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家几个很郁闷,贵芝堂的几个伤兵比他们更郁闷。这之前,樊黑脸的亲兵给伤兵送病号饭,都是一天早晚两顿,每顿一个黑面馍馍,虽然少了点,喝着水吃也还能弄个半饱。可是这一天,樊黑脸的亲兵只给伤兵们送了一次饭,每人只有一个黑面馍馍
伤兵们自然不干,问了原因,亲兵支支吾吾的,只说自己也没吃饱。
第二天天蒙蒙亮,左少阳一觉醒来,睁开眼看了看窗外天色还早,又舍不得丝绵被里暖暖的感觉,便翻了个身朝里,准备闭眼再眯一个回笼觉。
正要闭眼睡觉之时,他突然发现枕头边的小松鼠的窝的旁边,放着个什么东西,蓝色的,很是奇怪,睁开朦胧睡眼,定睛一看,是个小包裹,不禁咦了一声,自己没把什么小包裹放在这啊。
他一骨碌坐了起来,四下看看,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低头往下瞧,白芷寒拥着丝绵被,一头青丝披散在枕头上,凝脂般的脸蛋上红红的,闭着眼睡得正香。
他伸手过去拿过那包裹,解开打得活结一瞧,不禁啊了一声,包裹里竟然是四棵人参
左少阳这一声轻呼虽然很轻,下面的白芷寒还是惊醒了,睁眼瞧见左少阳坐在阁楼床上,忙一骨碌坐爬起来,揉揉眼:“少爷你醒了?”
左少阳回头看了她一眼,顿时一股热流直冲头顶,——只见她身穿一件素白对襟贴身软绸衣衫,秀发散乱,柳眉弯弯,杏眼蒙蒙,白里透红桃花般粉嫩的脸颊,微张的一点朱唇,双肩弧线优美的美人骨,特别她胸前那一抹粉腻,从上往下看,满园春色尽收眼底
左少阳感到脑袋都有些晕眩,生怕从小阁楼上掉下去,急忙闭眼转身,道:“嗯……,昨晚有人来过吗?”
“没有啊,怎么了?”
“没什么,我再睡一会。”说罢,左少阳面朝里又躺下了。
“哦……”白芷寒睡眼朦胧揉揉眼瞧了瞧窗外天色,“我不睡了,差不多该起了。”说着话,开始穿衣服。
左少阳躺倒摸了摸小小包裹里的四棵极品老山参,一一拿起来观瞧,没错,就是倪大夫当时准备送给自己,后来被老爹左贵断然拒绝,又拿去赔偿给了隋掌柜的那五棵人参中的四棵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萧芸飞已经得手了,从隋掌柜家偷来了这四棵数百年的极品老山参
左少阳把四棵山参拿出来,看见还有一张纸条,折成了个方胜。取出展开,里面有一块玉佩。瞧那纸条,字体清秀挺拔,上写着:“老哥已远走他乡,但愿日后能有缘重逢。望弟珍重。另:若弟有何难处,可以持我这块玉佩去后巷清风寺找智空方丈求援。他会鼎力相助。”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左少阳看罢,想起萧芸飞帮了自己不少忙,现在离开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不禁心中有些怅然。
拿起那块玉佩观瞧,只见这玉佩很是小巧,就是白白净净一块玉,什么图案字迹都没有刻。而且玉质一般,看样子不值什么钱。只是在玉的中部,有一道横贯整个玉的淡淡的红丝。
左少阳心想,萧芸飞让自己有什么难处去找清风寺的这个什么智空方丈帮忙,萧芸飞劫富济菩萨,跟这些出家人关系肯定不错,这清风寺应当得过他的不少好处,所以萧芸飞才让自己要找他的时候,在清风寺前草地上插树枝。可是这清风寺怎么还是破破烂烂的,也不好好翻修翻修?
