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瑶光便转身进了院子,不一会儿,就挽了个小包袱出来,坐上颜谦和的牛车,三个人往“颜家庄”去了。
这一路上,把颜小熙颠的都快吐了,不过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天黑透的时候,三个人进了“颜家庄”。
不过颜七爷家里还是灯火通明。
家里有人过世,按照习俗,是要点长明灯的,而且家里所有的房间,都要点上灯火,灵前,还要有人整夜地烧纸。
此时,颜七奶奶已经入殓了,院子里搭着一个灵棚,灵棚里摆着两个长条凳子,凳子上是一口红漆大棺材。
何金玉和宋婉月这妯娌两个正跪在灵前烧纸。
颜瑶光精神奕奕地打车辕上跳了下来,大声喊道:“颜紫薇,颜紫薇你在不?你给我滚出来,你个臭不要脸的,你别躲着当缩头乌龟!”
“老姑,老姑,你别激动……”颜小熙赶紧打牛车上跳了下来,跑到颜瑶光的身边,抓着她的胳膊道。“咱先看我娘去行不?”
“不行!”颜瑶光把颜小熙推开,大步走进院子,站在院子里大吼起来。“颜紫薇,你个天打雷劈丧良心的混账女人,你给我滚出来!”
“哎呀,她老姑来了……”何金玉和宋婉月见她来了,也不烧纸了,赶忙迎了过来。
“她老姑,你可算来了,我给你拿孝衣穿!”宋婉月自然不知道颜小熙是怎么把她请来的,急忙忙地打算去拿孝衣给她穿。
“不用了!”颜瑶光凶巴巴地道。“颜紫薇那个缺德鬼呢?她在不?”
“回家去了!”宋婉月道。“家里住不开,他们一家四口就回家去了。反正他们村子离咱们村不远,他大姑说了,明天一早再过来。”
“什么?”颜瑶光兴冲冲而来,打算同颜紫薇干仗的,没想到颜紫薇却回家去了,不由得气坏了,转身就往外走。“我找她去!”
“他老姑,你这是干啥啊?”宋婉月赶紧上前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可别闹事啊,让人看了笑话。”
“你放开我,你别拦着我!”颜瑶光恼火地把她推了个跟头,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颜小熙屁颠屁颠地跟在颜瑶光身后,存心要跟颜瑶光一起去闹个大事。
何金玉“哎呦”了一声,小跑到上房东里间的窗户外边,大声喊了起来,“爹呀,他老姑回来了,说要去找她大姑,我看这架势,是要去干仗啊!”
颜七爷已经躺下了,听见颜瑶光的声音,便已经爬起来穿衣裳了,这会子听见何金玉的话,不由得气坏了,低声咒骂道:“这个不省心的东西!”
他穿好衣裳,走了出来,扬起嗓门,“老大,老三,都别睡了,赶紧起来,瑶光去你们大姐家里闹事去了,赶紧的,去把她给我叫回来!”
颜北曜和颜北武这兄弟两个已经睡下了,他们都忙活一天了,哪里还愿意起身?自是哼哼唧唧地不乐意起来。
却说颜瑶光和颜小熙这姑侄两个,大步流星地来到了“朱家庄”。
颜瑶光以前来过颜紫薇的家里,虽然已经多年没有多来,但是她仍然认得颜紫薇家怎么走。
颜紫薇家在“朱家庄”也很气派,偌大的院子,面南背北的三间大瓦房,东西厢房各一间,院子里还有一间小抱厦,院墙都是青砖垒的,颇有些气派。
她找到颜紫薇家里,扬起手来,火药味颇重地用力砸起院门。
“颜紫薇,你个臭不要脸的,你给我出来!”颜瑶光站在颜紫薇家的大门口,大声嚷嚷起来。
颜谦和怕她俩出事,回家送了个信,便赶紧追了过来,这会子赶到了,气喘吁吁地道:“瑶光姐,咱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早上再说成不?”
颜瑶光拒绝道:“不行!今儿这事不说清楚,我跟这个臭婆娘没完,她个不要脸的贱人,惯会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颜谦和一个大小伙子,也不敢拉扯她,只得苦着脸在一旁站着,等着家里的女眷来了,再帮忙劝颜瑶光。
这时,颜紫薇终于把门打开了。
她身上穿着一件深紫色的绸子小袄,正在用手掩着襟口,一脸娇怯的样子,“妹妹,这么晚了,你咋来了?”
颜瑶光上去就是一个嘴巴子,“臭不要脸的!你娘叫雷劈死了,你凭啥说那是我二嫂害死的?”
颜紫薇也没想到,她一见面就动手,不由得被她打得一个踉跄。
颜瑶光过去,反手又是一个嘴巴子。
颜紫薇“哎呀”了一声,“呜呜”地哭了起来,“小妹,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一来就动手打人?”
