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四章雾锁寒江
雪剑派，隆恩殿，乃是该派门中圣殿，议论天下事的论堂。
如今隆恩殿人满为患，雪剑派诸多高层齐聚一堂，皆都是各洞之主，或各洞长老，仅至尊人物便有百余位。
殿堂上首，鸠魔郁冷意森森，至尊威严不加以收敛，笼罩整座殿堂，让诸多人物都是心思惶惶。
此时，鸠魔郁面目铁青，狭长的眸子盯着殿中几人，那都是雪剑派近段时日与周扬有过接触的人。
其中，伍秋长亦是跪倒在列。
“说，吾徒周扬去了何处？”鸠魔郁铁青着脸，杀意森寒的问道。
几名雪剑派弟子颤颤巍巍，慌不跌的将诸多事情抖露出来。周扬爱慕四朵金花之一的白百合素韵，昨日清晨便带人采摘宝药，说要献与素韵云云。
后来的诸多摩擦，素韵拒绝接收，与一介外来男子离开宗派，不知去向。周扬为防不测，担忧素韵师妹遭人欺骗，故而悄然跟随，之后的事情则是不知所谓了。
诸多解释中，伍秋长自然也被牵扯进来，有人看到，那外来的男子乃是伍秋长领回宗门，他自然难辞其咎。
“说吧，那人与你是何关系？”鸠魔郁神色冰冷的看着伍秋长问道，磅礴的威压笼罩后者，伍秋长纵是俊彦也是难以承受。
呼吸揣揣，汗流浃背，心理压力沉重，伍秋长沉默半晌，终才稳住心绪，如实解释了与秦鸿的结交过程。他爱慕四朵金花的青白莲晴姿，得知晴姿诞辰，故而意图捕获雪地寒狐为贺礼讨伊人欢心。
结果不曾想运气不佳，招来成年雪地寒狐追杀，生死存亡之际，蒙秦鸿搭救脱险。为感谢救命之恩，故而领进宗门。
却不想，对方与四朵金花乃故交，有心拜访，遂领往凌雪峰落雪洞。再之后的事情，伍秋长亦是不知所谓，故而未谈。
鸠魔郁听完一干弟子的叙述，面色不见好转，反倒欲显阴沉。他神情青白交加，几度变幻，最终冷哼一声：“你们果真没有期满？”
“洞主明鉴，我等绝无半点隐瞒。”众弟子纷纷叩首。
鸠魔郁不依，觉得事有蹊跷，故而继续追问秦鸿身份。结果问遍所有人，都是不知。
“鸠魔兄，适可而止了吧？该问的都已经问尽，不该问的也都差不多了，何必再究责这些弟子？”眼见鸠魔郁不愿善罢甘休，大有苛责一干弟子的架势，殿堂中一位白发老者不悦开口，打断了鸠魔郁。
不得已，鸠魔郁暂且罢休，纵身而起，匆匆离开了隆恩殿，一路亲上凌雪峰，追寻踪迹，继而嗅着周扬残留的气味，朝着一处方向追赶了下去。
“不敢是谁，敢害吾之爱徒，必不死不休，取之性命，挖骨掏心，煅烧三魂七魄。”鸠魔郁冲出雪剑派，狞恶阴森的声音在山门盘旋回荡，让得山中众弟子浑身发寒，毛骨悚然。
护犊子护到这份上，着实有些执拗，近乎魔障。
可徒弟若摊上这样的师尊，却不枉是人生幸事。也难怪，似周扬此人恃宠而骄，如此的肆无忌惮，皆因背后立着如此护犊子的师尊。
纵使他捅破天，也自有人为他抗下。
可惜，周扬命不好，遇到了一无所知的秦鸿。否则，以秦鸿诸般因果缠身，自顾不暇之际，想必会忌惮鸠魔郁几分。
奈何，一切都这般时运不济，周扬被杀，秦鸿所幸虱子多了不怕痒，也就耍起了混头，管牠天塌地陷，我自逍遥。
……
茫茫平原，碎雪飘絮，寒风呼啸，雪兽横行，气候恶劣。
一艘虚空战舰敛收气息，自远方横穿虚空而来，大约一丈见方，降落雪地，引起诸多雪兽嘶吼咆哮，掀起阵阵寒雪风暴。
战舰降落，舰上二人走下，一男一女，男的英武逼人，女的成熟丰韵，姿色出众。并肩走在一起，颇有几分神仙眷侣之感。
二人正是秦鸿与素韵，自早前道清厉害后，催促薛艳、葛清、晴姿三人回返雪剑派，素韵则是坚定不移的追随秦鸿同行，欲往苦寒禁区。
一路穿梭许久，距离早前毙杀周扬之地大约千万里之遥，如今稍作歇息，再继续前行。
“再往前大约五千里地，就是北极冰原赫赫有名的‘寒江’，跨越此江，再行半月，苦寒禁区即是在望。”素韵走下虚空战舰，指着前方路途介绍。
寒江？
秦鸿心头一动，有些耳熟。
“雾锁寒江，想必云师兄有所耳闻吧？”素韵似是察觉到了秦鸿的神色，抿嘴一笑道：“寒江，即是寒江境的标致，亦是寒江境与飞雪境的界限。跨越寒江，我们便算是离开了飞雪境，进入了寒江境的地域。”
“剑道神话之一的‘寒江老人’即是出自寒江？”秦鸿飒然，思索起了寒江耳熟的缘由。
