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舅曾凡佑晚上吃的这顿饭,简直把王勃给惊呆了,哪怕是一个见多识广的重生人士,都直让他有种“十年没一顿,一顿抵十年”的感觉。

王勃到底在他二舅屋头吃了啥子东西呢?

首先是凉菜:口水鸡,红油毛肚,蘸水兔,夫妻肺片,外加川北凉粉和青椒皮蛋,一个六个!

其次是卤菜:卤肥肠一盘,卤鸭脚脚一盘,卤鸭肫一盘,共三盘!

紧接着是烧菜:芋儿烧土鸡,豌豆m儿烧肥肠,啤酒鸭,辣子鳝段和麻辣沸腾鱼,共五道。

然后是四方、光汉这边宴席上不能缺的三道经典蒸菜:甜烧白,咸烧白,和龙眼烧白。

接着又是炒菜三道:麻婆豆腐,京酱肉丝,小炒肉。

炖菜一道:海带炖猪脚杆。

汤一道:豌豆尖圆子(丸子)汤!

素菜?no素菜!

全部总计22道!一桌哪怕是放在十年后,也是丰盛无比的大餐!

王勃一看眼前这一桌被盘子和碗重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宴席,第一个念头不是欣喜,而是在心头涌5,起了一种“极不好”的预感:筵无好筵,宴无好宴,这恐怕是二舅母给自己摆的一道“鸿门宴”呐!

不过,即使明知道是“鸿门宴”,既然已经入了宴,上了席,端起了酒杯,那也就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怎么办,吃后再说!

按照农村吃酒不成文的规矩,二舅的这顿宴请还是整了两桌,男人一桌,女人和娃娃一桌。作为即将成年的男人,王勃被他二舅邀请到了男人的那桌主桌,因为在坐的没有美女供他秀色可餐,王勃便欣然同意了。

外婆和女人娃娃们坐一起,男人的这桌王吉昌就成了年龄最大的人,自然而然被安排在了上把位。如果放在以前,王吉昌还要假吧意思的推让一番,现今却是有点当仁不让的味道,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除了唯一的女性王勃的二舅母解明芳,坐主桌的尽管全部都是男人,但喝酒的就只有三个:王吉昌,解明芳的二哥,也是今天晚上这一大桌的大功臣职业厨子谢明富,和王勃。说来也怪,人都说烟酒不分家,王勃母亲的这七个兄弟姐妹,包括外婆和已经去世的外公,除了小娘和小舅不抽烟,其余的人全都沾染上了抽烟的“恶习”,但他们酒却滴酒不沾,哪怕是啤酒,一喝就脸红。

王勃虽然也贪杯,但他只喝点啤酒润润喉,搞搞气氛,白酒,哪怕是茅台五粮液,他都是不沾的,因为他喝不来(不会喝)。除了啤酒,王勃也会偶尔喝点红酒,不过通常是没脱糖,喝起来甜甜的,像饮料的那种。红酒一旦脱糖,他喝在嘴里就不是享受,而是难受了,这个时候,解决的办法就只有加可乐或者雪碧,一种被真正会喝红酒的人污蔑为土鳖的喝法。

因为在桌的不是亲戚,就是亲戚的亲戚,彼此之间都熟得不能再熟,所以吃饭的气氛很是放松,稍微夹了两筷子菜后,就开始闲聊了起来。

聊天的内容一开始集中在最近的农忙上。现在已经是八月底,正是采收谷子的季节,忙不忙呀,今年的收成怎么样啦,之类的。

但很快的,话题就转移到了王吉昌的米粉店上。王勃的二舅母解明芳先是问了米粉店的生意和旗舰店的装修情况,王吉昌照例是倒苦水,说些“装修就是无底洞,再多的钱都填不满”,什么“欠了一屁儿(屁股)的账”之类的套话,这已经成了他最近一个月跟人交谈的套路之一。王吉昌最初是不会这么说的,只会洋洋自得的对人显摆说“当农民锤子个出息,还是要做生意才有搞头”这种大而不当的厥词。最后王勃实在看不过去了,才私下和自己的老子交流了一番,告诉他什么叫“露巧不如藏拙”,什么叫“韬光养晦”,又教了他一套对付别人打探的说辞,他老汉儿才慢慢的有所改观。

解明芳又不是想找王吉昌借钱,她不过是想找个话头扯上做生意罢了,所以王吉昌的“叫穷”之词对她毫无影响。很快的,在王吉昌叫完了穷之后,解明芳就问王吉昌:

“唉,王哥,从你和姐姐身上,我是看到了这当农民种田呀,实在是没啥子搞头。我和凡佑种了一辈子的田,无论是种粮还是种菜,其他的不敢说,要说到每亩的收成,这个队上哪个能赶上我们?人家在睡午觉,我们两口子在田头除草;人家在店子上打牌,我们在田头打药,为的就是一亩田多收个一两百斤。但这又如何呢?多个一两百斤也就多挣个几十块钱,但这却要我们两口子起早摸黑,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雷火大太阳,都要没日没夜的干呐!这么十几二十年下来,也没见日子比其他人好过多少。王哥,你说,这当农民有啥子搞头嘛?”

