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灵活地转动着钢笔,眼睛盯着文件,可是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脑子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钢笔在指尖转动得越快,他的心神越是不能集中。
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毅然地放下手里的文件,将文件放到一边,整理袖口,拿起外套,打开门出去,毫不意外看见那个正在接电话拿着笔在做着日程表的沈廉。
沈廉放下电话,看见路深羽出现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了看时间,发现确实不是自己看错时间,今天确实是提前了半个小时。
“要出去谈生意?”沈廉明明记得自己做的日程上今早没有这项啊。
“出去吃饭。”说着,路深羽就大步迈向电梯处。
“哦。”沈廉继续坐下来埋头工作。
路深羽走了几步,发现后面没人跟上来,转身看见沈廉还在乖乖地埋头工作,不由得眉头一紧。
这个傻~子,当年也是这么老实,现在还是这样。
路深羽走回去,用指尖敲敲沈廉的桌面,引得沈廉抬起头来。
“一起去吃饭,工作是忙不完的。”就差没加个傻~子做后缀了。
沈廉也知道路深羽想骂他傻,毕竟以前在学校时就经常这么赏他一句傻~子傻叉各种傻玩意儿。
上司开了口,没理由不去,于是收拾收拾东西,沈廉就跟着路深羽的脚步去吃饭了。
路深羽带着沈廉并没有去公司楼下的餐厅,而是开车自己找了个日式料理餐厅进去吃。
沈廉看见这家餐厅时,更加觉得今天路深羽确实很怪,待会肯定有事情,于是越加谨慎。
以前路深羽也会带他来这里吃饭,不过那都是有事情坑他的时候,所以沈廉都练出了自然反应。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很沉默,前面部分只是静静地吃饭,路深羽吃的有些少,之后就有意无意地盯着沈廉,沈廉无法忽视那种目光的实质,抓起饭团刚要往嘴里塞时,又只能放下,就这样抓抓放放,在沈廉这样的举动下,路深羽也能忍住愣是没开口。
最后被是沈廉沉不住气了。
“你有话要说吗?”沈廉终究没吃成那只饭团,只好将它放回原处。
怎知路深羽点点头,反而说:“你先把盘里的饭团吃了再说,看着难受。”
沈廉差点没回一句“那你还看”,但终究没说出来,默默地抓起饭团吃了。
路深羽看着沈廉乖乖地抓起饭团吃了,腮帮子鼓鼓还一动一动,看起来有些愤愤不平还有委屈的像小孩子的感觉。路深羽一见沈廉这个模样就有些受不了,以前就是这样,一见沈廉很好说话地被人使唤,一脸懵懂根本没有察觉被人利用的样子他就莫名地生气还有些心跳加速。
于是那个时候干脆本着别人坑沈廉还不如自己坑来得好,有空还可以调戏一下,这才发展成好友。
以前的事,真的对于他们来说回不去了。
“好了,你可以说了。”沈廉咽下口里的一口饭,喝了一口茶水。
“嗯。”路深羽也就是晃神了一会,接着端正姿势看向沈廉,脸上的笑意敛去,正色道:“你跟蒋翎是什么关系?”
沈廉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问,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说:“这跟你要说的事情有关系吗?”
“他不是你想象中的简单,离开他吧。”
沈廉感到莫名,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像偶像剧场一样被人叫着离开谁谁,就差着拿着一张支票甩在他脸上的那种狗血了。不过想想路深羽甩他一脸支票那场面,还真是有些让人起鸡皮疙瘩。
“为什么这么说?理由?”沈廉还算比较理智,这种事情没有暴走也没有惊讶地张开嘴。
“你了解他多少?他的过去,他的身份,你真的都能掌握吗?”
