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留房

看着爹娘商谈她的亲事,齐悦有些坐不住:“咱不说房子,也不说家具的事,就算我跟他结婚,也是要随军的,房子和家具都用不着。”

“什么叫做就算你跟他结婚?”余秀莲抓住她的话柄,一脸紧张的问她。

齐传宗也意识到不对,脸一沉,喝问她:“难道你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齐悦忙举手投降:“我说错话了,我错了,我道歉。”

“真的只是说错话了?”余秀莲心里还是担忧,她不由得想起一周前齐传军在卫生所里挑拨的话,难道齐悦真的还真惦记黄秋实?

“真的只是说错。”齐悦用力点头,飞快的转移话题,“咱说说咱新房子的布局,地基的高度,砌墙的厚度……”

她说着,抽出一张字,用铅笔快速划出简图,又建议道:“咱的房子建在着坡地上,这地基就需要高一点,两旁还要挖出水沟排水,周边要种上果树,这样既能吃果子,也能固水固土……”

齐传宗与俞秀莲被她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很快加入讨论。

“挖沟和种树都是必须的,但建高地基就算了,它的地势原本不低,没有太大必要再抬高。”

齐悦摇头:“地基必须要高,咱这里雨水多,若不抬高地基,每年暴雨涨大水的时候,咱新房子也得跟现下住的房子一样,水漫过床腿,别说没法睡觉,就是粮食都得被泡坏。”

齐传宗与余秀莲都无法反驳,他们现下住的厢房地势较主屋低,每到涨水的时候,就要搬东西去主屋,然后在堂屋凑合睡觉,等到水退了,再清扫厢房和晾晒家具,麻烦的要死。

见他们没有意见了,齐悦直接道:“我建议房子地基提高一米,前后院子也做出倾斜坡度来,便于排水。”

夫妻俩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忙摇头:“这地基抬高半尺就够了,水差不多能排出去,也不那么费工夫,只在附近挖些泥土垒高就行,但若是抬高半米,那就得去河里弄石头垒起来,不知要费多少功夫。”

“半尺才十几厘米,哪里够。我知道抬高地基很费工夫也费钱,但我一早打算好了,这一千块都出来拿来建房,你们不用省的。”

夫妻俩这下是真吓着了,余秀莲忙摇头:“一千块钱都够建两三座新房了,咱只建一座,多出来的钱你结婚时带过去。”

老公还不知道有木有,剩下的钱要她带到哪里去?

齐悦心里吐槽,面上不显,握着她娘的手道:“娘,你听我说,咱这房子要建就得建得舒服了,地基要拔高,墙要用青砖砌三七墙,横梁要寻几十年树龄的老树做材,瓦片也寻黑瓦,铺厚了,以免下雨天总漏雨,然后还得搭个阁楼放粮食以免返潮,前院再打个水井,这样零零总总下来,一千块也不过将将够。”又叹了口气,“我本想建个天井,但钱不够用啊。”

夫妻俩目瞪口呆,余秀莲忍不住训她一句:“你当你是地主老财,还想建天井?”

齐悦嘻嘻一笑:“等以后我有了钱,别说天井,我给娘建个绣楼。”她记得外婆说过,她娘小时候是住过绣楼的,不过那楼早二十年就被红袖章扒了。

不过她这话没讨得她娘的欢心,反倒被弹了下额头。她也不在意,撒娇耍横,又抓来齐明明和牛根给她助力,最终磨得爹娘同意了她的方案,姐弟三个高兴欢呼,只声音压得很低,因为此时已经夜深了。

齐传宗与余秀莲对视一眼,等姐弟三个欢呼完了,才与齐明明和牛根说道:“这新房子是你们大姐挣的,所以不管何时都得给她留一间房,你们可有意见?”

齐悦愕然,刚想说不用,齐传宗就打断她道:“这是我和你娘的决定。”

是决定,不是商量。

齐悦心里感动,承了他们的心意,朝他们道谢。

牛根其实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他黑黝黝的眼睛在爹娘的脸上看了看,就乖巧地说道:“给,给大姐留房。”齐明明目光闪动,扑过去抱着她娘的胳膊撒娇:“娘,我要一间房,跟大姐一样。”

一向力求公平的余秀莲却冲她摇头:“农村的习俗,女儿家嫁了,她原来的房间就归兄弟,兄弟愿意留房那是情谊,不是义务。”

齐明明立马转过身抓住牛根,女霸王一般问他:“说,以后你要给我留房间,我的房间不能给别人占了。”

牛根有些慌,立刻朝齐悦求救:“大姐。”

齐悦将他从齐明明手里解救出来,又对不满的齐明明道:“明明这么聪明,以后肯定能挣很多钱,自己能盖房,不用惦记娘家的房子。”

在农村,儿子奉养父母,也继承父母的一切财产,嫁出去的女儿是无权分财产的,这虽说与法律相悖,但除非兄弟姐妹要闹上法庭,而到那时兄弟姐妹间多年的情分也没了。

齐悦不愿齐明明和牛根也如此,便提前教她自立,齐明明双眼一亮:“大姐我真的能自己建大房子吗?”

“能!”齐悦肯定地回道。

齐明明顿时得瑟起来,斜了牛根一眼:“小气鬼,以后我要自己建大房子,不给你住!”

牛根眼睛蕴起泪花,脑袋扎进齐悦怀里,将屁股对上齐明明,气得齐明明照着他的屁股打,余秀莲连忙拦阻,抱了牛根去隔壁睡觉,又嘱咐姐妹俩早点睡觉。

齐明明却很兴奋,抱着齐悦的胳膊,说了半宿的话,说的最多的是长大后她要建新房,建很多的新房子。

齐悦赶了一天的路,很困,迷迷糊糊随口回了一句:“那你就做房地产商吧,记得要多囤地。”

说完,彻底睡过去。

第二天,齐悦吃过早饭,收拾了衣物和一些酸菜,前往镇上。

恰巧,周琼也在,自上次他从卫生所里跑走后,他隔了将近一周才再次出现。

齐悦如往常一般跟他打了声招呼,周琼面上却有一丝不自然,他对她说道:“雷连长来信了,在你爷爷手里。”

齐悦愣一瞬,而后猛地抬脚冲向里屋。

黄医生这会正在给齐永福针灸,看到她进来,立马吩咐她:“去洗个手,然后进来给你爷爷扎针。”

齐悦胸膛中充盈的那股勇气,被黄医生这一拦,顷刻间泄了出去,她应了一声,出门洗了手,然后进来给老爷子扎针,一番忙乎下来,已是半小时之后。

周琼在外面等的着急,一见她出来就问道:“拿到信了吗?”

齐悦愣了一下,没有回应。

屋里躺床上的齐永福听到他们的对话,冲外喊道:“悦丫头,信在床边抽屉里,你进来自己取一下。”

齐悦应了,但是脚步停留在门口,跨不进去。

周琼自昨天就知道雷军的回信到了,只这信是寄给齐悦的,他无权拆开,得知她今天可能来镇上,他一大早就等着了,但见齐悦迟疑着不肯去拿信,他立刻道:“我给你拿信。”

说着往里走,但刚迈出一步,袖子就被拉住。

“不用,我自己拿。”

齐悦扯住周琼,深吸一口气,就进了屋子,从抽屉里取出信,又飞快地走出里屋,一路出了卫生所,连黄医生在后面喊她都没听见。

“这丫头,得了未婚夫的信就忘了师父,等出嫁了那还得了?”黄医生口中抱怨,眼里却透着笑意。

周琼追了过去,看到她走入一个僻静的巷子,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就见她停了脚步,后背抵着墙,撕开了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