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罗拉明白了苍浩的意思：“你是说卡什马尔只是一个全息图像？”

苍浩长呼了一口气：“你终于理解了。”

“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过去卡什马尔没露面，是因为巨魔农场还没有成熟的AR技术。现在露面了，可能是因为技术仍然有瑕疵，所以才要距离那么远，以免被看出来。”阿芙罗拉困惑的摇了摇头，又道：“但你又怎么解释直播呢，你自己也说了，AI没有这样的能力，卡什马尔怎么做到应答如流。”

苍浩尴尬的笑了笑：“这个我还真没法回答，但我相信一定有答案，任何看起来不合理的事情，一定都会有非常合理的原因。”。

阿芙罗拉幽幽的叹了口气：“总之你就认定卡什马尔是一个假人？”

还没等苍浩回答， 谢尔琴科又来了：“虽然我退出战争，但关于联邦的一些事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们说清楚，你们都看到卡什马尔的直播了吧？”

苍浩点了点头：“我们正在讨论这事儿。”

谢尔琴科神色复杂的道：“这次直播把我吓了一大跳！”

“因为卡什马尔不是一个假人？”苍浩漫不经心的问道：“因为他在屏幕上活灵活现？”

谢尔琴科摇头：“不是。”

阿芙罗拉问了一句：“那又是因为什么？”

“卡什马尔直播的时候，那种神情、语气、还有措辞习惯，实在让我太熟悉了。”谢尔琴科告诉大家：“几乎连标点符号都能让我想到大伊万！”

苍浩和阿芙罗拉听到这话，面面相觑，都没说话。

庞劲东问了一句：“你确定？”

“我跟大伊万在一起多年，互相之间实在太熟悉了……”谢尔琴科强调道：“尤其是措辞习惯，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风格，有一些管用的词语或者口头禅。你们不懂俄语，但阿芙罗拉应该可以听出来，卡什马尔的表现几乎跟大伊万一样。”

阿芙罗拉被提醒了：“让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你们有没有发现，很多时候，卡什马尔的声调，都跟大伊万一样。”谢尔琴科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制好的卡什马尔直播，然后又播放了一段过去大伊万的讲话：“你们好好对比一下。”

尽管苍浩和庞劲东完全听不懂，大伊万和卡什马尔分别说了些什么，但还是可以从声线上听出来，这两个人确实高度接近。

庞劲东于是更加困惑了：“难道卡什马尔故意模仿大伊万？”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有一点必须提出……”谢尔琴科继续说道：“如同措辞习惯一样，一个人坐立行走的姿态也是独一无二的，步态识别技术就是建立与这种个体差异之上，大伊万跟其他人一样有些习惯性的小动作。比如，有时在一段讲话结束之后，大伊万会用右手摸一下左下颚，其实这个动作没有任何意义，既不是擦口水也不是挠痒，只是一个很小的个人习惯。然后，我在卡什马尔身上也看到这种习惯，你们知道吗，连手指伸向下颚的角度，都跟大伊万完全一样。”

庞劲东严肃又困惑的说道：“一个人的习惯，其实很难被其他人模仿，而且这种模仿也没什么意义，除非是一个人想要冒充成另外一个人。但卡什马尔并没有冒充大伊万，他就是卡什马尔，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人，为什么他会跟卡什马尔这么像？”

“这件事不简单。”谢尔琴科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没有这些细节，我可以认为卡什马尔并不是AI形象，但正因为他跟大伊万实在太像了，我实在搞不懂卡什马尔到底是个什么。”

阿芙罗拉讷讷问了一句： “难道被大伊万灵魂附体了？”

谢尔琴科摇头：“你我都是唯物主义者，不应该相信这种超自然解释。”

“可这个世界上确确实实，存在一些用现有科学技术，完全无法解释的事情。”阿芙罗拉有些尴尬的道：“也许真的就出现什么超自然现象了！”

谢尔琴科告诉阿芙罗拉：“那我就从科学角度给你解释一下不可能有灵魂附体这种事，我听过卡什马尔所有的演讲，虽然卡什马尔对大伊万充满肯定和褒奖，但在一些问题上对大伊万也有所指着。”

阿芙罗拉吐了一个烟圈：“那又怎么样？”

“以我对大伊万的了解，不会在那些问题上，承认自己做错了。”谢尔琴科继续说道：“我在联邦的时候，参与过大伊万几乎所有重要政策制定，我知道大伊万在哪些问题上用心坚决，偏偏卡什马尔认为大伊万处理的并不好。”