“所以正在慢慢了解,任何事情都需要时间。”
“我认识他绝对比你认识他要深得多,你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既然玩不过那也是活该,我认呗。”沈廉云淡风轻,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指尖摩擦着陶瓷的茶杯,看着茶水中的倒影。
路深羽深深地看着他,由始至终根本没有挪开一眼,有些隐忍,有些怜惜,说:“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你的好意我心领,只是这我不能理解,只听你片面之词我很难判断你们谁好谁坏,世上没有绝对的好坏,你只能将全部的事情都告诉我,我自己才能判断得出这到底是好还是坏。”
由始至终沈廉的情绪都有些波澜不惊,路深羽的话就好像一颗石子投进了一片平静的湖水中,只是一开始引起了一些的涟漪,最后还是归于平静。
路深羽沉默了,看着沈廉的眼神很复杂,似乎在思考着一些事情也在挣扎着一些事,不过还是艰难地说:“这我不能具体告诉你,不过你知道,我不会骗你。”
沈廉点点头,他明白路深羽隐瞒了一些事情,而蒋翎也隐瞒了一些事,而这些事肯定是共同关于他们两个的事情,不过肯定有些不能对外人道,所以他们才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隐瞒。
而他,就是那个被隐瞒的人。
有趣,但也有些无奈。
“我知道,你明显不能说出其中的缘由,但是我也希望我能自己做决定。”沈廉喝完茶杯中的茶水,用纸巾擦擦嘴,站起来,主动结束了这场对话,“回去吧,这样聊也聊不出结果。”
沈廉转身离开这个餐馆,掀开帘走出门时,并没有看到路深羽的脸一下子阴郁了起来。
这天蒋翎照常来接沈廉,在车上异常沉默,一般蒋翎开车都是不开音乐的,不知道是不是怕分心,反正两个人就干坐着平时也不会尴尬,只是这天,蒋翎明显感到沈廉有些心事。
蒋翎是做心理医生这行,所以拥有着比平常人更敏锐的观察,而且更喜欢去揣测人心,看到一些举动忍不住去想这个人的心理状况。
但他就是不开口,他偏偏要等沈廉开口,这样他才能占据上风。
果然,沈廉开口了。
“今天路深羽跟我说了一些事情。”
“嗯?”蒋翎微微侧头,做出个聆听的姿势。
“他跟我说,离开你,你不怀好意。”
“哦?那你怎么说?答应了?还是已经怀疑了?”蒋翎笑笑,样子神态一派自然,如同往常聊家常。
“没答应。他没说其他的事情,只是叫我离开。”沈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蒋翎的神色,发现不出什么破绽,果然他这种人去试探蒋翎还是有些难度。
“那你呢?你的想法。”
“我在想,时间会证明,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你利用。那就先走一步算一步吧。况且,”沈廉转头认真地看着他,蒋翎察觉到沈廉的视线,转过脸看了他几眼,眼睛满是疑惑。
“况且,你要是骗我……”
“怎么?宰了我?”蒋翎含笑地说出这句话。
沈廉耸耸肩,回过头,看向车前的路况,眼中平静。
“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当是一报还一报吧。”
蒋翎一下子就捕捉到沈廉话里的意思,“一报还一报?你以前骗过人?”
沈廉头往背后伸展,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嗯”。
不只是一次,很多次都骗了人。
蒋翎感到沈廉并不想要谈论这个话题,于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一直沉默到沈廉住处的楼下。
在沈廉下车后,蒋翎也下车了,沈廉一阵疑惑地看向他。只见蒋翎大步地走向他,轻轻地搂住他的腰,然后在他的额头轻轻碰触了一下,就着搂着他的姿势,轻轻在他耳边再落下一个吻,用着气音说着:“我是真的想跟你交往,真的。”
蒋翎引领着沈廉的手来到心脏的跳动处,眨眨眼,有些调皮地说:“你听,它是不是在说一些话。”
“什么?”此刻的场景沈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它在说,它很喜欢你。”声音轻轻的,蕴含~着无数的情意。
沈廉不厚道地笑了,这场景怪不得那么熟悉,这不是曾经他向江临使过的招数么?
听到沈廉的笑声,蒋翎挑眉,看向搂着的人,正在眉笑颜开,一副被逗乐的样子。
“笑什么?”
“嗯……没什么……”只是被以前他用来泡别人的招数现在被人用来泡自己,这种感觉实在太微妙了。
蒋翎就静静地看着他笑,也不说话,宠溺地看着他,目光似海。但沈廉笑着笑着就笑不出了,有种悲哀的情绪汹涌而来。
为什么他对江临用过的招数,蒋翎会一时不差地用在他身上?明明是不同的两个人,还是说两人之间有什么联系?
他现在是越来越迷糊了,也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漩涡之中,命运就是一个轮子,善恶总会转到,总有一天那些他所辜负过的事情总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那晚不知怎地,蒋翎跟了他回家,沈廉也不知道咋想的那个时候,居然也允许了,于是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两人曾经还有过肌肤之亲,这在沈廉洗完澡后,蒋翎搂着他一通乱吻,摸得沈廉意乱情迷,接着就又重蹈覆辙滚了床单。
两人就这样热烈地度过了一晚,不过好歹没有第一次那样激烈到第二天上不了班,两人是温存了一番,第二天沈廉是穿着竖领去上班的,纽扣扣得一个不少,就怕没有挡住那些羞耻的红点了。
路深羽毕竟不是涉世未深的小伙子,一看到沈廉这幅装扮来上班立马就懂了这是怎么一回事,黑着脸关上办公室的门,握着钢笔的手恨不得掐断手里的钢笔,再掐死蒋翎那个笑面虎顺便摇醒沈廉这个被蒙骗的家伙。
可是他到底是不能这么做,一遇到沈廉的事情,他总是异常激动,这到底是不好,这会影响到他思考,这根本就不能阻止蒋翎和沈廉日渐增进的感情。
看着沈廉跟蒋翎的感情继续进展,他觉得光凭说教根本不能让沈廉意识到问题了。
他决定跟蒋翎这个笑面虎谈谈,如非必要他还真不想跟这个好像时时刻刻在探测人心理的家伙聊天,要不是那样,蒋翎也不会知道沈廉的存在。
这天沈廉休息,因为路深羽终于想到放他假了,虽然只有一天,但好过没有。他没有告诉蒋翎他放假了,于是偷偷去他的诊所找他,前台的妹子不知道去哪了,没在原位,看样子是去厕所,他就直接走了进去。
他走路的时候特地放轻了脚步,不让别人察觉到他的这点本事还是有的,毕竟那么多个世界也不是白穿了。
然后遇到了个意外的人,两人似乎谈了一段时间,所以到了后面情绪有些激动,于是声音越发高昂,但是这只是路深羽的激动,蒋翎相对之下冷静如平常。
在沈廉到来时,恰巧只听到了路深羽冷冷地说了声:“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就好。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要牵扯到其他人。”
然后,沈廉将耳朵贴到门那里偷听时,只听见蒋翎说话了,但是具体内容很模糊根本听不清,好像说了几个字,是“我”“你”“深爱”之类的,也是不能够理解。
于是在路深羽甩门而出时,看见了马上站直装作刚刚来到的沈廉,他皱着眉头看着沈廉,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又想到什么,又看看里面的蒋翎,冷下脸,什么没说就走了。
沈廉感觉奇怪,但什么都没说。
蒋翎迎了出来,说着:“怎么来了不告诉我?”
