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会不会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圈套。想起那日地下车库里,沈吟与唐振邦的一席谈话,夏桐忽然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彻悟感。很明显,沈吟肚子里怀的是唐振邦的孩子,她本只想利用这个孩子与秦慕抉结婚,然后再打掉。结果唐振邦却威胁她留下孩子,她害怕生下孩子后穿帮,被秦慕抉发现当年的一切。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自

己服下了堕胎药,却将一切赖到了她头上。

想到这儿,夏桐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闷棍,又痛又毒。如果事实果真如此,她不得不承认这真的是一条绝妙好计。既可以除掉肚子里这个随时可能引发灾难的导火线;对唐振邦的逼迫也算是有了交代;还可以顺便将污水泼到她身上,除掉她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最后甚至还能在秦慕抉面前装一装可怜,搏一搏同情……

说不定秦慕抉最后怜惜她受的苦,即使没有了孩子,也照样迎娶她过门。

真聪明,这一招,实在是又狠又毒!自己以前,还真是小看了她!

“因为什么?”秦慕抉眯眼。

“因为——。”夏桐看着眼前情绪明显不对的他,只能将梗在喉间的真相死死地咽了回去。

不行,现在还不行,时机太不对了!沈吟这一招,实在是狠毒至极,根本就是完全断了她洗脱清白的后路。

孩子没有了,现在再没有真相证明那个孩子是唐振邦的。即使她现在说出来,秦慕抉也不会信的,他甚至会以为她为了脱罪而故意朝沈吟身上泼脏水。

“没什么……。”夏桐垂眸:“我的解释就是这样,这件事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他最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收手,说:“车子里的牛奶瓶还在,我会找聂胜去化验。是不是你下的药,我自会查清楚。”

说完转身,朝外走。夏桐却叫住他:“秦慕抉……。”

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你知道的,我夏桐很记仇。如果这件事查出来,的确不是我下的毒,而你现在却冤枉了我,这辈子我和你秦慕抉都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接连几天,A市所有报纸的头条,都印着这样一个消息:天后沈吟订婚当日流产,疑似其夏姓保姆背后投毒。

粉丝们议论纷纷,同事朋友背后的戳戳点点自然也不会少。

夏桐第一次觉得,没有了NES那份工作,似乎也不错。至少现在的她,不用再为那些背后的闲言碎语所伤。

这些天,她神色如常的照顾夏乖乖,因为少了工作的缘故,她变得很悠闲。每日里唯一考虑的事似乎就是,该买什么菜,给乖乖做什么点心比较好。

虽然琐碎,但她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生活状态,她很满意。

以前的她,遇到什么事,总是像个惊惶的少女般,第一时间找易学长。但现在的易学长已远在大洋彼岸的澳洲,而她在经历了这些事后,也渐渐的开始成长起来。

天色泛凉,转眼间,A市便快要入冬了。

经过了十天的蛰伏,夏桐决定重新出发,再找一份工作。待在家的日子虽然惬意,不过终归不是长久之计。首要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她需要一份能赚钱的工作,养活她和乖乖。

这天,她正拿着一份招聘报纸站在马路边,低着头看时。身旁忽然冒出了一个声音:“夏桐?”

夏桐惊愕的抬起了头,不意外的看到了沈吟的脸。她还是如以往一样,戴着一副宽的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墨镜,画着精致的妆,可即便如此,夏桐还是能看清她妆下惨淡到几乎毫无血色的脸。

十天前的那场流产,影响依然存在。

沈吟看着她,淡漠的眼神看不清有什么情绪,指了指身后的咖啡厅:“可以聊聊吗?”

夏桐说:“我和沈小姐好像没什么可聊的吧?如果你是来向我耀武扬威的,那么抱歉,我很忙。”“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可耀武扬威的?”沈吟冷漠的说:“夏桐,被人下药的是我,失去孩子的是我,整件事的受害者也是我。我现在想找你这个‘凶手’聊一聊,却被说成是耀武扬威?夏桐,你的思想可不可以

正常一些?”

夏桐看着她,简直要笑出来。到了现在这种时刻,这个女人还要装?她难道就不觉得累吗?

她不想再和她废话,转身想走,沈吟又说:“牛奶瓶的检验报告出来了,法医证实瓶子里残留的牛奶,瓶口上,都含有米非司酮片粉末。”

“哦?是吗?”夏桐笑:“那真是辛苦你了,栽赃嫁祸还外带一条龙服务。你找的什么人干的,心思很缜密,手段也不错,下次介绍我试试?”

“夏桐!”沈吟沉下脸:“你为什么一直觉得是我自己害死的这个孩子?”

“难道不是吗?”夏桐冷笑,她踏步往反方向走,沈吟却忽然在她身后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却异常坚定的传到了她的耳中。

“那天,你在车子里告诉我,当我肚子里的孩子知道,他只是我用来结婚的工具时,他会很寒心。你问我,当我舍弃掉他时,我会不会很不舍?”

“……。”“那时候,我回答不上来。因为在我心目中,这个孩子一直就是以一种工具的形式而存在。因为他,我才能离慕抉更近;因为他,我才能嫁进秦家;因为他,慕抉才有可能正眼瞧瞧我……我从未想过,当有

一天我失去他时,我会是什么感觉?”

夏桐转身,眼神复杂的看向她。“后来我真的感觉到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让我再也不想去经历第二回。那天早上,我眼看着身下的鲜血不停地流,不停地流,我忽然才意识到,我是真的舍不得这个孩子。我发疯般的想救他,可是无

能为力,我救不了他。手术台上,我看着那些医生拿着冰冷的手术刀,眼睁睁的看着那团温热的血肉从我身体里抽离……。”

她忽然哽咽:“那是我的孩子啊……是我唯一的孩子……。”

夏桐凝眉,打量着她脸上每一分细小的变化,想从中探寻到她撒谎的痕迹。

可惜,一无所获。夏桐走上前,扶住了她的肩膀:“牛奶中的药,真的不是你故意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