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个奇怪的动物。
当他为了某个遥不可及的东西而付出一切的时候，他觉得是值得的。
可是，当他高高在上，回头反省，也许会厌恶自己，为了小小的成就，居然会用弥足珍贵的东西交换。
归而止就是这样的心理。
当初为了上位，居然将新娘拱手让人，这也算是成大事不拘小节了，也算是用最小的成本换取最大的利益。
当时归而止也经过一阵权衡，一番纠结，最后选择出卖自己的新娘，换取遥不可及的政治地位。
归而止是这么想的，有了地位和权力，什么女人找不到？
的确，荣升刑警队副队长之后，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夜夜当新郎，夜夜都换丈母娘，那都不是事儿。可是，归队长空虚了，后悔了，站在让人高山仰止的位置，回首过往，他发现，自己是得到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失去的却是最最珍贵的东西。
当初，归而止同陈琳是郎情妾意，海誓山盟，时至今日，他依然关注着陈琳的一举一动。
归而止知道，自己今天的一切都是髙秦升给的，不过他并不心存感恩，他认为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因为髙秦升，他从来没有私下里找过陈琳，但是，这不代表他不关注陈琳，实际上，他时刻关注着陈琳的一切。
“胡姐，都过去了，不要揭弟弟的伤疤好不好？”归而止虚情假意，表情很到位，他自己仿佛是一个十足的受害者。
胡宝香岂是省油的灯，她恼丈夫，也恼那些怂恿丈夫偷腥的男人。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归而止就是那么一个带着绿帽子、顶着乌龟壳的王八蛋。
于是，胡宝香继续刺激归而止，这是她的嗜好，是她的恶趣味——刺激别人，快乐自己。
胡宝香道：“归队长，这杨枫长得跟小白脸似的，身手还不错，是陈琳的护花使者。”顿了顿，胡宝香指着陈二狗道：“二狗，你给归队长讲讲。”
陈二狗应了一声道：“归队，你想听吗？”
归而止佯装镇定，道：“二狗兄弟，你讲，我就当故事听听，你不讲就算了。”
看到胡宝香怂恿的目光，陈二狗点点头：“归队长，你就当听故事啊。”
“哎，你说，我就听个热闹。”归而止看似漫不经心，实质已经竖起了耳朵。
“那天我跟着胡姐去找陈琳，想跟她谈谈，结果你猜怎么着？”陈二狗深谙讲故事之奥义，还懂得吊人胃口。
归而止听得心惊肉跳，什么谈谈，正室遇见小三，那还不是火星撞地球，一场轰轰烈烈的撕逼大战？不过最近县里没事新闻，估计没撞起来。
“二狗，别卖关子，说。”
“杨枫，那小子拼了命的当起了门神，愣是把我们几个拦在门外，结果连陈琳的面都没见着。”
陈二狗讲的声情并茂，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连吴建祖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继续啊二狗。”胡宝香催促道。
陈二狗笑了笑：“归队，你想啊，我陈二狗是省油的灯？我可是要面子的，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挡在门外，我能受得了？”
“那你怎么做？”归而止迫不及待的问。
吴建祖摇头道：“这个我知道，二狗跟我说过了，没想到那小子身手那么了得，幸亏那天我没有冲动，否则还要吃亏。”
陈二狗点点头：“那小子动作太快，我手底下一号战将跟他一比，就跟小孩一样，我一看不用打了，不是自取其辱吗？”
“你们就这么走了？”归而止不可思议道。
“还能怎么着？”陈二狗三角眼一翻，一拍大腿：“也幸亏走了，我的决定是何其明智，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你就别自吹自擂了，给我说清楚，姓杨的有什么能耐？”
“能耐大了去了。”陈二狗拧眉攒目道：“否则我吴哥被欺负了，还能忍气吞声？”
“哦？”归而止诧异的看着吴建祖，吴建祖财大气粗，怎能忍受一个小年轻欺负？
吴建祖摇头叹息：“是啊！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老喽。”
陈二狗道：“吴哥，你不老，你这也就是青壮年，要怪就怪杨枫太妖孽。”
“妖孽？”归而止睁大了眼睛，这个评价不可谓不高。
“是啊，他一个人放翻了熊烈的八大高手，按说熊烈应该恨死他才对。可是，你们猜怎么着？熊烈现在对他死心塌地，还跟他称兄道弟，我之所以迟迟不动手，也有考虑熊哥的原因。熊哥护着他，我不好硬动。”