“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最后会变成惊吓。
蒋翎的眼中划过一丝怀疑,但是面上还是温和的笑意,一如当初他们认识时那种如沐春风。
“你没被吓到吧?刚才我们在谈论一些事情,意见不合就散了。”
沈廉点点头,于是问:“什么事?”
“就是我们什么时候回老家看父母的事情,我们已经很久没回去了,他这次是替我爸来催我回去,但我还不想回,毕竟我跟我爸有些事情还没解决。”蒋翎说着这些话时,是脸不红心不跳,心跳绝对是正常值,没有丝毫撒谎的迹象。
一山还有一山高啊,沈廉在心里感叹着。
当然沈廉也不可能去拆穿他,跳出来大喊什么“刚刚我听到的明明不是这个”这种蠢话,面上也是装作一脸信以为真,但还是有些怀疑的样子,毕竟一脸真正的相信,那样就更加让人怀疑也不会符合他的性格,蒋翎一看就知道他在隐瞒了什么。
既然沈廉都来了,总不能让沈廉也来一次心理咨询吧,然后蒋翎就任性地提前下班了,将那些预约都推了,十分不计后果,然后就开车载着沈廉去玩了。
在城市里没有什么好玩的,于是蒋翎干脆就带着沈廉去郊外爬山攀岩去了。
可怜沈廉原本就是一个死宅,这特喵的谈了恋爱后居然要学会爬山和攀岩这种体力娱乐活动,可恨的是他还真的乖乖跟着去爬了。
爬到山顶,沈廉感觉自己的一身力气都用完了,毕竟他这原身可是个弱不禁风的死宅,爬到顶他都觉得自己很励志了,简直就是死宅之光啊。真该让以前那些认识的宅友看看他的蜕变,不过他现在是连自拍都力气了。
他全身几乎全部被汗水浸~湿,额上是些汗水打湿的碎发贴着,浑身汗臭味,鼻尖若隐若现一股难闻的味道,这股味道令他很不舒服,虽然他现在想马上洗个澡,但他此刻也没有力气马上下山了。
蒋翎爬上来也是一身汗,他一直在前面引导着沈廉,他的体力比沈廉好得多,起码看起来比沈廉精神得多,没有那么气喘吁吁,反而是一阵精神气爽,脸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褪去了一股平日里的儒雅,增添了几分男人的味道,笑起来更是爽朗了几分。
在沈廉差几步上山顶时,蒋翎伸手抓~住沈廉的手臂一把将他扯了上去,将沈廉扶到一旁休息,沈廉正在喘息的时候,蒋翎已经拿了纸巾在他额头上擦着汗,仔细地将他的汗抹去,对着沈廉浅浅一笑。
“真没想到你能爬上来,我原计划你可能直到一半就歇息了。”
沈廉还在喘着,现在稍微平复了下心跳。
“所以现在干嘛?什么时候下去?”
“嗯……不着急,先看看日落吧?”
“……”现在这身衣服要命啊亲。
蒋翎仿佛看穿了沈廉的腹诽,拂开沈廉的发丝,还在替他擦着额头的汗,说:“反正离日落也没多长时间了,等等呗。之后我们直接走大路下去。”
沈廉的神情有些恍惚,“不是说没大路吗?”