管他的,越是这种人就越神秘,既然萧芸飞如此看重这老和尚,应该有两下子,说不定是个隐居市井的武功高手也未可知。留着这个关系倒也有用。那这玉佩得好生保管。
左少阳将玉佩揣进怀里。瞧着那四棵老山参想着该放在哪里。
这老山参自然不能让老爹左贵知道,否则很难说清楚。他取了一棵老山参用来配药,将剩下三棵老山参仍旧用蓝布包,把枕头撕开一边,塞了进去,见下面白芷寒已经穿好衣服,在收拾铺盖了,便道:“芷儿,我枕头烂了,帮我缝一下。现在缝,我还要接着睡觉用的。”
白芷寒答应了,爬上楼梯接过枕头,拿下去取过针线筐,飞针走线,片刻便将破损处缝好了。仍旧爬上楼梯,递给左少阳。
左少阳把枕头放好躺下,头枕三棵价值不菲的数百年极品老山参,这种感觉真爽。
还想眯一会,心中有事,哪里还睡得着,左少阳到底起了床,下楼之后,把萧芸飞的那张字条塞进了炉灶里烧了。
白芷寒已经给他准备好洗漱热水,洗漱完毕,母亲和苗母、苗佩兰她们都起床了,各自忙着,老爹左贵还没起床,这正好,左少阳将那棵老山参分成两半,一半藏在床板底下,一半偷偷研成了粉末,配制人参四逆丸,用于将来可能的战场救治伤员急救。
人参四逆丸是来源于人参四逆汤。汤剂本来是最适合急救的,可是在战场环境下显然不现实,所以左少阳用人参加上附片、干姜、炙甘草,也磨成粉,按比例配成人参四逆丸。
人参四逆丸对于气血暴脱的失血性休克和创伤性休克都有显著疗效,他将这种些药丸装在一小瓷瓶里,用于不时之需的急救。
不过一棵人参他只用了一半,因为是极品,每颗药用一点就足够了,所以用这一半人参,便已经制作了几瓷瓶的人参四逆丸了。
忙完之后,左少阳又带着白芷寒去了清香茶肆。
茶肆已经恢复营业,桑小妹和黄芹两人照料生意,桑母、桑老爹和桑娃子缩在屋里睡大觉,头一晚桑母拿出三两米熬了一锅稀饭,算下来,他们三个每人只吃了一两稀饭,肚子咕咕叫,只能躺在床上睡觉,这样少活动,可以顶久一些。
桑小妹和黄芹虽然吃的是黑面馍馍,但却是可以吃饱的,连着两天风平浪静,叛军没有动作,官兵也没有动作,所以一些家中有些存粮又有些闲钱无事可干的茶客,又重新回到了茶肆。左少阳新接手茶肆的第一天生意还不错。
药铺也不错,除了留下来的伤兵病患继续治疗收取的医药费之外,又有十来个病患前来求医,大多是先前处理的伤口发言化脓了,听说这边处理得好,过来让左少阳重新处理的。另有几个来看外感病的。
中午,白芷寒把一双牛皮半靿内衬羊羔皮毛的软靴,和一双羊皮尖头绣花软靴捧着给了左贵和梁氏。
两人又惊又喜,梁氏把那做工精细的绣花软靴翻来覆去看着,爱不释手,喜滋滋道:“芷儿,这是你做的?手可真巧,这才一天一夜,就做了两双这么好看的靴子出来了。”
左贵拿着那鞋子乐呵呵笑着频频点头,坐在交椅上,脱下自己原来的平底布鞋,穿上这双半靿软靴,里面是内衬羊羔皮毛的,十分暖和,站起来回走了走,大小正合脚,嘿嘿笑道:“芷儿这手艺真不错,比夫人你可要强多了”
梁氏笑道:“那是那是。”
白芷寒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太太试试看,不合脚我马上改。”
“哎”梁氏答应了,坐下脱了鞋子,换了自己这双绣花软靴,里面也是内衬羊羔皮毛的,也非常的暖和,穿上走了走,也正合脚。
苗母也瘸着腿过来瞧,嘴里更是赞不绝口。苗佩兰心里也很是羡慕白芷寒的手艺。
白芷寒道:“时间短,急着用,所以没工夫细琢磨,花边图样都还不很中意,赶明儿我慢慢做两双好的给老爷太太。”
梁氏乐得合不拢嘴:“这就很好了,再要好,我可就舍不得穿了喀喀喀,我们家忠儿真有福气,得了你这么个可心的人儿服侍,这一辈子就有福了——是吧老爷?”
左贵捋着胡须乐呵呵点头,瞧了一眼左少阳:“对了,你没给忠儿做吗?”
“我下午便给少爷做。”
左贵点头道:“嗯,你是少爷的人,凡事要先想着少爷才对,应该先给他做,完了抽空再给我们做。”
白芷寒瞧了左少阳一眼,轻声对左贵道:“少爷说了,先给老爷和太太做,要不然,做了他也不穿。”
听见儿子如此孝顺,左贵心里很开心,却故意板着脸道:“这不行,以后你尽心照顾忠儿就行了,我这里有夫人照料,不用你操心的,要不然,一家人那么多,你忙不过来,只要把你们少爷照顾好,比什么都强。”
白芷寒屈身福了一礼:“是。老爷”
梁氏已经做好了中午饭,一家人正准备吃,听听见门口响起樊黑脸的笑声:“左郎中小郎中,我来了”
一家人抬头望去,只见樊黑脸带着几个亲兵,提着篮子进来:“我来给受伤的兄弟们送饭,呵呵,等一会我们要开拔前线,出征双槐县了”
以前都是樊黑脸手下兵士来给伤兵们送饭,樊黑脸自己亲自前来送饭,这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