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天’?
天就是个土黄的大盖子,上面参杂着密密麻麻的暗红色斑块儿,一望无际,没有尽头,这让世生想起了阳间的大漠,炙热如同蒸笼,让人透不过气来。
刚一踏入此地,世生的浑身就被汗水打湿,那汗水黏黏一层仅仅呼在皮肤之上,世生下意识的身手一摸,手上一片血红。
天像是荒漠,而地则好像一口盛满了杂碎的大锅,根本没有一粒黄土,脚上踩着的,尽是腐坏生蛆的内脏同碎肉,早年间世生曾经误入云龙死叛僧之胃中,这种触感同当时的回忆很像,但却远超过当时给他带来的震撼。
这是一个腐肉的世界,你能清晰的感觉到每一寸‘土地’的蠕动,恶臭蔓延在空气之中,原处,一枚小山般巨大的肝脏上长着眼睛,眼角处拥挤处眼泪似的蛆虫,巨蛇似的肠子缠绕在一起,腐肉似乎是它们的食材。依稀有惨叫之声在半空之中飘荡,世生拼命的按着自己的胃不让翻滚的胃液吐出来,他发现那些惨叫之声正是来源于此地受刑的鬼魂。
那些赤身**的鬼魂在血污碎肉之中不停的挣扎,浑身上下的伤口已经化脓,蛆虫争先恐后的从伤里嘴里耳朵里鼻子里钻出,生命力极度顽强雀跃。
天,怎么会有这样的世界,难道这里是地狱么?
世生打了个冷颤:该死我忘了,这里真的就是地狱。
而就在它愣神之际。那马明罗一把拽住了它的胳膊,随后十分不耐烦的说道:“别看了,你以后在这早晚都会看够的。赶紧走,不要耽误了老爷的事情。”
说话间,它们三名阴帅便拖着世生和关灵泉一路超前走去,走了好一会儿,终于遇到了此‘蛆虫地狱’的鬼差。
蛆虫地狱身为地狱的十六层,所关押之鬼魂在生前都犯有大恶,所以死后才会被判到这一层。而据说此层也是地狱中的一个异类,当年天地处分,清气上升浊气下降。而地狱身为浊气的具象,自然代表着人间的种种负面能量。
据说,当年一股降到此地的浊气开了心窍,酝酿出血肉以及五脏六腑。如果再有机缘。这浊气便会生出一头巨大的魔神。但奈河天时不到地利不全,这魔神酝酿到了一半的时候,浊气便已经开始向更深的地方沉淀,于是乎,只有腹脏的魔神并未诞生就开始腐烂,这半成品虽然有了神识,但也只是依照这本能存活的碎肉,千万年的沉淀。竟让那些内脏向诡异的方向修行进化,这才早就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世界。再后来,此地便被地府当作了一个大地狱用来惩罚凶魂,落此地狱者,终日受血污蛆虫腐蚀,少则千年,多则万年甚至更久,这便是地狱的第十六层之由来。
那些负责看守这里的鬼差们本来只是寻常的魂魄,但由于在这层地狱待的时间太久,受此地血污影响,灵魂面貌居然也变得畸形起来,此时世生身前右手边的那一只,**着身子,头上生出了个心脏形的大血瘤子,那沉甸甸的瘤子向下垂着,盖住了一只眼睛,瘤子居然还会跳动,一下一下,溅出轻微浓汁儿。
“每次来这儿都觉得真他吗恶心。”牛阿傍掏出了一只手绢捂着大鼻子,皱着眉头,似乎十分嫌弃这里,而那光着屁股的鬼差见阴帅们来了,便露出了献媚的神情,一路小跑奔了过来,跪倒在地,先从地上叼起了一根腐烂的肠子,随后一边嚼一边说道:“不知几位老爷到此,嘻嘻,小的们有失远迎,不知大人嘻嘻…………”
这鬼差的笑声让世生没缘由的起了层鸡皮疙瘩,对于这一层的鬼差,马明罗也没什么办法,它知道这些家伙是因为在这里待的时间太久,所以被这里的环境所感染,变得都有些不正常。
于是,它也没废话,便对着那正在啃肠子的鬼差说道:“免礼了,我们这次到此公办,是压来了十恶不赦两个罪魂,这俩家伙暂且关在你这里,不用客气,有什么刑尽管招呼,他日等我们办完正事,再来提这两个罪魂,你明白了么?”