蒋翎惊讶:“我没有这样说过啊,只是说来这里我都是爬上来。”
好吧,沈廉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不过爬山也是一种体验不是吗?总会有一种快~感的。”蒋翎说完,就站起来,俯瞰山下的一切,高高在上地俯视底下的事物,总有一世事尽在掌握中的感觉。
反正沈廉还是坐着,他汗流的较多,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现在站起来往下看,纵使风景很美妙,在上面的视觉果然不一般,但总归是头晕脑胀,仿佛下一刻就要栽跟头掉到下面去了。
所以他在一旁就只能欣赏着蒋翎那一脸沉醉在这风景里的陶醉模样,自己在一旁顺通气息。
太阳渐渐西斜,不一会,红彤彤的光线倾泻在整个山头,照映在他们的脸上,太阳就像个娇羞的少女急着回家躲避,纵使此刻的美丽让人难忘,但总归很快就会让黑暗取代这种令人陶醉的美丽。
日落确实很美,沈廉感觉自己这一趟上来终究还是值得,两人期间什么话都没说,脸被照映得红通通,沉默地看着这一出美丽的日落,直至黑暗来临,气温骤降,一阵风吹过竟有几丝冷意。
沈廉不争气地被吹得起了鸡皮疙瘩,他不动声色地抚了下皮肤上的疙瘩,装作没事地转过身,淡淡地说:“我们下去吧。”纵使日落很美丽,但也阻挡不了他想要洗澡换衣服上床睡觉的决心。
生怕蒋翎再说出什么看看日落这种有情调但实在可怕的话来,人都已经走出去几步了,再回头看看蒋翎。
在黑暗中看得不甚清楚,那双眼睛在黑暗尤其明亮,蒋翎大概是笑了一下,语气与往常有些许不同,好像多了点情绪,风中犹存那种遗憾的味道。
他说:“真想以后还能跟你一起来看。”
沈廉迈出去的脚一顿,接着仿佛没事人一样继续前进的步伐。
如果有以后,还是一起看日出。起码日出代表着希望,日落总有一种万物皆尽的失落。
第二天沈廉全身酸痛,这就是一个死宅平时不运动,一旦运动就会承受着肌肉酸痛的折磨,他差点就迟到了,赶紧胡乱地穿上衣服匆忙地赶去上班了。
沈廉来到顶层时,还往路深羽办公室瞄了两眼,发现平时习惯早到的路深羽居然今天比他还晚,眼看着就要迟到时,居然还没到。
直到沈廉手机收到了路深羽的信息,才知道今天路深羽今天不来上班了,怪不得一早上没看见他。
不过这路深羽到底在忙什么,昨天还看见他,今天就不见人了,不过路深羽不上班,他身为助理不代表就可以休息,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干,整理文档,接待来客,还要制定日程,由于今天路深羽不上班,所以他需要重新整理接下来几天的日程了。
总之就是,他依然很忙。
路深羽露面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他打电话过来让沈廉去机场接他,然后果断摁掉了通话,语气里听起来颇为疲惫的样子。
沈廉一个穷逼,自己是没有车的,但是路深羽有车,并且曾经未雨绸缪地将自己的车钥匙和家里的钥匙都给了一份沈廉,当时沈廉还推脱来着,后来知道确实是为了工作,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时还惭愧于自己那肮脏的思想。
可是,当他重新去找那一串不知道被他扔到哪里去的钥匙时,找遍了他的办公桌愣是没找出来,他突然想到会不会落在家里了。
可是他现在回家已经是来不及了,不知道现在打个出租车去接路深羽他会不会介意,直觉告诉沈廉,这样做的后果是路深羽的脸色会十分不好看。
正当他纠结时,蒋翎打电话来了,沈廉焦头烂额时,接起了电话。
“有事吗?”沈廉还在翻找着桌面。
蒋翎听出了沈廉的语气有些烦躁,依然轻声漫语:“怎么了?”
“有一些事,你有什么事情吗?我还在忙,要是没事就先挂了。”
“嗯,确实有一些事……你有一串钥匙落在我车上了,但是你要是现在有急事,我改天再给你送去吧。”
“别别……那串钥匙是不是有车钥匙?”沈廉停下了手上的翻找动作。
“嗯……是的,怎么?你在找它?”
沈廉松了一口气,说:“是的,你现在有空吗?可以送来吗?”
“刚刚就是向你送来才打电话给你,因为想到可能你会着急用到也说不定,所以这才着急向你送过去。”蒋翎的语气依然云淡风轻,丝毫没有被影响到心情。
“嗯……你在路上了?”
“嗯,快到了。”
蒋翎将沈廉的钥匙送到了公司,这才让沈廉得以开着路深羽的车去接在机场等着的路深羽。
这次不知道干什么去的路深羽,回来时脸上没有什么好脸色,一片乌云密布,简直像是在脸上打了个戳子写着生人勿近,偏偏沈廉还要硬着头皮凑上去迎接路深羽的到来。
路深羽连沈廉都没给好脸色,瞥了他一眼,大步地从他的身旁路过,径直地从他的身边直接走向外面停着的那辆兰博基尼,拉开车门就坐进了副驾驶座,一副把沈廉当司机的模样。
老老实实当司机的沈廉,从车后镜观察了路深羽的状况,路深羽从一上车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了,但也可以理解为是不想看见沈廉这个糟心货,眼不见为净。
之后的日子,路深羽显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冷若冰霜,板着脸,至少对着沈廉是一丝不苟的的态度,但整天都不知道在忙着些什么,沈廉身为他的助理知道他忙得绝对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他有时偷偷地看过那些资料,发现那是关于调查一个人的,是一个女人,不过他不认识。他暗暗地将这个名字记下来,然后去调查,却一无所获。
他直觉这是可能是跟蒋翎有关的事情。
要击败一个人,最好是利用他的弱点,攻其最薄弱的部分,才能彻底击溃他。
他看得出蒋翎跟路深羽不对付,两人的关系水深火热,绝对不单纯,可是要查又不知道从哪里着手,他现在才发现,他对蒋翎的认识其实很片面,对路深羽居然也只是停留在当初大学时的印象。
当初路深羽跟他是舍友,其他舍友多多少少居然都知道路深羽的家庭,不过都不详细,只是知道家里是高官,独子,其他的家庭情况一概不知,所以也仅此而已。
沈廉再打听也打听不出来,反观蒋翎的情况,就更没有头绪了,他不认识蒋翎的朋友,蒋翎也没带他去认识过,蒋翎的手机都设了密码锁,再加上沈廉没有那个做侦探的头脑,于是没有打听出什么来。
不过真~相大白的一天总会到来,那一天到来的有些早,还记得那一天,沈廉下班没有看到那辆熟悉的奥迪来接他,他虽然奇怪,但是怕蒋翎出了什么事,发了条信息过去,没有回应。于是他得空后,去了蒋翎的诊所,却发现那里已经没人了,还有一些装修工人在进进出出,扛着梯子和装修的工具进去,似乎要将这里改造成一家公司。
他有些恍惚,不明白怎么才一段时间没有来这里,这里怎么就会变成这样了。
一个装修工人从他身边路过,他伸出手去拦住他,那声音似乎能飘得很远,问着:“这里怎么变成公司了?原来里面的人呢?”
