,偏市郊的位置,在一条国道旁边,为了一个大院子,包间都是弄得土炕头,炕上支着一张矮木桌,房间挺大。

常静秋选在那里就是不想让人看到,她这个圈子里的人,没有人会去那么偏远又接地气的地方吃饭。

那饭店还是他们报社组织出去郊游的时候去过,味道一般,就是农家的做法,不精致,但是像是走地鸡、大雁等,甚至是孔雀,这些城市里见不太着的吃食都有。

最关键的是量大实惠,对那对她不愿意承认的父母,常静秋一点儿多余的钱都不想花。

她已经来报社上班了,看了眼时间,便以采访为由拎着包走了,直接开车去了那家饭店。

她到的时候,柳容华已经带着那对夫妇在房间里等着了。常静秋推开门进去,就见炕上坐着两个中年夫妇,看年纪应该是跟夏雯娜、关丽雅她们差不多的,可是看着却比她们老了十岁不止。

男人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是染过了,特别乌黑不自然。皮肤黑黢黢的,是长年曝晒在日光下造成的。常静秋不知道他在外务的是什么工,常静秋不关心也没兴趣,所以也没打听。

但是现在看他的样子,或许是在工地干活的,因为长年被紫外线侵蚀,脸上的皮肤很粗糙,皱纹特别多。他双目浑浊,双唇没什么血色,一张口便露出了长久吸烟而造成的黄牙,上面全是黄褐的牙垢。

即使还没开口,常静秋只是往那儿一站,就闻到了男人身上传来的烟臭味儿,正是工地上的那些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这让常静秋嫌恶的皱了眉。

旁边的女人黑发中夹杂着整根全白的银丝,长发在脑后盘了一个发髻,发髻的粗短毛发呲楞着。

女人一看便是疏于保养的,恐怕平时连瓶大宝都不擦,皮肤黑黄干燥,不笑都能看到明显的皱纹。她的手特别粗,手指头粗,皮肤也粗糙,上面带着老茧。

两人一见常静秋进来,便局促的从炕上下来了。

男人有些讨好又有些忐忑的看着常静秋,咧嘴试探的笑,露出他一嘴的黄牙。女人比男人还激动一些,踟蹰着想上前又不敢的样子。

她打量着常静秋,从头到脚,目光露出了欣羡。

女人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叫她,有些局促的看了眼柳容华。

柳容华这才慢悠悠的起身,走到常静秋和这对夫妇中间,介绍道:“我来介绍,这位是黄平贵,这位是王丽霞,你的亲生父母。”

柳容华又对这对夫妇介绍道:“她就是你们的女儿,现在叫常静秋。”

见两人惊异的看常静秋,正满眼的羡慕以及惊讶。常静秋一身名牌与贵气,哪怕是他们不认得也知道钱肯定不老少。

“我当初没有骗你们吧?我跟你们说过,会把她送到有钱人家去,你们看她现在过的多好?常小姐现在可是千金小姐了,常家可是顶有名的。”柳容华微笑着说道。

常静秋就看到黄平贵目光一闪,就连王丽霞都掩饰不住激动了。

“女儿啊!”王丽霞激动地上前,便想要握住常静秋的手。

常静秋迅速后退躲了开,眯了眯眼,不客气的说:“是不是还不知道呢,先别那么早叫。就算你们真是我亲生父母,既然已经把我卖了,咱们也没什么关系。我今天来见你们,可不是为了认亲来的,只是为了确认真相而已。”

王丽霞讪讪的收回手,看到常静秋手上的戒指,她不知道是什么宝石,但是看着亮闪闪的,很值钱的样子。

黄平贵搓着手,腆着笑说:“闺女,话不能这么说,我们真是你父母。当初把你卖给别人也是逼不得已。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你妈还怀着你的时候,我就来城里打工了,在工地当民工,可是那些黑心肠的包工头经常拖欠我们的工资,甚至有时候我忙活了一整年,却一分钱都拿不到。我们实在是没办法才把你卖了的,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谁会卖自己的孩子啊!”