当初飞浪岛之时，曾遇见过两位老者隔浪相对，经张俊生介绍，才恍然知晓，那二老乃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剑道神话‘寒江剑’与‘渔翁剑’，即‘寒江老人’与‘蓑笠翁’。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其中的寒江老人，即是出自这条寒江。因寒江常年雾霾笼罩，封锁江面，即使至尊都是无法在江面看清对面，故而天下驰名：雾锁寒江。
特别是因为寒江老人功参造化，崛起于世，寒江亦是随着水涨船高，名传天下。或因个人机缘，或因天道有变，或因寒江剑崛起，促使寒江有灵，随着寒江出名，诸多人都赶来寒江悟剑，居然皆有所获。
渐渐地，寒江成就一方圣境，被诸多剑修膜拜，广为流传。至今为止，天下诸多剑修或为朝圣，或为寻求一番机缘，都不远千万里赶至寒江，希冀着能够有所悟。
“寒江广为流传，皆缘起寒江老人，而今成为诸多剑修者圣地。云师兄，我亦修剑，欲在寒江逗留数日，寻求机缘，尝试自身蜕变突破，可好？”素韵看着秦鸿道。
“好。”秦鸿不曾拒绝，因寒江老人盛名广传，他也有心朝圣，一探究竟。并且，如今的他修为亦是达至大成帝君巅峰，距离圆满帝君亦是仅有一线之隔。
兴许，只需一个契机，他就将再做突破，更上一层楼。他有感觉，寒江兴许有机缘，需他逗留。
“走吧！”
秦鸿招呼一声，收起虚空战舰，即是徒步而行。
四周雪兽顿时呼啦嘶吼，像是被激怒一样。有外族生灵踏足牠们的领地，侵犯牠们的领域，自然引起牠们敌视。
一头头雪兽汹涌咆哮而来，雪白一片，像是一具具雪山倾轧而来，将秦鸿与素韵皆都笼罩在内。嘶吼声此起彼伏，如雪覆盖，稠密恐怖。
“咻！”
霎那，一道剑啸炸开，剑光煌煌，亿万剑气自四方八面斩出，如同爆发的太阳，璀璨夺目。
一头头雪兽顿时如遭雷击，洒血横飞，被一团团剑光斩得四分五裂。雪兽群粉碎，落地后哀嚎，随即作鸟兽散。
雪兽灵智不高，且修为有限，只是喜群居，数量颇多。可吞噬过往修士，但在真正高手面前，却又不堪一击。
秦鸿携带着素韵，一路斩杀雪兽，横冲直撞，直奔寒江而去。
……
茫茫白原，冰雪覆盖。
此地绝灭踪迹，毫无生气，却在此时，一股盖世威压横扫而来，从天压顶。冰雪石地难以承载，纷纷龟裂，噗噗噗的溅起阵阵碎雪冰屑。
很快，云层撕裂，虚空破开，一道身穿黑袍，乌发肆意，头顶一轮黑色灵阳的身影从天而降，降落地面。
他五官模糊，身材高瘦，血气雄浑贯苍穹，可让群山崩毁，星域摇动。随着他降落，四方大地轰鸣，周围群山摇晃，滚滚剧震不休。
鸠魔郁落在地上，开启天道法眼，扫量四方，很快锁定一处地域，拂袖一挥，法力波动，地壳裂开，层层冰石崩碎被掀飞，露出内中坑洞。
坑洞底部，一具残尸早已生机尽绝，被削掉四肢，死状凄惨。甚至，从其僵硬的狰狞面孔，怨毒眼神，依稀可以看出临死前的不甘与怨恨。
“吾徒扬儿，死得冤啊！”鸠魔郁一眼认出，残尸面目正是周扬，悲啸震天，杀意贯苍穹，惊九霄，风云起伏，天地悸动。
“该死的贼子，竟这般心狠手辣，若落入吾手，必将你剥皮抽筋，掏心挖骨，抽魂炼神，让你永不超生。”鸠魔郁面目狰狞，模糊的五官黑雾缭绕，头顶黑色灵阳翻滚，有层层杀气汹涌不断。
喝声回荡，鸠魔郁拂袖一挥，掌中出现一柄色泽漆黑，鬼雾缭绕的宝幡。宝幡祭出，迎风便涨，转瞬千丈，自鸠魔郁掌中托飞，继而插在周扬葬身的坑洞旁。
宝幡旌旗烈烈，迎风飘扬，顿时鬼雾阴森飞舞，自幡中倾泻，似黑色烟雾淹没了天地，如云海滚滚翻涌。
“嗷呜……咿呀……”
各类鬼哭魔啸自鬼雾中传出，层层雾霾汹涌，有着一头头鬼脸张牙舞爪，自雾霾深处汹涌。
鸠魔郁神念一动，口诵经文，那一头头鬼脸顿时咆哮涌出，灌入周扬残尸之中。鬼雾化作锁链，自周扬残尸七窍灌入，没入残尸体内。
不多时，一头虚幻的阴影自残尸体内涌出，阴影挣扎，无声嘶吼，五官清朗英俊，相貌堂堂，与周扬一般无二。
这是周扬残存的部分真灵，还未彻底消逝，被‘招魂幡’勾引出来。
“我不甘啊……我不甘啊……”周扬的真灵执念不绝，被招魂幡牵引，脱离残尸挣扎咆哮。
鸠魔郁神色冰冷，漠然的盯着周扬残存真灵，许久后叹息：“可恶的贼人，坏吾好事，如此好的一具魂灵，竟被活活打散。吾之恨，不杀你，难平。”
阴冷的低语徐徐消散，却见那招魂幡旌旗一扫，化作龙舌将周扬残存真灵吞噬，迅速被鬼雾淹没同化，化作一头狰狞恶鬼消融幡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