那人一脸看神经病的样子看着他,“我怎么知道。只知道前几天我就来装修拆掉这里了,里面那些人我怎么知道去哪里了,八成干不下去搬走了呗。”
那装修工人扛着梯子再没有看他,一把撞开他的手,走了进去,放置好梯子,爬上去拆掉了那个亮眼的招牌。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身边经过来来往往的人群,里面装修的工人一开始视若无睹,到后来却不得不去看他,以为他是来追债的,结果债没有追到,里面的人又跑了才这样失魂落魄的模样,所以眼里都带了点同情。
“帅哥,别太伤心了,这里的人早走了,再站下去也追不回债来。”
“是啊,想开点,下次学聪明就行了。对了,这人欠了你多少啊?”
沈廉这才抬眼看了一圈周围那些八卦嘴脸的装修工人,眼睛里毫无感情,什么话都没有说,僵硬着手脚,慢慢地走开了。
欠了多少?也不是很多,大概不够还以前那些他骗过别人的感情债吧。
他没有怨恨什么,只是默默地走开罢了。
生活依然要继续,他的工作不受他的感情生活支配,他还是要钱生活的。
之后的十几天很平淡,路深羽也没有出差,甚至心情有些好转,但是没过几天就降回了冰点。
那天路深羽接了个电话,看了眼沈廉,于是将门窗全关上,在办公室内谈了一会。接着沈廉就看到路深羽突然情绪就激动起来,然后就冷笑地说了句什么就毫不留情地挂掉了电话。
待路深羽的视线扫过来,沈廉赶紧挪回了视线,继续装作敲打着表格的样子。
然后,依然出现诡异的一幕,再次接了同一个人电话的路深羽似乎耐不住了,扯开了脖子上的领带,烦躁地围着办公室走了一圈,然后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就往外走,一声不吭,只不过在沈廉起身时又说:“没你的事,你待着就好。”
路深羽有些烦躁,真没想到蒋翎是个不省心的货,远比想象中的要棘手得多,本以为将他调到外地了,却没有想到他反倒打了个变声电话来恐吓他,变~态的是,那变声的音调极其像沈廉的声音,这才让他很是烦躁,而且每天都能用各种千奇百怪的方式来让他听到这个声音。
然后这一通电话是蒋翎打给他的,这次蒋翎是用他真正的声音说话的,蒋翎约他去老地方见面会谈,他要是不想被蒋翎搞疯就得乖乖去见面。
正好,有些事情当面聊会更好,有些事情当面解决也更好。
路深羽去到机场才发现自己太着急出来了,连钱包都没带,于是打了个电话让沈廉帮他从办公室拿钱包给他送过去。
“没有找到。”
路深羽皱眉:“怎么会没有?你再找找。”
“嗯……全都找过了,没有看见,大概你落在家里了?”
路深羽回想自己钱包到底放在了哪里,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不确定,里面有他的身份证和其他证件,没有证件他实在上不了飞机,于是只好说:“那好吧,你去我家找找看。”
沈廉有路深羽家的钥匙,进去是轻而易举,不过平时他都没有进去的嗜好而已,实在不想过多地沾上麻烦。
路深羽跟蒋翎都是喜欢住在较为幽静偏远的一小栋别墅里,而且都是颇为相似的白色小别墅一个小庭院,不同的是,路深羽这栋居然是三层的。
沈廉开门进去,打开客厅的门,迈进去感觉有一股味道,但具体是什么他不知道,他想到路深羽在等着要钱包,就先将钥匙放在饭桌上,打算好好仔细地找找,身后开着的门被风一阵吹过,慢慢地“砰”地一声关上了,动静让沈廉不由回头看了一下。
这一回头,他感觉有些头晕,脚步飘忽,已经有些站不住了,连忙伸手扶住桌子,不至于让自己倒下去,但是手脚渐渐无力,手上的力量已经无力支撑他还站着,他慢慢地倒了下去,头结实地撞到了地板上,似乎还能在脑中造成回响。
他迷迷糊糊在昏过去前想到,刚才他觉得一股怪怪的气味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迷烟吧?还是什么中毒?他一个曾经的老中医还真是不懂这些化学药剂啊。
等了许久都没见沈廉来,路深羽有些坐不住了,他心里有些不安,其实按理说蒋翎虽然不按套路出牌,但是绝对不会是善罢甘休的人,他站了身想往外走时,却有一个意外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脸上依然是温和的笑意,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他伸出手对路深羽摆摆手,打了声招呼。
路深羽皱眉:“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蒋翎歪头疑问。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约我去老地方,现在你又出现在这里,你什么意思?”