“是啊!”王敏霞用力地点头,泪眼婆娑的,粗黑的手指擦着流出的泪,“我们当时也很舍不得你。”

“可是你看,你因祸得福了,你生在有钱人家,可比跟着我们强多了。我听你柳阿姨说了,你在常家过的很好,常家人都以为你是他们亲生的外孙女儿,特别疼你。你要是还跟我们一起,现在可能就是个村妇了,哪能长的像现在这么水灵,穿金戴银的,是不是?”黄平贵看着常静秋现在的穿戴,羡慕的不行。

常静秋确实挺感激他们把她卖了的,不然她现在在那村子里的生活,她真的不敢想象。

就像王敏霞那样,皮肤粗糙,干着农活儿,说不定就在村子里找个人嫁了。男的也没本事,跟黄平贵一样进城务工。

“我没怪你们把我卖了。”常静秋冷淡的说道。

“不怪就好,不怪就好,那咱们还是一家人。”黄平贵忙不迭的点头道。

“谁跟你们是一家人。”常静秋嫌恶的说道。

黄平贵和王丽霞都愣了,王丽霞讷讷的说:“可……你不是不怪我们了吗?怎么——“

“我没怪你们,是因为我压根儿没把你们当成一家人看,你们对我来说就是陌生人,以前是以后也是,你们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懂吗?”常静秋冷酷的说道。

“可……可我们真是你爸妈啊!”王丽霞急了,“你好歹是我生的呢!”

“我今天就是来见你们一眼。”常静秋紧抿住唇,也懒得跟他们多说了,他们为什么这么着急与她相认,她清楚。“在事情还没有定论之前,你们最好不要胡说八道。我知道你们急巴巴的来见我的意思,如果还想要点儿好处,就管紧自己的嘴巴。”

常静秋拿出钱包,从里面拿出600块钱扔到桌上,“这些给你们中午买单,我会预约鉴定中心那边,没问题的话明天就能去做测试。”

“等等!”在常静秋转身要走的时候,被柳容华扯住。

常静秋不耐的回头,柳容华松开她的手,说道:“在等鉴定结果的时候,他们也是要在B市住下的。飞机票和今天的酒店房间费已经是我出的,不管怎么说是你要证据的,没道理后面的钱还要我出吧?”

常静秋讥讽的扯了下嘴角,冷嗤一声,“花了多少钱,我给你结算就是,现在我身上也没那么多现金。”

柳容华也觉得自己要是去找她要钱,常静秋也不至于不要脸的死不认账,常静秋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是豪门家族里长大的,对金钱这种事情倒是说话算数的。

她没再拦着,常静秋便走了。

黄平贵和王丽霞痴痴地望着,王丽霞不是滋味儿的扭着嘴,“闺女现在有钱了,出息了,咱们高攀不起了。”

黄平贵脱了鞋,穿着母趾破洞的袜子又重新上了炕,喝了口茶,“哼,咱们是她亲生爹娘,生了她她就该好好孝敬着!”

“我也觉得是,再说咱跟常家又不矛盾,她养着咱怎么了?”王丽霞也说,想到刚才常静秋的态度,就翻了个白眼,“她又不缺那点儿钱,就她身上穿戴的那些,都够咱家吃好几年的了,蛋儿的学费也够了。她宁愿买那些东西,都不能给自己的家里人一点儿,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哎,这话咱们自己说说就行了,当着她的面儿可不好说,蛋儿的学费还指着她呢。”黄平贵摸了摸头发。

想到今天要来住酒店,黄平贵为了省家里的水,没洗澡也没洗头,现在头都油了,还有股味儿。

柳容华也受不了的拿纸巾捂住了鼻子。

“我省得。”王丽霞点点头,摸摸肚子,便让柳容华赶紧点菜,他们都饿了。

……

周三的时候,常静秋便早早的带着黄平贵和王丽霞去了鉴定中心测试,找了人,所以鉴定结果能快点儿出来。

再次见面,黄平贵和王丽霞对常静秋的态度多了巴结。但是常静秋仍然冷着一张脸,正眼都不愿意瞧他们。黄平贵和王丽霞跟她说话,她也是爱答不理的,甚至有时候还会厌烦的露出嫌恶的表情。

