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栋回省城的时候塞了满满一后备箱吃的,都是周晚晚爱吃的干货和新鲜木耳、猴头。

这些年周阳潜心研究,又有周晨和周晚晚几个的帮忙,家里的木耳和猴头已经四季都能养殖出来了,再有沈国栋找销路,收入非常可观。

沈国栋回去一路上都控制不住地咧着嘴傻笑,他旁边坐着小丫头,笑眯眯地在吃零食,偶尔还往他嘴里塞一口。

后座上小汪在蹦跶着捣乱,看见旁边有车就冲人家狼嚎几声,后备箱里都是小丫头爱吃的东西,回去以后他会一样一样地做出来给她吃。

这一辆车,装着所有能让他幸福的东西。

想想来的时候,他被思念和无措折磨得六神无主心慌意乱,几乎是凭着本能和一股豁出去的劲头闷头冲过来的。

那时候他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了,也对怎么把周晚晚留在身边一点头绪都没有,他只知道,他必须去见周晚晚,必须做点什么。

对周晚晚说的那些话,他事前一点准备都没有,只是在那一刻凭着本能把心底的思念、爱意、渴望和希冀都告诉她。然后是生是死就都交到了她手上。

来之前,周晨特意嘱咐他,“别跟囡囡动心眼儿了,你怎么想就跟她怎么说,以前你虽然可恶,可是做得比现在聪明多了。”

沈国栋当时其实是没听懂的,周晨却不肯再说下去了。现在沈国栋才真的明白。也真的服气。全家最聪明的人是周小二啊!人家是不谈对象,可是人家就是明白怎么谈!

以后无论周小二怎么鄙视他,他都心服口服了!这小子把人看得太明白了!

沈国栋开始在心里计划着怎么讨好周晨,以后他求着他的地方肯定多着呢!

他当时虽然没听懂周晨的话,可是歪打正着就按着他说的做了。所以,他才能像现在这样美滋滋地琢磨回去给小丫头做点什么好吃的,而不是像不久之前那样。想去看看她都煎熬得找不到理由。

“囡囡,回去给你用鸡汤炖猴头,大嫂用鸡肉炖的你是不是觉得有点腻?”沈国栋看周晚晚笑着不说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咱们清炖,鸡汤里的油也都去掉,就吃原味儿的!”

“让沈爷爷也吃点儿,对他身体好。”周晚晚拍拍小汪的大脑袋,“我们得好好贿赂他一下。以后小汪就在他那常住了呢。”

沈国栋想想他那个无肉不欢的爷爷,要不是他瞎指挥,他用得着走这么久的弯路吗?确实应该好好“贿赂”他一下!

沈国栋坏笑着给周晚晚加油,“对他身体好的东西可得让他多吃点儿!回去你跟小马阿姨好好说说,给爷爷定个菜谱,这么大岁数了确实得养养生。可不能由着他的性子大吃大喝了。”

陷害完爷爷。沈国栋拍拍小汪放在他肩膀上的大脑袋,拿了一块肉干放到它嘴里,“你就在爷爷那待一个冬天,明年开春儿了咱们家就盖好了,到时候你和囡囡就可以回家了。”

沈国栋说完,把后视镜往下调了调,紧张地从里面看周晚晚的表情,发现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很认真地在研究车载电台。

沈国栋的嘴角压都压不住地翘了起来,心情好得甚至都不介意小汪因为实在无聊啃了两口他的头发。把出了一层冷汗的手放到衣服上擦了擦,抓了一大把肉干塞到小汪嘴里。

周晚晚调了一会儿车载电台,觉得没什么好听的节目,就开始鼓捣她手里的短波收音机。

一会儿的功夫,**之声就被她调出来了,沈国栋觉得那个主持人直着舌头软绵绵没什么起伏的普通话今天都好听极了。

偷听敌台这件事,他们干了十多年了,后来有了电视,又开始“偷看敌台”,对这些境外普通话甚至只听语调就能知道是哪个台的了。

一会儿的功夫,收音机里就传出一首甜美清新的歌,一个女歌手欢快轻盈地唱着: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开在春风里

……”

沈国栋马上就喜欢上了这首歌,真是一下就唱到了他的心里,整个车厢里的空气都是甜丝丝的。

不知道为什么,沈国栋有点儿不好意思去看周晚晚,心里的欣喜和甜蜜被这首歌催发得一发不可收拾,完全不受控制地往出飘粉红色的泡泡。

明明连周晚晚的手指头都没碰一下,沈国栋的脸上却莫名有些发热。

当那个叫邓丽君的女歌手用她甜美的嗓音唱到“甜蜜笑得多甜蜜”的时候,沈国栋忍不住扭头去看周晚晚。

周晚晚垂着眼帘没看他,却在他看过去的时候,浓密得蝴蝶翅膀一样的睫毛轻轻地颤了两下,然后咬着嘴唇扭头看向窗外,好半天不肯回过头来。

沈国栋看着她慢慢变成了粉红色的耳朵,脸竟然也跟着红了起来。

两个人都不说话,车厢里只有这首甜蜜的旋律在回荡着,连小汪都受到感染,安安静静地把脑袋搭在椅背上听着。

沈国栋把周晚晚和小汪送到沈爷爷那里的时候,特意跟他爷爷反复叮嘱,“这次您千万别给我捣乱了!您要是再自作主张出什么幺蛾子,我肯定把他俩都带走!保证让您一年半载见不着!”