蒋翎依旧是笑眯眯,眼角的黑痣在那笑意的衬托下竟有几分蛊惑,说着:“别太紧张啊,只是有些想要请你回以前我们游玩的地方逛逛,没有什么意思。”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路深羽冷冷地看向他。
“因为觉得我回来了游戏才好玩啊。”
“你觉得很好玩吗?喜欢一个人可以用来玩吗?你把别人当什么了?”
蒋翎的笑意依旧,不过眼里渐冷。
“我从来没把别人的爱当成玩,该问的是你,亲爱的哥哥,你失去过最爱的人的感觉吗?”
路深羽的表情一僵,“对于以前的事情,我很抱歉。可是……”
“利用我的伤疤再次将我吸引到别的地方,就是你的抱歉?”
“但是这是我跟你的恩怨,不要牵扯到其他人,尤其是沈廉。”
听到这个名字,蒋翎的心里不由得一抽,居然感觉有些呼吸不过来。
路深羽看着蒋翎,正色道:“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动心了,如果他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那固然最好,我也祝福他。可是,那个人是你,我看得出你根本就不是纯粹地接近他,我才想要你离开他。”
蒋翎脸上温和的笑有些僵硬,但还是努力维持住,仍然在挣扎地说道:“别把你自己说得那么为爱无私奉献。”
“蒋翎,你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你没有资格说我。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要他幸福,而不是只是一味地去占有他……”路深羽说着说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是重复于刚才那个问题:“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蒋翎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刚张开,此时机场的广播甜美的女音一成不变的声调正在报道着:“各位先生女士乘客们,现在是xx时间中午十二点整”,听到这句话的他,恍然初醒,猛地握住拳头,心脏在一阵阵地收缩似一把刀在里面角这般的疼痛。
蒋翎的脸色一下子煞白,仿佛涂上了一层厚厚的粉末一般,路深羽不由得担心地出口询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不……不……还来得及……还来得及……”他嘴里喃喃着这几句话,然后根本不管路深羽的在后面的连声询问,飞快地转身连忙往机场外跑。
不,应该是来得及的,他不过是想让路深羽也尝尝失去挚爱的人的滋味,却没想到,最心如刀割的竟然是他自己。
沈廉是被一阵浓烟呛醒的,那股浓烟吸进肺里,引起了他激烈的咳嗽,然后睁开眼就是一股股浓烟袭来,似乎还在火光的包围之中。
他的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全身还是无力着,被浓烟呛鼻,捂住口鼻,一边咳嗽着,一边扶着身旁的椅子慢慢起身,眯起眼观察着火势从哪里起,火又是哪里比较弱,打算来一个突围。
然后浓烟太多,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身子又使不上力,火势渐渐大了起来,周围一些被火烧得墙壁发出难耐的高温,开始和着火一块一块地掉了下来,沈廉是连忙带爬才险些躲开了,要不然刚才就狗带在那里了。
退无可退,只有楼上的一条路可以去,沈廉连忙往三楼跑去,力气不大,头痛喉咙痛,看不清,所以他是跌跌撞撞地往三楼去的。
三楼的火势没有那么大,起码可以让他喘一口气,他想起火灾里面的急救知识,连忙去打湿毛巾,捂住口鼻,弯着腰尽量贴向地面,然后寻找哪里可以逃生的地方。
正当他发现要不干脆跳下去吧,才刚想要打开窗户,就听到楼下有人在叫他,一声声的沈廉很熟悉,似乎他在哪里听过一般,不过对于此刻他来说,这无疑就是来送人头的,而且让他惊讶的更是,楼下那么大火那个不要命的闯进来了?
这一声声沈廉伴随着一些咳嗽的中断,但还是锲而不舍地一声声连续地叫着,让沈廉感觉这活像催命似的,于是连忙给大声回应了两句。
“我在……咳咳……三楼!”大声说话的结果是烟又吸进了喉咙,于是便是剧烈的咳嗽。
在火势蔓延上来时,一个人从楼梯冲了上来,一个飞扑在眼前,后面跟随的是大~片猛烈跟随的火势,那火像是有生命一般跟着人的后面喷涌而出,像是那些带着高压喷洒出来的水,但是更加让人觉得恐怖,因为这火带着让人难耐的高温。
一个全身湿漉漉的男人扑倒在沈廉面前,一开始沈廉只看到他的后脑勺还不确定是谁,等那人抬起头后,从那张原本白~嫩的脸蛋如今已经蒙上了不少脏兮兮的灰尘中,还是认出了此人。
沈廉有些呆滞,捂着口鼻的湿毛巾都都有些拿不住,愣愣地说:“蒋翎?”