“嘻嘻嘻。”那鬼差傻笑了两声,随后伸手将眼睛上的心脏掀起,两只眸子分左右各自打量了世生和关灵泉一眼,随后便点头哈腰的说道:“老爷吩咐,嘻嘻,小的们自然照做,嘻嘻嘻,这小子的眼睛不错,我能要么嘻嘻。”
“随便你。”只见马明罗冷笑了一声,随后说道:“他是活人,等会先给他扒了皮,这一身活人的肉你们想怎么玩都成,但给我记住,千万别把他的魂魄给我弄散了,如若不然,你们应该知道下场。”
“嘻嘻,是,是。”那几个精神不正常的鬼差听到此话后流露出了无比喜悦的神情,十分贪婪的望着世生,而黑无常此时拿出了耳环给世生戴上了之后,这才给世生换上了一副普通的手铐,临走前,牛阿傍拽着世生的头发对着他阴森森的说道:“这只是前戏而已,精彩的还在后面呢,别以为得罪了我以后能这么轻松的就完事了。”
对于这牛大脑袋,世生没有任何话想说,只是转过了头去不搭理它,而那牛头见世生仍是这副要死的德行时心中难免有气,可现在不是耽搁的时候,于是它只能一脚将世生揣倒在地,随后同那两名阴帅骂骂咧咧的走了。
它们走了之后,前面的五名畸形鬼差一拥而上,拽着世生和关灵泉的枷锁玩命的望前拖,那个脑门上长心的鬼差一边拽一边流着口水说道:“嘻嘻,自从死了之后就没玩过活人,今天可要好好的过过瘾。嘻嘻,快准备,准备家伙。他的眼睛归我,可莫要弄烂了!”
说话间,它们将世生关灵泉拖到了一处比较开阔的地方,那鬼差用脚蹬飞了一具快被蛆虫蛀烂了的鬼魂,随后在一口箱子里翻出了根钢针,没理会关灵泉,只是对着世生说道:“嘻嘻你怕不怕疼?没事。等会要是疼啊,你就喊出来,嘻嘻。我会先用这针把你的指甲挑下来,然后用蛆给你止血,等它们把你的内脏拱干净了以后,你的皮就完整的保存下来啦!嘻嘻。对了。我得先把你的眼睛挖下来。”
“你要我的眼睛干什么啊。”就在这时世生忽然平静的说道,此时关灵泉已经被其他鬼差拖走,朝着一只长在烂肉里浑身带刺儿好像仙人掌似的巨大胃脏走去。
那鬼差擦了擦口水,然后说道:“用来玩啊,嘻嘻,怎么,不行…………?”
哪成想,那鬼差的话还没有说完。世生的拳头就已经揍在了它的脸上!
那鬼差的牙齿尽数碎掉,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身子就已经向后飞了出去,而世生眼疾手快,在那鬼差双脚刚离地的时候,右手朝前一抓,正好抓住了那鬼差头上的心脏肿瘤,嘎的一声!那颗肿瘤被硬生生的拽了下来。
只见世生叼着一根黄铜似的小铁棍,一把将那肿瘤掐的粉碎,随后对着那满脸惊恐的鬼差说道:“行是行,但是我不想给你。”
“嘻,这怎么……嘻可能?”那鬼差满脸惊骇,因为此时的世生已经挣脱了枷锁,且拽掉了那个控制它力量的耳环,他是怎么做到的?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嘴里叼着的小铜棍儿。
那是钥匙,是打开地府押运鬼魂枷锁的钥匙。而这钥匙,正是先前从阿喜手中得来,为了前往三途,它们必须要闯到十八层地狱之中,虽然有无常押送,但如果不能挣脱枷锁的话,所有的努力注定只能成为泡影。
所以,阿喜便将自己的钥匙交给了世生,让他含在嘴里,等到了地狱之后随机应变,此时那三个阴帅终于走了,所以世生这才没了顾忌,趁着那疯鬼差翻箱子的时候,舌头一翻,吐出了钥匙,拿牙咬着打开了手上的枷锁。
就是这样了。
在重新恢复了自由之后,世生毫不犹豫的轰飞了那个鬼差,而此刻关灵泉正被几个鬼差抬着准备先让他过一过刺,关灵泉眼见着世生解开了手铐,慌忙大叫道:“快点救我!!”
鬼差们皆是一惊,但还没等它们缓过神来,世生便已经飞身上前,一鬼一掌将这些病态的鬼差了了掌,紧接着,为关灵泉打开了枷锁,只见关灵泉将耳环往脓水潭中一丢,随后大骂道:“娘的,差点就变成了筛子,好险好险。”
“没时间感慨了。”世生晃了晃手腕,如今虽然潜入了地狱,但此处绝非久留之地,世生的揭窗仍留在听经所内,赤手空拳的它们,要潜入十八层绝非容易之事,要知道十七层之后,就连地府阴帅都禁止进入,传说看守在哪里的,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凶神之鬼,而且地狱这么大,它们究竟要如何才能在那里找到三途呢?
