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这个没什么，就是稍微头晕了一下。”黄玉莲强笑着跟白玉说话，她觉得这丫头或许看懂了她的意图，但是就是不接招，“白玉，你能不能到我房间里来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说。”

她再怎么还是个年轻的媳妇子，才二十一岁，心里很多算计，但是脸上也没有村里那些老娘们的厚脸皮。当着外人的面，只能做出捂着肚皮暗示，但是真的大庭广众的，让她跟白玉说，给她看看生孩子的事，她也不好意思。

害羞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担心白玉会害她，故意大声说，她不能怀什么的，要是再来一句，就算治也治不好，就等于判了她死刑了。

因此她一直想把白玉带到一个安静的环境里去，到那时候，就算是给白玉下跪，她也做的出来。谁叫她没钱呢，明显的跟白玉求医，很有可能不用出诊费，但是能很明确的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问题。

“不用了，你忙吧。”白玉不知道她怎么回事，但是看她眼睛一直转来转去，白玉就觉得没好事，所以她一点也不想搭茬。

“算大嫂求你，你就听一听好吗？”

嘁，你是什么大人物，求一求就要我答应你？白玉挥开她的手，带着白子安出了白家老屋的院门，在院子外面搭建的临时塑料棚子里面，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有许多远亲，已经在棚子里面坐好了，都围着在一起烤火。

几乎刚坐下，白玉就听了满耳朵的，“白老头死的不是时候”，“这还有两天就过年除夕了，怎么这时候没了”，“这时候不是耽误儿子的事，也是耽误别人家的事。”

白玉想了想，那个没见过几面的老人，也没说过几句话，但是留下的都是满是皱纹的脸，还有面上老实眼内含奸的样子。她偏头看看白子安的脸，想到了这孩子的亲生爸爸白老二，觉得那个人就这么死了，还要背后被人说，死的不是时候，也没什么好同情的。

白老二当初砍树从山上摔了下来，她隐隐跟陈二虎打听过了，也是要给白子福打一套新的合用的家具。黄玉莲嫁过来之前，黄家人说会陪嫁家具的，结果结婚之后，白家人才知道，这都是什么玩意，一点不结实。

白老太太就想起了会木工的二儿子，天天上门逼着他给大侄子打一套好用的家具。白老二被催的着急，手上也有接的外面村里人的订单，上山就出了意外。

这白老二因为白老太的催逼出了事，可是老太婆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了，还觉得那混蛋儿子要死也不晚点死，大孙子的家具还没着落呢！就是这样陈二虎才算是下定决心再也不跟白家人走动，算是断绝往来。

听了这么一段，白玉对他们的凉薄认识的更近了一步。

突然有个人推了她一把，“白玉，想什么呢？”

白玉抬头，发现是姨婆，白老太的姐妹，之前在白老太的丧礼上见过。她微微摇了摇头，那老两口全都没了，再想那些做什么，真是不应该。她收回思绪，“姨婆，没什么。我就是在发呆。”

“你爷没了，你坐在外面干什么，你这亲孙女，应该带着你弟弟这个亲孙子，守在堂内才是。你这丫头，心里有没有点数，这是你能嫌坐着发呆的时候吗？”姨婆这人不愧跟白老太是亲姐妹，只是她坏的没那么明显，只是性格很古板，一直喜欢说教。逮着谁就说谁，好像她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一般。

“姨婆，我的事，我自己知道。但是白家的事，你又清楚几件？不明白的事情，还是不要随意插手比较好。你去问一问现在当家做主的我的大伯，他愿不愿意，你管他家里的事？”白玉说的话毫不留情，不把她说的没了声气，待会儿就会直接对着白子安开炮了。

她可不愿意，让姨婆这老古板，对着白子安粉嫩的小脸说那些一二三四五，应该怎么怎么做的话。

“你，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我是你姨婆，你怎么这么对我说话？”

“你要我去守灵，这的确是对的。但是以前我爸爸小的时候，被爷奶亏待，你怎么不叫你妹妹好好照顾儿子？

我爸妈结婚了被盘剥的时候，你怎么不跟你妹妹妹夫说，让他们要一碗水端平？

我爸妈去世了，爷爷暗地里指示奶奶还要来抢我和安安的救命粮食的时候，你怎么不叫你妹妹妹夫好好做人，不要这么刻薄。

你每次见到我就说教，不过是觉得我无父无母，只有一个比我还小的弟弟，好欺负罢了。你抓着我说这些，不就是想通过我找些存在感吗？

但是你也不看看，我白玉就算是带着弟弟，也把日子过成了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你以为的那股好欺负的样子？”

本来打算好好过个年，偏偏因为白老头去世，她为了避免村里人说三道四，又不能不来。心里烦躁的很，这人还这么不识趣的来自己跟前充长辈，白玉就忍不住呛声了。

姨婆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周围坐着的别的亲朋故旧，也是悄悄的指指点点。有人觉得白玉再怎么也不能这么跟老人说话，有人却觉得白玉说的有道理。

姨婆家的表叔，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拉了拉自己老娘的手，眼神示意她别恼，“妈，你去屋里看看我表弟他们，说不定他们有什么事情要请教你，你知道的肯定比他们多。”

自己老娘这个爱说教，爱找存在感的毛病，到老了都改不了。他也是无奈的很。

白玉根本不爱跟人干仗，看他要拉走姨婆，她什么也没说。白子安瞄瞄他们，也没开口，再一次确定，白家的亲戚都很讨厌。

因为白玉一开始就那么肆无忌惮的怼了姨婆一脸，其他想要找白玉毛病，或者想要白玉给一两只风干的猎物好回去过年加菜的人，都默默的住了口。都不是小孩子，要是被白玉不管不顾的怼到脸上，难看的很。

只有黄玉莲不死心，可是白老头的丧礼，她身为长孙媳妇，的确是很忙的。她也不敢在这时候找事，免得让各个村里人，说她不懂事不贤惠。

除夕中午的时候，总算是把白老头送上了山，一堆新的黄土，就是人争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的最后归处。白玉牵着白子安的手磕完最后一个头，冷漠的转身离开。

参加完丧礼的人，都匆匆离开，连跟人胡乱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家里都还有事等着呢，除夕的团圆饭，一定要好好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