归而止皱着眉头，如果杨枫真如陈二狗说的那么厉害，陈琳不就有了一个强有力的依靠？一个是熟透了的美艳少妇，一个是血气方刚的阳光小伙子，两人朝夕相处，还能擦不出一点火花？
从杨枫对陈琳的回护来看，只怕二人早就不清不楚了。
想到这里，归队心里一阵酸涩。
陈琳是被他背弃的，是被他转手送人的，高秦升用可以，别人却不行。
归队打算抽空会会这个杨枫，在国家机器面前，就算身手再好也白搭。
这时，陈二狗的手机响了，他看到是马仔杨伟的号码，接通后，听了杨伟的汇报，陈二狗顿时暴跳如雷。
“卧槽，欺人太甚！杨枫，我陈二狗跟你势不两立——”陈二狗眼眶通红，怒吼连连。
吴建祖微微皱眉：“二狗，淡定，多大的事儿，天塌不下来。”
“哥，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这个杨枫真是太过分了，太欺负人了。”
“慢慢说。”
“他不但砸了我的场子，打伤了我的小弟，还要在桌球厅占三成的股份？”陈二狗咬牙切齿：“这****的比老子还强盗，想从老子口里争食，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归而止眼睛一亮，道：“二狗，要不要我帮你拾掇拾掇他？名正言顺啊。”
“去，归队，这是道上的事，就不麻烦你了，我陈二狗丢不起那人。”
陈二狗的回答让归而止很失望。
吴建祖道：“二狗，你打算怎么处理？”
“唉，我还得征求熊哥的意见，他是前辈，得敬着。”冷静下来的陈二狗唉声叹气道。
……
回学校的路上，朱荣荣依旧懵懵懂懂，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因为今天这个事，只有在梦里才敢做。
他们兄弟两个人，赤手空拳，身无长物，挑了春阳县一哥陈二狗的一处场子，然后还提出了参股。
且不说陈二狗答应与否，单单这份辉煌的战绩，也足以让朱荣荣傲视群伦，将其推上一中校园霸王，霸王跟班的宝座。
想着在学校里一呼百诺，小萝莉们争相献媚，朱荣荣浑身肥肉一阵哆嗦，口水都滴到了脚面上。
“枫子，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厉害？”朱荣荣擦了把口涎道。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朱荣荣，从小到大，他俩对彼此的熟悉，甚至超过了很多同胞兄弟。朱荣荣就很清楚杨枫的长短，可以精确到毫米，甚至多少根毛他都数过。
可是，杨枫辍学了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身手变得那么敏捷，出手变得那么冷静，还有嗜血。
朱荣荣脑海里闪现过一双发红的眼睛，给人一种疯狂嗜血的感觉。
“你是不是想说出手太狠？”杨枫淡淡道。
“我现在明白了。”朱荣荣语气深沉道。
“哦？明白什么？”杨枫饶有兴趣地看着发小。
“江湖上迅速上位的大哥都狠。”朱荣荣侃侃而谈：“俗话说得好，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拼命三郎，天下无敌。”
杨枫呵呵笑道：“你懂个屁，小命就一条，拼掉了还玩个鸟。”
“那你干嘛那么拼命？”
“审时度势，能拼再拼，不能拼就逃。”
“受教了。”朱荣荣拱手道：“枫子，你现在是一中当之无愧的一哥，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打算个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啊？”这个回答确实让朱荣荣很惊讶，也有些失望，自己正在做“二哥”的梦呢。
“那……你说参股桌球厅的事呢？”
杨枫看着朱荣荣道：“是你参股。”
“我？”朱荣荣奸笑：“我还是在你旁边打打下手比较好。不过枫子，你说陈二狗能答应？”
“谁知道呢？”
“枫子，这次咱们把陈二狗得罪狠了，你就一点儿不担心他报复？”
“担心没用的。”杨枫淡淡一笑：“拭目以待吧。”
朱荣荣突然觉得跟杨枫说话有些累，跟不上节奏啊！于是转移话题，扬了扬手机，道：“这个怎么用？”
杨枫知道他说的是手机里的音频，杨伟的那段供述。
秦寿的身份摆在那儿，杨枫很清楚，这玩意屁用没有，顶多恶心一下秦寿。
至于怎么恶心，还要煞费一番思量。
不过首先，杨枫还是想到了人民警察——郝靓。
回到学校，还没到开课时间，杨枫就在附近的小卖部找了一台座机，跟郝警官取得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