这让黄平贵和王丽霞回去后又没少骂常静秋不是个东西,连爹妈都不认。

……

阮丹晨中午来找齐承霖吃饭的时候,发现江源不在,他的桌上干干净净的,也没有文件,好像是人直接没来的样子。

进了办公室,她便随口问了。

“他出差几天,去办点儿事情。”齐承霖解释道。

去办什么事,他没说,阮丹晨也没细问,就觉得总归是公事。

因为江源出差了,让秘书室的一个女职员临时暂代了江源的职务,但是平时一些重要的事情也没有都交给那位代理特助,怕出纰漏,再加上江源过几日就回来,到时候代理特助不论工作到哪儿了,交接起来都不方便,索性便交给成东阁去处理了。

但到底代理的特助对江源的工作还不是那么熟悉,而且要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代替他的位置,那江源也当不起齐承霖的重用了。

所以这几日齐承霖都是凑合着暂且用一下,饶是如此,工作效率也被那位代理特助拖累了不少。

所以阮丹晨过来的时候,齐承霖上午的工作还差一点点儿收尾。因为下午另有工作要忙,上午的事情不好拖到下午去解决。

阮丹晨便在办公室里等着他,想了想,干脆叫了外卖过来,免得他工作完了还要再去找地方吃饭,怪浪费时间的。

虽说齐承霖说了很快,但阮丹晨不想让他急,叫了外卖,便让他慢慢来,没关系。

好在在外卖来的时候,齐承霖刚刚好工作完了。

看了眼时间,发现他刚才说着很快就好,可却已经过了四十分钟,便歉然的看着阮丹晨,幸亏她叫了外卖,不然让她一直在这儿等着,陪他饿肚子。

阮丹晨笑米米的朝他招手,“快过来吃饭了。”

齐承霖感觉她这样就跟招齐佑宣似的,不禁挑了眉,不过还是依言过去了,还往她身上靠,紧挨着她,这让阮丹晨觉得此时自己好像是养了一只大型犬。

阮丹晨把筷子给齐承霖,正打算吃,人突然被他捞到了腿上。

“吃饭呢,干嘛啊?”阮丹晨这会儿可是有点儿饿了。

“喂你。”齐承霖说着,夹了片荷兰豆递到阮丹晨的嘴边,“张嘴啊。”

阮丹晨瞅了他一眼,他还打不打算好好吃饭了。

相处久了,她才发现,这男人有时候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的。

齐承霖瞅了她一会儿,才掩着长长地睫毛,解释道:“工作太晚,没能按时吃饭。”

这话说的有点儿不清不楚的,可是阮丹晨明白了,是因为中午他忙着工作,结果一忙忙了这么久,耽误了两人原本吃饭的时间,这会儿正道歉呢。

只是他这道歉的方式也挺别致的,怎么就想到要喂她吃饭了。

喂饭什么的,耍耍浪漫,稍微玩一玩就行了,不过阮丹晨看齐承霖这架势,好像是要把她喂饱为止。

阮丹晨又不好拒绝他,不然也太不知情.趣了。不过自己正饿着肚子呢,被他这样喂的那么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饱。

阮丹晨把他刚喂进来的米饭咽下去,嘴角勾着点点的坏笑,刚才被他喂得嘴上油还挺多的,便直接把唇印在了他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便把油都留在了他的脸上,自己的唇倒是清爽了。

齐承霖愣了下,阮丹晨笑的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见齐承霖呆愣的样子,就觉得太萌了。

她捏起纸巾正要给他擦干净,谁知道齐承霖的脸突然就凑了过来,面颊贴着她的脸,便好一通蹭,把两人的脸都蹭的油乎乎的。

“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呢。”阮丹晨哭笑不得地说,赶紧把两人脸上的油擦干净了,可是怎么闻着都觉得脸上有点儿菜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