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桐来到沁园公寓,开门的是迟向远,夏桐走进去,不意外的看到了此刻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顾颢然。他站起身,对她笑笑:“你来了。”
夏桐有些尴尬,此刻自己身上穿着居家服,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通红一片,一看就是刚刚从家里狼狈逃出来的样子。
他倒没有多在意,将她拉到了沙发旁坐下,将一个暖手袋递给了她:“瞧你失魂落魄的样子,可别mina刚走,你这妹妹就因为伤心过度,随着她去了……。”
夏桐想朝他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你怎么来了?”她问。
顾颢然说:“mina以前是我手下的艺人,如今不明不白的死了,我这个做老板的总得过来慰问一下吧……。”
“你真有心。”夏桐低低说。
就在这时,迟向远走了过来,坐到了两人对面。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他的脸显得很憔悴,极宽的双眼皮褶皱让那双眼睛更显得空洞无助。脸上风平浪静,却又好似揉进了几分令人窒息的情绪。
“向远,你还好吧?”夏桐担心的问。
他朝她摇摇手,表示自己没事:“刚刚我问了问大厦管理员,关于监控录像的事。”
“他怎么说?”夏桐的心揪紧。
迟向远摇头:“还是和白天警察来查的结果一样,所有的录像带都在,却单单不见了昨晚的那一卷。”
“什么?!”夏桐惊怔。如果之前她还半信半疑姐姐是不是真的自杀,此刻听他这样一说,她就能百分百的确定,姐姐绝对是被人谋杀。
而且还是有目的,有计划的,一步一步设计的天衣无缝,让人连蛛丝马迹都抓不到。
“可恶!”迟向远狠狠一砸桌子,脸上满是愤懑。
夏桐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若是她现在将昨晚在大厦外看到秦慕抉车子的事告诉迟向远,她不确定他会不会冲动的现在就去找他报仇?
接下来,两个人在旁边宽慰了他很久,迟向远的情绪这才微微平复下来。不知不觉,就已经深夜两点了。在夏桐打了无数个哈欠后,身旁的顾颢然说:“若是困了,就去房间睡会儿吧……。”
夏桐看了一眼房间,摇摇头:“不用。”她不敢睡,昨晚姐姐就是在这里死掉的,她怕自己一闭上眼,眼前就是夏宛琳摇晃而破碎的脸……
她真的怕……
“你怕?”他一眼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夏桐想否认,却鬼斧神差的点了头。他笑了笑,将外套披在了她身上,随后又将她拉了起来,说:“没事,我陪你。”
夏桐忙拒绝:“真的不用了……。”一双长臂却揽在自己的腰身,将自己拉到了房间:“再怎么心烦气躁,总是要休息的。否则真相没有查出来,自己却先累倒了,多划不来。”
说完就将她按在了床上,垂着头替她盖好被子。夏桐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犹疑问:“你真的不会走?”
“不会。”他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她身边:“今晚我一直陪着你。”
夏桐闻言,这才能勉强闭上眼,只是身体却依然抖。这间房子里的气息太过浓烈与熟悉,巨大的恐惧感袭面而来,令她不由自主的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他。
顾颢然的大手反握住她,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说:“没事的,睡吧……。”
他的掌心很暖,宽厚,带着与那人一样的温度,却又隐约有些不同。夏桐闭着眼,努力使自己平静,都始终无法沉入梦境,忍不住开口:“顾颢然,我睡不着……。”
“嗯……。”他叠起双腿:“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
夏桐笑起来:“讲故事?你以为我是夏乖乖吗,听个故事就能哄睡着?”
他无奈:“这你可难为我了,我真没什么哄人的本事。”
“骗人!”夏桐闭着眼,一直紧绷的情绪有了片刻的放松:“你那么多女朋友,怎么会连哄女人睡觉都不会?”
昏黄的壁灯下,他对着她闭着的眼睛说:“我从没有哄过女人,除了你……。”
夏桐的心一窒,心里的某个地方忽然变得温柔起来。这个时候,面对这个男人,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选择闭嘴。
见气氛似乎有些沉凝,他低头说:“讲故事不行,那我给你唱歌吧?”
夏桐想笑:“唱什么,不会是《忐忑》吧?”他现在要唱那首神曲,她还真不敢保证自己在此刻这个诡异的环境里,会不会被自己吓死。
“不是……。”他伸出一只手,替她将额边的碎发拨到了一边,说:“是《摇篮曲》。”
夏桐惊讶的睁开了眼,床头柜淡黄的灯盏散发着温柔的光晕,暗影中的他,眼睛不复平时的清亮,有些氤氲,有些迷离。
“你会唱那个?”她失笑。她没有想到,像顾颢然这么一个大男人,竟然会唱这么娘受的歌?
他点头,伸手将她睁着的眼皮抚平,“小时候每天听,所以印象很深。”
“谁这么好,每天给你唱?你妈妈吗?”她笑问。
他一顿,摇头:“不是。”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加停留,轻轻的咳了几下,放开声音唱起来:“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儿……。”
他的声音很低沉,忽近忽远,晕沉沉的,带着一种清风拂面的温润感。夏桐的脑际开始变得模糊,一切世界变得默片般无声,恢复寂静。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有睁开眼,最后的看了他一眼。
暖暖的灯光融掉了他眼底里一贯的清冷疏离,那一刻绻倦的好似温软流连的春水,一波一波,缓缓的漾进她心里,翻卷开一片扰人心弦的涟漪……
那目光似乎在看她,夏桐却觉得是在透过她看向身后另一片混沌的世界,又似乎——是另一个人?接着,她缓缓的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