“打你是轻的!”颜瑶光扑过去,一下子把她扑倒在地,然后骑在她身上,左右开弓,接连扇了她好几十个嘴巴子。
颜紫薇那哭声都没有人声了,只剩下了惨叫。
颜小熙在一旁看得这叫一个解气。
就在这时,朱青云和朱璟天这对父子打屋子里跑了出来,朱青云一把就把颜瑶光给推倒在地,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颜紫薇给扶了起来。
朱璟天愤怒地冲着颜瑶光怒吼:“老姨,你干啥呀你?我娘没招你没惹你,你凭啥打她?”
颜瑶光打地上爬了起来,表情狰狞地笑了笑:“你娘没招我没惹我?我告诉你朱璟天,你娘就是个贱人,她都把我坑惨了,她为了让你和你爹去念书,撺掇你姥姥把我卖给了一个老男人,她亲手把我推进了火坑啊!”
“你胡说你!”朱璟天怎么可能承认他娘干过缺德事,马上反驳颜瑶光。
颜瑶光用手指着颜紫薇,开口质问道:“颜紫薇,我问你,咱娘到底咋死的?”
颜紫薇用手捂着被打得红肿的脸孔,依偎在朱青云的怀中,嘤嘤地哭着,听见颜瑶光的问话,她一脸委屈的表情,开口道:“娘死的时候,我又没在娘家,怎么会知道?”
颜瑶光冷笑了一声,开口道:“我告诉你,颜紫薇,咱娘就是缺德事干太多,才会叫雷给劈死的!你凭啥说是我二嫂把人害死的?”
“我啥时候说过这话了?瑶光,这是谁在你跟前挑拨离间,破坏咱们姐妹的感情?”颜紫薇都被人打上门了,自然不敢承认她说过的话。
颜小熙道:“呦,大姑,你这会子又不承认了?村子里可有不少人都看见了,也都听见了,你还掐我娘脖子来着,差点把我娘掐死!”
“我就知道,肯定是你这个小死丫头挑拨离间!”朱青云恼火地道。“璟天,你还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死丫头?”
颜小熙昨天那么不留情面地把他的真面目给撕开,让他斯文扫地,颜面尽失,简直是恨透了颜小熙,都恨不得亲手把她给掐死。
朱璟天昨天也丢尽了脸,早就把颜小熙恨透了,这会子听他说让他动手打人,便不由分说,冲颜小熙冲了过去,伸手就打算把颜小熙的脖子给掐住。
颜小熙转身就往外跑,“谦和叔,救命啊,我表哥要宰了我!”
颜谦和马上过来将朱璟天拦住,“璟天,你干啥?二妮子几岁,你几岁?你这么大个人了,又是个大老爷们儿,你动手打二妮子,你要不要脸?”
“谦和舅舅,你闪开,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二妮子不可,这丫头满嘴瞎话,栽赃陷害我爹娘,败坏我一家人的名声,我非弄死她不可!”朱璟天伸手,想要推开颜谦和,但是他是个文弱书生,颜谦和是个整天下地干活的糙汉子,身上有的是力气,怎么可能会被他给推开。
所以朱璟天用力推了推颜谦和,居然没能把他推动,不由得脸孔涨得通红,“谦和舅舅,你让开!”
颜小熙躲在颜谦和身后,大声道:“朱璟天,你大人欺负小孩,你不要脸你!”
就在众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朱青云的老爹老娘突然在屋子里扯开嗓子大声喊了起来,“救命啊,杀人啦,快来人啊……”
不一会儿,“朱家庄”便有村民拿着镐头或者铁锹等工具赶了过来,将朱青云家的大门口堵住。
“朱秀才,你家出啥事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开口问道。
朱青云还没说话,颜紫薇“哇”一声哭了起来,“各位叔伯大爷,各位兄弟,各位大娘,各位婶子,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大家伙儿都知道,我娘殁了,我昨儿回家去,就多问了一句,我娘是怎么死的,就被我的这个小侄女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说我贪我娘家的钱。”
“天地良心啊,我何时拿过我娘家一文钱啊?我这小侄女是我二弟家的孩子,她年纪小,不懂事,这些话她是怎么知道的?肯定是我二弟妹教给她的,我就说了我二弟妹几句,结果这孩子就去跟我妹子告状,在我妹子跟前挑拨离间。”
颜小熙一听这番话,“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这大姑还真是有本事,那么多人都看见、听见的事,她居然还好意思混淆是非,瞎说八道。
朱青云瞪着她道:“二妮子,你笑啥?”
“没啥!”颜小熙呵呵一笑,开口道。“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我大姑这么不要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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