地狱各自相连,根据听经所的影壁记录,三途就在十层与十八层的地狱之间,也就是在十八层的上空,如果一不小心坠落其中的话,就算是神恐怕都难逃升天。
总之,还是先去看看再说罢!
想到了此处,关灵泉和世生便捡了两把鬼差的长刀,踏着碎肉朝前走去,过尸山,渡血河,一路之上遇到了许多的畸形鬼差,但牟足了劲儿的他俩,丝毫没有给任何一个鬼差通风报信的机会,就这样一路砍杀,最后终于在一个怕死的鬼差口中得知了前往下一层的道路。
事宜至此,容不得半丝的犹豫,世生关灵泉两人踏血而行,直奔通往第十七层的道路,一路之上,尽是惨绝人寰之景象,如果没有阿喜的话,他俩此时恐怕也同那些鬼魂一样,在这蛆虫堆里面受尽了折磨吧。
想到了此处,世生便叹道:“这一次真多亏了阿喜,也不知道它现在怎样了,关大哥。你说它帮了我们,会不会被人发现?”
“应该不会吧。”关灵泉说道:“咱们全程都是用字来交流,纵然那阴长生再厉害恐怕也不可能发现………………总之。没什么时间去想别的了,接下来还有一层,咱们要尽快找到那个三途村,搬来救兵干掉那个罪魁祸首,这才是咱们应该做的,唔,到了!”
话音刚落。只见关灵泉停下了脚步,弯腰直至前方,世生跟着上眼瞧去。但见视线尽头处,果真出现了一所异样的建筑。
那里,便是通往十七层地狱的所在。
阿喜,你等着吧。我们一定会救这地府还有钟圣君的!世生和关灵泉心中不约而同的想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世生和关灵泉赶到了连接点的时候,地府之众的阿喜也回到了鄷都城,诺大个圣君府,平时只有钟圣君和阿喜居住,旁人只道钟圣君不愿奢侈安逸之生活,殊不知,这其实是阴长生的主意。因为一年中有半年的光景,阴长生都在这里修行。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地府最大的秘密,所以自然不会让多余的人知道。
回到了圣君府的阿喜。先是洗了洗脸,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又变回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它在寂静的走廊里行走,四周鸦雀无声,只能听见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呻吟之声。
那呻吟声听上去很是痛苦,时而尖锐,时而沉重,就好像许多亡魂正在阴长生的卧室里受刑一般,对此,阿喜早就习以为常,等来到了阴长生的卧室之后,它慢慢的伏下了身子,随后轻声说道:“主人,阿喜回来了。”
卧室之中没有回应,只是传来了一阵惨叫。
阿喜平静的拉开了门,里面空空荡荡,除了在地上打滚的阴长生外,却没有任何鬼魂。
阴长生为何会滚落在地?只见它痛苦的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滚着,先前阿喜听到的呻吟之声,竟都是它自己发出,这一会儿,阴长生正用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舌头伸了出来,同时惨叫道:“阴王饶命!小神不敢了!”
而过了一会,阴长生松开了手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地面,自言自语的冷笑道:“就凭你,就凭你们这些书呆子,阳间当官都是运气,如今居然也好意思当冥君?你们配么?”
说完之后,它居然又趴在了地上,且极为痛苦的说道:“不配不配,小的知错,比起阴王大人,小的们简直就是井底之蛙,都是王方平那厮的馊主意,还请阴王大人饶我等一命!”
“闭嘴!!”阴长生猛地站起了身,随后表情扭曲的喝道:“就凭你们几个穷酸,有资格提王方平?它是你们骂的么?只能我骂,明白么?”
就这样,阴长生自问自答,时而倒地求饶,时而杀气满身,活脱脱就像是一个癫狂的疯子般,气氛十分之诡异,阿喜就这样平静的看着,没发一语。过了好一阵,阴长生这才十分满足的长出了口气,随后转过了头来,对着阿喜说道:“我的小阿喜,你回来了啊,怎么样?刚才我的表演你还满意么?”
“阿喜不敢评断主人的圣行。”跪在地上的阿喜毕恭毕敬的说到,它明白,这个上古的老怪物虽然已经恢复了大半的力量,但由于神识受损,所以言行疯癫不合常理,它是个货真价实的疯子,一个病态的凶神。
刚才的阴长生,似乎正在预演自己逼宫之后审判阎君的那一幕,而此时恢复了神智,它便往床上一坐,随后对着阿喜阴森笑道:“我就喜欢你这一点,不多嘴没废话,对了,听说你好像跟着谢必安它们去听经所了,那几个缺心眼儿的家伙,总是做一些无用之事,看来以后要好好整治一下它们…………对了,它们的事情办得如何了?那个活人和什么侠来着,他俩被送到地狱去了?”