“嗯。”蒋翎好不容易站起来,有些紧张地看看沈廉全身,看见他没事才松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冷不丁地又吸了一口烟,接着又是咳嗽起来。
沈廉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但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楼梯口一直飘着浓烟进来,火势已经开始蔓延到三楼了,此时视线都是模糊的,眼睛被熏得生疼一直在掉着眼泪,泪水冲刷着他的被烟灰蒙住的脸颊。
蒋翎用着手臂捂住口鼻,咳嗽着,看到沈廉脸上的泪水不由得一愣,神色莫名一暗,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然而身后的火已经悄悄地来到了沈廉的身后,猛地天花板掉下一火棍,蒋翎连忙一把扯住沈廉往旁边一扑,才躲过那来势汹汹的一击。
看着那火瞬间把窗户那条路给堵住了,火势迅猛地侵袭着一切能烧的东西,他们来不及细想,只得连忙爬起身,赶快逃离这个将会被火烧尽的地方。
蒋翎握住沈廉的手腕将他带起身,发现他的行动有些缓慢,但那时情况比较紧急他没注意到沈廉的表情和状况,而沈廉也只是一声不吭地皱着眉,紧~咬着牙关愣是没开口,努力让自己清醒去跟上蒋翎的步伐。
蒋翎撞开一间房间,连忙逃进里面,关上门后暂时喘了一口气,然而他们才发现这是一间空置的阁楼,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浓烟依然从门缝处不断地涌进来,他们依然感受到生命的威胁。
整个阁楼只有一个斜上方的小窗,需要两个人合力才能让另一个人上去的那种,这个天窗有些太高了。
蒋翎依然握住沈廉的手臂,然后艰难地起身,发现沈廉并没有起来,他扯了几下都没有起来,心里一咯噔,连忙去看,发现沈廉的眉头紧锁着,唇色都是苍白的,额头甚至还渗出一颗颗汗珠,牙关紧~咬着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蒋翎伸手握住沈廉的双手,紧张地问:“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沈廉艰难地开口,才说出几个字:“唔……没事……”
看着那一脸痛苦难耐的表情,蒋翎知道沈廉肯定是在刚才躲避时可能受了伤,只怪自己刚才没有看到。
然后他扫视沈廉全身,发现沈廉坐在地上的地板上有着些许血迹,现在还有着血正从背后滴落在地上,他轻轻地搬开沈廉靠着门板的身子,看向沈廉的背后,那背上的衣服已经被烧没了,背上的皮肤是被火烧得一片血肉模糊,黑色烟灰,粉红色的肉,红色的血,全部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这……”蒋翎忍不住伸手去触碰了一下,疼得沈廉呲牙倒吸了一口冷气,蒋翎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
“嗯……”沈廉轻轻按下他的手,示意他可以放下他了,可是蒋翎就着这个抱着他的姿势,也不管外面的浓烟滚滚,只是一直在重复着道歉的话语。
沈廉伸出手抚摸了几下他的发丝,最后因为背上疼痛难耐连这样的动作做起来都很吃力,于是只能将手放下。
“没事,我还可以走的。”
蒋翎就着抱着沈廉的姿势,看着沈廉的眼睛,眼中说不清的愧疚和心痛,说:“你不怪我?”
“嗯,不怪。”
“为什么?”
“因为我以前骗过你,这次被你骗,算扯平了。”
蒋翎疑惑:“你骗过我?什么时候?”
沈廉笑,眉眼弯弯,但还是因为笑而扯动背后的伤,眉头依然没完全舒展开来,说:“或许是上辈子的事吧。”
蒋翎只当沈廉在说胡话,握住了沈廉的手,吻吻他的手指,说:“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有目的接近你?”
“嗯,大概猜到,毕竟我又不是真的那么好,让你满大街地只是为了找我。”
蒋翎被沈廉逗笑,说:“你是真有那么好。那你怎么不拆穿我?”
“不想。”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何必非要拆穿这是做梦呢。
门外的烟已经越来越多,很快就能抵达这间房间了,蒋翎边艰难地抱着沈廉挪开,离着门口远一些,边还有着闲情逸致地说着:“一开始我确实是打着利用你来打击路深羽的主意,可是越到后面,才发现,其实我也乐在其中。”
“嗯……那你怎么突然又来了?就这样让我昏迷在火灾现场烧死不是最完美的吗?”这点沈廉有些想不通。
蒋翎苦笑,自己这一举动确实是冲动了,但刚才一想到自己可能真的会害死沈廉,就不管不顾地冲回来,只是为了确认沈廉的安危,但是他也不后悔,因为如果他不这样做,他可能会后悔终生。
“刚才其实我跟路深羽在机场见面了,聊了一会,确实也快要让路深羽感受到那种失去重要的人的滋味了,可是聊着聊着,却发现,其实最痛的是我。头脑一发热,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就来了……”
“你肯定很疑惑,我跟路深羽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我们是同父异母,我的母亲为了他在火灾中被烧死,而他却安然无恙,凭什么?我一个私生子,没有了母亲,没有父亲,他却什么都有。”
“他们想要补偿我……我想,那就用他最爱的人来补偿吧,我也想要别人试试那种滋味……”
“有的时候我在想,是不是这样做了以后我会好受很多,不至于再做噩梦……”
沈廉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在蒋翎的怀里看着蒋翎的满是烟灰的下巴,看不见蒋翎的眼中的神色,蒋翎只是在自顾自地说着,更像是特地给沈廉说着解闷,好让他不至于睡过去。
蒋翎抱着沈廉一直在搜寻着什么东西,却始终没找到,火势已经烧毁了那扇门,火势慢慢地涌了进来,铺天盖地,似乎要吞没两人的身影。
忽然,蒋翎低下头,望着沈廉那双有些迷蒙的眼睛,依然是温和地笑,轻轻地说:“你还可以站起来吗?手臂还能使上力气吗?”