“明年我能抱上重孙子不?”沈爷爷懒得跟这小子废话,直指目标。

沈国栋被问得一下噎住,瞪着他爷爷老半天,脸都憋红了,才粗声粗气地数落他,“您能不能按着顺序来?!我们还,还没……”

“那你还在这跟我磨叽什么?赶紧地去给我好好谈恋爱结婚呐!”沈爷爷一脚把沈国栋踹出去。“赶紧地!你要是能不按着顺序来。先让我抱上重孙子我就服气你!”

“您胡说什么!”沈国栋又转回来很严肃地告诫他爷爷,“您可不能在囡囡面前胡说!一点儿意思都不能透出来!她那么聪明,肯定能看出来的!到时候她该有压力了!”

“行了!全家就你最疼小丫头!我们都是大灰狼,就等着趁你不在吃了她呢!”沈爷爷对这个不干正事儿一天净瞎捉摸的孙子越看越生气,“有能耐你别往我这儿送,自己带家里藏着去!”

“您以为我愿意送您这儿来呀!?”

“那不就得了!”沈爷爷挑挑眉毛。

沈国栋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只能鸣金收兵,摔门出去不再跟他爷爷较劲了。

沈爷爷嘴角上的笑还没褪,沈国栋又回来了,“重孙子您不是有了吗?愿意抱还不容易?他们不是直往您怀里塞?跟我们急什么呀!”

沈爷爷确实是有重孙子了,而且还不不止一个。

沈国昌和沈国新还有沈国红全都大学毕业好几年了,而且全留在省城工作,沈国昌的第二个儿子都会走路了,沈国新的女儿也会叫太爷爷了。

梁晴两年前就办了内退,来省城哄孙子。只要沈爷爷点头。她就会周周不落地带着四个孩子过来看他。

四个孩子,也包括沈国红家的女儿。沈国红最终还是得靠她“腐朽的官僚家庭”从农村回城,靠她“搞个人主义”的母亲走关系推荐成了工农兵大学生,靠她“资产阶级生活习惯”的爷爷安排工作留在了省城。

虽然这几个孩子里最小的还没满周岁,可是梁晴从儿女身上总结了经验,孩子们跟沈爷爷还是得从小培养感情才亲热。

看看沈国栋。不就因为是沈爷爷从小带大的。不学无术又一身的流氓习性,可现在混得比沈源这个副县长官儿还大!

她可不能让自己的孙子辈儿再吃这个亏了!所以梁晴更是见缝插针地往沈爷爷这边钻,一来就四个都带着,万一哪个入了沈爷爷的眼,抱到身边养着,那以后就是第二个沈国栋了!

想起那四个重孙子,沈爷爷笑着摇摇头。

他年纪大了,确实喜欢亲近小孩子了,特别是这些年来身边有个贴心懂事又聪明可爱的小丫头陪着,心都变软了。更是盼着家里能有个小孩子热热闹闹地才好。

可是,他是要抱重孙子,那几个被教得莫名其妙的孩子他实在是亲近不起来。为了那几个孩子好,沈爷爷现在隔段时间就让人送一些吃的玩儿的,却不敢让他们过来得太勤了。

看着小小的孩子强装着说大人话办大人事儿,沈爷爷真是又心疼又无奈。

可是他又了解梁晴,说是说不听的,沈源是一心扑到工作上,儿孙的事根本就不上心,沈爷爷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到沈国栋身上了。

他跟小丫头的孩子,无论像谁都好,想想两个小家伙小时候的样子,沈爷爷急得真想现在就给他们办婚礼!

“您就别盯着我们俩了,结了婚我们也不能现在要孩子呀!”沈国栋一盆冷水把沈爷爷给泼懵了。

“结了婚怎么还不能要孩子?”又哪儿顺序不对了?

“囡囡太小了,太早要孩子对她身体不好。我都问了,二十五岁左右要正好,优生优育,您就再等五、六年吧!”

沈国栋是真不急,不要孩子他都不在乎。他把周晚晚从三岁养这么大,养个女儿也就这样了吧?没孩子他就把小丫头当女儿宠着,就他们俩过日子才好呢!插进来个莫名其妙的小孩子算怎么回事儿?像周十一一样当电灯泡?

沈爷爷气得手指头都抖了,“你奶奶生你大伯的时候二十一!你妈生你的时候二十!你看看你俩哪儿比别人差了?再等五、六年,你都三十五六了!你就不优生优育了!”

“生我大伯的时候您多大?”沈国栋冲他爷爷抬抬下巴,“也过了优生优育的年龄了吧?”

“所以你大伯脑子才有问题嘛!”沈爷爷都被气糊涂了。

沈国栋也笑,“爷爷,您就放心吧!我肯定比您强,就是四十五六也照样能优生优育!”

沈爷爷被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沈国栋笑嘻嘻地晃悠出他的书房,没了盼头看这老头还怎么捣乱!

沈爷爷却在那琢磨另一个问题,“这小子什么时候去问的?连优生优育都想到了,这比我想得还长远呐!”

最后老狐狸摸摸小汪的脑袋笑了,“不急?!你这是比我还急!我看你能等几年!”(未 完待续 ~^~)