“粮价贱,菜又卖不起价,现在当农民,的确没啥子搞头。”王吉昌拿起酒杯,喝了口酒,摇头晃脑的道。

“是啊!所以说,要想日子好过,还是要像你和姐姐那样,还有嵩儿,做点啥子生意才要得。”解明芳马上附和着说。

“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啊!现在的生意,竞争也是激烈得很。你们还不晓得,现在有人看我们‘曾嫂米粉’弄得火,立马就在我们的斜对面开了家‘李嫂米粉’,装修,招牌,啥子都跟着我们学。唉,也不晓得这卖米粉的生意还能够火多久哟!”王吉昌摇了摇头,一声叹息的道。

而隔壁的钟晓敏一听二嫂提到了自家的水面生意,当即也高声的喊起冤来:

“哎唷勒,二嫂,你还真以为这生意很好做嗦?我跟你讲,就是嵩儿这水面生意,今年能不能做满都是问子号(问题)!他在大市场开张不到一个星期,就有人在附近开了‘刘抄手’跟他打对台戏!现在的人啊,精明得很,稍微看你生意好点,马上就学起来了。”

“啊,王哥,嵩儿,有人跟你们打对台戏啊?这,这是真的吗?”王吉昌放出的这个消息对一心想学曾凡嵩卖水面或者学钟晓敏去米粉店上班的解明芳算是一个大炸弹,直把她炸得里焦外嫩,有些不知所措,看着里三层,外三层,重了高高一桌子的好菜,第一次开始觉得这菜是不是整得太多了一点?!

“囔个还有假?这几天那姓李的在装修,你过几天进城来看嘛,狗日的马上就要抢我们的生意了!”王吉昌大声的说,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慢,用筷子夹起一块“耙、糯、松、软”却不失嚼劲的卤肥肠就开始嚼。

小舅母钟晓敏也跟着附和,“二嫂,你哪天去大市场看一下嘛,就晓得是不是真的了!”

王吉昌和钟晓敏说的自然是真的,但真实的情况却也没这两人说的这么悬,这么严重。

前不久,也就是一个星期以前,在“曾嫂米粉”马路的斜对面,原来卖衣服的一家服装店,突然挂出了一个“李嫂米粉”的招牌,王吉昌看了后,直接吓了个半死,当即便如丧考妣的在王勃面前跳脚,说抢生意的来咯,老天爷,这下该囊个办嘛!

王勃也有些吃惊,马上出门远远的瞟了几眼,发现对方不仅名字取得跟自己相似,连招牌的颜色,风格几乎都一模一样。自己叫“曾嫂米粉”,对方叫“李嫂米粉”;自己弄母亲的大头像,对方就挂他婆娘的大头像;自己中英文对照,对方也来个中英文对照——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中文和拼音对照;自己叫mzc,对方叫l**f。

而随着对方装修的进行,王勃还发现,自己编了一个母亲为供儿读书,创造米粉的故事,对方也跟着整了个母亲为替女看病,研究米粉的故事。王勃把故事翻译成了英文,对方则把故事用汉语拼音拼了一遍,或者是没懂英文的专业人才吧,王勃猜想。

看着对方如此不要脸的全方位的山寨自己,拷贝自己,如果说王勃最初还有些担心的话,看了之后则完全是稳如泰山。对此,他只有一个评价,那就是:

画虎不成反类犬!此子黔驴技穷矣!

“没啥子好担心的!”王勃直接对包括王吉昌在内的所有人道,“画虎画皮难画骨!对方模仿得了咱们的形,模仿不了咱们的味!而且模仿的还都是都快要被淘汰了的‘曾嫂米粉’的简陋试用版!等过几天‘曾嫂米粉’旗舰店精装版火热出炉开卖,我看那姓李的怎么模仿?!咱们的‘曾嫂米粉’,可以被模仿,但永远不可超越!”王勃大手一挥,掷地有声,无比自信的对众人大声的叫道。

听了王勃的话,一众忧心匆匆的老板和员工这才如释重负,放心不少,不约而同的想着:

是啊,咱们的旗舰店马上就要开张了,这么漂亮,这么洋气的餐厅,在整个四方,甚至整个德市都是蝎子拉屎独一份,怕他作甚?

不过,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的道理王勃还是清楚的。在给一众人心惶惶的员工打完了气之后,他立刻把父母招来开了一个小会,严厉告诫他们对“曾嫂米粉”的三大秘方一定要严防死守,万万不可泄露!一旦泄露,大家就也“一夜回到解放前”,继续“面朝黄土背朝天”去吧。

王勃声色俱厉的话当即就把王吉昌吓得冷汗涔涔,因为以前的他虽然多次听继子说过保密的重要性,但总觉得继子有点小题大做。现在敌人来了,而且就在马路对面,面对“李嫂米粉”的直接威胁,一个可能让他继续“面朝黄土背朝天”当农二哥的敌人,王吉昌立刻以前所未有的态度重视了起来,有时在王勃看来甚至达到了杯弓蛇影的程度。

比如,一到炒臊子,熬老汤和煎油辣子的时候,王吉昌就会把卷砸门给关起来。而那些在制作三大秘方后需要弃掉的像花椒,胡椒,八角,三萘,老姜等等香料和调味料,以前的他通常都是随手扔在厨房的垃圾桶,现在则会全部用一个塑料袋装起来,待积累到一定量后的时候骑车扔进人民渠。

王吉昌杯弓蛇影的样子让王勃感到好笑,但他却不会提醒自己的老子不必过于紧张。他十分清楚他继父的性格:与己无关的,基本上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而一旦有什么东西威胁到了他的享受,他舒坦的日子,王吉昌立即会变得比谁都要积极,比谁都要紧张跟在乎。

本质上,他是一个最在乎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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