沈廉迷糊地点点头,背上纵使是火烧般一跳一跳地痛但还是可以站起来使上一点劲儿。
他们现在就站在天窗下的位置,火势快要蔓延到他们身边,蒋翎将沈廉托起来,双手交叉托住沈廉的屁~股往上举,姿势虽然有些猥琐,但此刻也顾不上姿势优雅什么的。
沈廉被托高后,伸手就可以接触到天窗,可是他此刻往下望着蒋翎,蒋翎仿佛身处一片红色的海洋中一样,周围红彤彤的火光衬托出他此刻恍若天仙般的存在,即使他脸上都是黑色的烟灰,可是那脸上温和的笑意,眼中温情脉脉,一如从前,无论是蒋翎,还是江临。
脑中突感一阵天旋地转,耳朵似乎被堵住,整个脑袋处于闭塞状态,一阵头晕脑胀,身子竟然有些摇摇摆摆,一时之间竟有些要倒下去的趋势。
蒋翎眼见沈廉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出口喊道:“沈廉!”
然而,他努力让自己清醒,却于事无补,一阵阵眼前发黑,举起的手臂无力地滑落,在最后失去意识时,头上突感一阵凉风,天窗被“啪”地暴力打开,他滑落的手臂被一把抓~住,提了上去。
之后的事情,他就失去了意识,他处于一片漆黑无边无际的沉重之中,偶尔在那片虚无之中似乎还会有几声急促而担忧的呼唤。
他努力想要挣脱这片漆黑的虚无,却始终有心无力,全身都是软~绵绵,根本使不上力气,一切都只是徒劳。
待到有一天,他感觉眼睛上有炽~热的液体正在灼烧着他饿眼皮时,他才能缓缓睁开那似乎有千斤重的眼皮,入目的是白色的背景,眼前是一张熟悉的脸。
曾经的眉目如画,现在的满脸憔悴,眼中布满劳累的血丝,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他此时躺在病床~上睁开眼的模样,那双眼睛渐渐被水雾弥漫,竟然有几分以前被他欺骗过的烟雨朦胧的眼睛。
那张脸上有几处淤青,嘴角还有血迹,脸颊肿起一块,样子似乎还被人狠狠地揍过。
哽咽的语气,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一滴滴全都滴在他的眼皮上,滴在他的心上。
“你可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不会再醒过来了……”
那张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可是泪水却在不断地划过脸颊。
他努力想要抬起手臂,抚去那一滴滴的泪水,可是动了几下手臂,才发现,此时的他浑身无力,只能够动动手指头而已。
张开嘴巴,发现嘴里干涩得要命,喉咙都有一种火烧似的燎人,他还没发出声音来,却见面前本来喜极而泣的人突然正经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渐敛,并且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揉揉脸颊,似乎在做着什么心理准备。
沈廉正疑惑着。
多日没睡,蓬头垢面衣衫凌~乱,身上还散发着一股莫名气味的蒋翎突然就单膝跪下,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枚环形的银质玩意儿,上面还极其精致地雕刻了几个英文字母。
那是jl。
而仔细看去,蒋翎的无名指上也带着相同的款式,不过上面雕刻的是sl两个字母。
蒋翎脸上笑意绽放,眼中情绪翻涌,但始终紧锁着沈廉,他握住沈廉的手,然后将那款戒指轻轻推进那根纤长的无名指上,低头吻吻那手背,抬起头冲沈廉眨眨眼时,竟抖落了几滴睫毛上的泪水。
“你愿意跟蒋翎先生过完这辈子,还是你愿意跟我过完这下半生吗?”
沈廉被蒋翎的言论逗笑,喉咙有些干,发出的笑声都是嘶哑般的难听,笑的动作有些夸张,以至于牵扯到背后的伤,但是他似乎感觉不到似的,依然是在笑,眼中满是笑意的亮晶晶,一时之间竟把蒋翎笑的有些慌张了。
见到蒋翎那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比得上跟孩童似的慌张,沈廉就更加想笑了,但想到目前还有个选择题等待他选择,他还是先憋住了心中莫名奇妙的满腹笑意。
眼睛依然是盛满笑意,眉眼弯弯,笑意仿佛要溢出来,他动了好几次嘴,才让喉咙能够发出声来,虽然嘶哑难听,但是依然能够听清楚。
“a和b都不选,我选c.”
蒋翎的眼中的神色一下子暗淡了下来,脸上的光彩也瞬间消失,他握紧了沈廉的手,有些垂头丧气。
沈廉咳了几声,好让喉咙顺畅一些,才慢慢开口,尽量每一个字字正腔圆,但还是带着些许声沙。
“你的余生,让我来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