阿喜知道阴长生这是明知故问,于是便点头道:“是,那两名罪魂正在地狱受审,主人恕罪,阿喜之前同那关灵泉有些交情,所以见它想同主人作对,便前去呵斥,如今它们收到惩罚,当真罪有应得。”
“哈哈。”阴长生似乎觉得十分有趣的笑了笑,随后对着阿喜玩味的说道:“我的小阿喜原来也有朋友了啊。嗯,女孩子大了有朋友也很正常,不过看来你对你的朋友很好啊。不但送了它们钥匙,更让他们去地狱里找三途那帮老家伙来对付我。”
嗡的一声!
阿喜浑身一颤,只感觉如坠冰窟,阴长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这怎么可能?!所以就在那一刻,阿喜不由得抬起了头来对阴长生掩饰道:“主人何出此言?阿喜纵然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和主人作对!”
“你是没一万个胆子。”阴长生当时仍是一副嬉笑的脸孔,似乎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一般,它当时瞧着二郎腿。一边挖着耳朵,一边呲着牙对着阿喜漫不经心的说道:“但你有一个胆子就够了,说起来我也挺佩服你的。明知道我的底细还敢同我作对,这份勇气实在可嘉,不过你怎么这么傻?我跟你说了在你身上种了种子,你就真以为那种子只能听你说话么?而且。背叛我的原因居然是为了钟圣君这个窝囊废?哈哈。你是不是还真以为自己是小女孩儿啊,思春思的头壳都坏掉了?”
阴长生的神格早已堕落,所以情绪思维朝着极端越走越远,此时已经无比奸诈的它,又怎能会相信任何人?就连亲信阿喜也不例外,阴长生当时对阿喜下的邪术是一粒种子,当时它只说这种子可以听见它的声音,却没说初次之外。这种子是有眼睛的。
而在得知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暴露了之后,阿喜瞬间语塞。但很奇怪,它当时虽然害怕,却根本不后悔,只见它鼓起了勇气对着钟圣君颤抖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为何现在还要羞辱我?要杀便杀,来吧。”
“呲呲呲。”阴长生冷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笑道:“我杀你就像杀个虫子,但那样太无趣了,我只是想问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你真以为那两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杂种能扳倒我?哈哈哈哈,别开玩笑了,你去过三途么?我告诉你吧,就算你把他们送到门口他们也进不去的,他们的结局只会被打入十八层里面明白么?蠢猪,当真是蠢猪!”
“我相信他们。”阿喜颤抖的望着狂笑的阴长生,随后轻声说道:“我相信他们一定可以的,因为,他们的身上也有那种‘光芒’。”
“光?”阴长生愣了一下,然后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有听懂,阿喜则抖了抖嘴角,然后说道:“是,我能看见,那像是太阳的光,他们有,圣君大人也有,而你却没有,你的身上,只有无尽的黑暗。”
“别嘴硬了!畜生。”阴长生似乎很讨厌别人说它不如人,阿喜的话,似乎又勾起了当年和王方平决战时的对话,让它的心情变得很不爽,于是它便站起了身,气温下降,屋子内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只见阴长生狂妄的对着阿喜喝道:“我乃阴间天子,整个阴间又谁比我强?哈哈!畜生就是畜生,我养你这么久,你却因为几个杂种敢背叛主人,你可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么?”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黑暗!
阿喜忍不住颤抖,因为它在阴长生的身上看到了无尽的黑暗,那是绝望的信号,地府如果落在它的手中,早晚会同它一样走到尽头。
害怕么?害怕。
怎么能不怕?生前的奴役死后仍没有得到解脱,那个老商人的脸早已成了它挥之不去的梦魇,它是奴隶,奴隶的命运就是无条件的效忠主人。往日的记忆一件一件的浮现,曾经的老商人还有钟圣君的话回荡在它的脑海之中,
“没差,只要把嘴缝上就好,反正玩腻了就扔掉了,阿喜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你还在等什么?是不是不听我的话了?快点过来,你这只圈养的小畜生。”
但是就在那一刻,阿喜的心中忽然又浮现出了钟圣君的身影。
“别把阳间的那一套搬到这里,起码在我这里你是自由的,我从没把你当作下人啊,你是我的朋友,明白么?”
………………………………。
如同阳光般温暖,那是它义无反顾的理由。钟圣君曾经说过它是自由的,而它真的是自由的么?
于是,阿喜慢慢的站起了身,一把抽出了腰间铁链,在那凶神阴长生的巨大压力之下,它的身影是那样的弱小,但即便如此,阿喜仍强撑着微笑了一下,随后鼓起了勇气,咬着牙对那强大且无比恐怖的阴长生轻声说道:“也许我真的是畜生,但我不想任你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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