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航再往她脚底下看时,就见她光着两只脚丫,高跟鞋被提在手上。

陈航指了她的脚,又指指她手里的鞋,示意她穿上。

尤辛摆摆手,小声说道:“高跟鞋有声音——”

陈航一怔,他没想到这个骄横跋扈的高干子弟,居然也有通情达理的一面。他赞许地点点头,冲她一挥手,两个人悄悄地下了楼。

刚走到楼梯口,陈航说道:“不好。”紧接着,就推着尤辛闪到了一边。

尤辛小声问道:“怎么了?”

陈航说:“我们队副夜间巡逻回来了。”

“你们还有巡逻任务?”

“当然了,这是省城,不是你们小?x州。”

尤辛感觉他是故意在蔑视她。但是她没有回击,毕竟是自己在给他找麻烦。

这时,就见两三个人从车里下来,其中一个个子不高的人向警卫室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老李,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警卫室里走过来一个人,他披着一件衬衣,说道:“刘队,我早醒了,刚给小陈开了门。”

“陈航?”

“是的。”

“这么晚?”

这时,就见老李凑近队副,说道:“我看见他带着一个女的回来了。”

“女的?老李,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老李说:“怎么可能?”

队副说道:“没听说这小子搞对象啊?半夜带女人回宿舍,看我明天怎么骂他。”

听到这里,尤辛小声问道:“你们领导连下属搞对象都管呀?”

陈航冷冷地说道:“你不是我对象好吗?”

尤辛不好意思了,她说:“我可以帮你,冒充你的对象,不然你们领导以为你是从外面带的野女人回警队过夜的。”

陈航一听,瞪了她一眼,说道:“一个姑娘家,怎么什么都敢说?我明人不做暗事,走,出去。”

尤辛偷偷一笑,他果然中计了。

陈航故意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虽然表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在想着如果领导问起尤辛是谁,他该怎么回答。

“出来了。”那个老警卫说道。

陈航没理会他们,推出自己的私人摩托车,刚要坐上去,就见一个穿着短袖警服的中年男人走过来,他沉着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尤辛,说道:“小航,三更半夜你在搞什么?”

他的声音不高,十分严厉。

陈航这才抬头看着来人,嬉皮笑脸地说道:“舅,我什么都没搞,去送一个人。”

“送人?什么人?她是谁?”

陈航看着拎着两只高跟鞋的尤辛,说道:“失足女青年。”

“失……足女……”

尤辛一听他说自己是失足女青年,刚要解释,又听这位领导舅舅管自己叫“失足女”,她刚想解释,就听陈航补充了一句:“是女青年,不是失足女。”

领导舅舅没有被他的幽默逗笑,仍然绷着脸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哪儿认识了这位……失、失足女青年?”

陈航说:“确切地说,她不是失足女青年,应该叫湿身女青年。”

“什么?失身?小航,到底是怎么回事!”

领导舅舅一下子将声音提高了很多。

陈航赶紧冲他“嘘”了一声,小声说道:“湿身也不对,应该是落水女青年,这样舅舅,我回来再跟您老人家解释,先送她去宾馆,要不她就真的在我宿舍过夜了。上来。”

随着陈航这声命令,尤辛手里拎着两只高跟鞋上了陈航的摩托车。

领导舅舅还想说什么,就见陈航戴上头盔,说道:“我一会回来跟您解释。”他说完,骑着摩托就驶了出去。

剩下舅舅站在原地瞪着眼看着他们离去。

老警卫见他要出去,赶忙按下遥控按钮,电动栅栏门刚刚开启一条缝,陈航驾驶着摩托就钻了出去。

出了交警队的大门,尤辛问道:“这个副队长是你舅舅?”

“是。”

“亲的吗?”

“当然。”

尤辛又问道:“你为什么说我是失足女青年?”她的口气里有了明显的不满。

陈航回头说道:“我后来不是改了吗?说你是湿身、是落水女青年。”

“我看你就是故意寒碜我!”尤辛不高兴地说道。

陈航大声说:“那你让我怎么介绍你?”

“实事求是。”尤辛紧贴着他的耳朵说道。

“不可能。”陈航语气坚决地说道:“我们家的人都特别憎恨贪官。”

尤辛一听,呛了他一句:“全国人民都恨贪官。”

“你不恨。”陈航回头给了她一句。

尤辛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伤害,她说:“既然如此,你就把贪官的女儿撂下吧,别管她了。”

陈航说:“那不行,万一你有三长两短的就是我的责任了,我如果开始装瞎不管还行,现在我既然管了,就得管到底。”

尤辛忽然说道:“陈航,我感觉你对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歧视!”

陈航说:“我如果歧视你,就不管你了,还让你穿警察的衣服。”

“你以为我稀罕穿呀?到宾馆就给你脱下来。”

陈航说道:“别别别,你严重了,人民警察怎么可能歧视人民,这和我们的职业是相悖的。”

“那你干嘛说你们家的人都憎恨贪官?”

“你不是也说了吗,全国人民都憎恨贪官,那我们家的人包括不包括在全国人民之列?”

“可是你还说我不憎恨贪官呢?”

陈航说:“好了好了,宾馆到了,咱们不要争了好不好。”

果然,尤辛看到他将自己带到一家快捷酒店跟前。

她说:“你让我住快捷酒店?”

陈航听了她这话就是一阵反感,他没有反驳她,刹住车之后,让尤辛下了车。

他锁好摩托车,也不招呼尤辛,径直进了酒店的门。

他来到酒店一个小前台,往里看了看没人,就敲着桌子大声嚷道:“老板,住宿!”

夜深人静,加之他的嗓门足够大,里面立刻有人应声:“来了。”

从前台里面的一个小休息室里走出一个男人,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看着来人。

这时,尤辛已经穿好了鞋子,但她的头上仍然是乱蓬蓬的,那个男人定睛打量着陈航和尤辛,问道:“开几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