阿芙罗拉不住摇头：“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庞劲东提出另外一种可能：“难道是大伊万没死，整容成为卡什马尔？”

“这个也不可能。”谢尔琴科继续用常理分析：“大伊万非常有威望，而且支持者众多，就算是被毁容了重新整容，也完全可以自己真实身份出现，没有必要突然之间变成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一切从零开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人脉、经验和各类资源在政坛上非常重要，在这些方面如同白纸的一个政治素人，想要从普通人当中崛起坐上联邦最高位置，用你们华夏人的话说难如登天。”

庞劲东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根本说不通，大伊万想要坐会总统的位子，完全没必要以其他身份重新开始。”

苍浩意味深长的问谢尔琴科：“你那边还有什么其他发现？”

“我倒是听到了一个消息。”谢尔琴科回答：“我在联邦的人际关系，虽然已经大半失效，但多少还是有一些的。”

苍浩颇有兴趣的问道：“什么？”

“克宫经过一段时间激烈斗争之后，不同派别团结到了一起……”谢尔琴科回答：“我们都知道过去那帮人非常不团结，而且互相之间有着非常惨烈的博弈，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他们基于某些因素形成了历史上最团结的时期。当然，不同派别内部肯定有不同声音，但所有持不同意见的人都被物理消灭了，现在没人敢破坏这种团劫匪，否则会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苍浩对此倒是不意外：“这就是卡什马尔这个卡通形象诞生的现实基础。”

“我这一次去开会也发现了，不同派别似乎达成默契，互相之间非常友善，跟过去完全不同。”阿芙罗拉调笑着道：“我还以为他们吃错药了，原来是已经停战了。”

苍浩追问：“他们因为什么团结？”

“这就不知道了。”谢尔琴科摇头：“总之，他们现在很团结，跟过去完全不同，这才是重点，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去做任何事情。过去，当他们形成某种威胁，我们可以利用不同派别的内部矛盾，以后恐怕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阿芙罗拉跟着说道：“包括谢尔琴科你，从一个新星沦落到逃犯，不得不离开联邦加入血狮雇佣兵，正是这种内部激烈争斗的结果。”

“是的。”谢尔琴科点头：“还有，大伊万当年能够稳固自己的位子，很大程度上也是利用了不同派别之间的矛盾，形成了一种非常巧妙的平衡。毕竟每一个要人都有自己的对手，如果这个要人构成某种威胁，那么就扶持其对手进行牵制，这种方法虽然简单却屡试不爽。”

苍浩抽了一口烟：“正是在这种团结的基础上，卡什马尔的秘密始终被保守，没人说出真相。”

“是的，制造这么一个卡通形象出来执掌若大的联邦，想一想都非常荒唐，不可能说一两个人能够做到的。即便巨魔农场，虽然有巨大的势力，其实也在整件事情当中也只是承担技术任务而已，只是负责制造卡什马尔。”谢尔琴科完全认同苍浩的分析：“能够把卡什马尔这么个卡通抬出来，必须是联邦内部的系统性作弊，也就是说，有许多人参与其中，而且所有这些人都守口如瓶。”

庞劲东皱着眉头问道：“有多少人参与？”

“这个不好判断，不过我可以肯定一点，高层重要人物全部参与其中。他们都知道卡什马尔是怎么回事，并且认认真真在公开场合表演，真的就把这个卡通当成自己的领导者。”摇了摇头，谢尔琴科长叹了一口气：“当然了，让一帮手握大权的要员听起来非常可笑，但仔细想一下的话，卡什马尔其实没有自己的思想，所执行的一切其实都是这些要员的意志。也就是说，联邦要员们制造这么一个卡通形象，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然后自己表示高度支持。”

阿芙罗拉很好奇的看着谢尔琴科：“你也认为卡什马尔不是真人？”

谢尔琴科果断的回答：“考虑到种种不合理之处，我只能认为卡什马尔确实是AI形象，否则没有更加合理的解释。”

阿芙罗拉创者谢尔琴科吐了一个烟圈：“可你就像苍浩一样没有办法解释这场直播，你们都很清楚并没有任何一台电脑系统，有能力形成这么一个领导者，如果真有这么一台电脑的话，早就统治世界了。”

庞劲东提醒了一句：“难道你忘了艾克曼系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